第十九撩

放學前最後一節課是數學。

下了課，劉秀如叫了齊宿為上講台把大家報的節目念給全班同學聽。

「1.劉欣欣等人，五人舞蹈；

2.薛米等人，十五人話劇；

3.林格，鋼琴；

4.齊晨等……」

「卧槽！我什麼時候去報名了？！」林格本來準備吃瓜看戲投票，忽然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差點嚇得蹦起來。

說完瞬間她就反應過來，瞪季菡，「是你給我整上去的吧！」

她是會鋼琴，初一那時候還表演過。

但已經兩年多沒彈了啊！

季菡神秘笑了笑，「我等著你怎麼謝我。」

林格剛想回「我謝你個仙人板板」，就聽見了一個萬分熟悉的名字。

—「8.陸淵，鋼琴；9……」

卧槽？！

她立馬轉頭。

陸淵正在看謝煬。

他表情冷淡異常，而謝煬嘿嘿笑著裝傻。

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就這些，一共來我這報名的是十五個節目。」

劉秀如拿過記錄的紙，隨口問了句，「咱班有兩個同學會鋼琴？」

季菡一直密切關注著講台上的動靜，一聽這個，她立馬舉手，「老師！就是林格和陸淵，他倆都會鋼琴，我建議讓他倆雙人合奏！」

謝煬緊跟著季菡後面嚷嚷：「老師我也建議，這樣別的班肯定會覺得咱班節目特有逼格、特高貴。」

一唱一和，兩人銜接的天衣無縫。

林格：「……」

怪不得上午大課間這兩個人都不在，原來是去密謀這個了。

不過……

她眉開眼笑給季菡悄咪咪飛了個吻，「么么噠！」

這也太合她心意了。

對方一臉得瑟，一副「我就說你會感謝我吧」的表情。

謝煬嗓門大，話一落音，很多同學哈哈大笑，劉秀如面上也露出笑意。

鋼琴合奏是個不錯的主意。

像這種代表班級的表演，首選肯定是讓多才多藝又長得標緻的人上台。

她看向林格和陸淵的位置，越看越滿意。

「這提議不錯。把陸淵和林格的合在一起成一個節目，你倆有沒有意見？」

對著他們的方向。

林格當然不可能出聲拒絕。

她巴不得呢。

另她驚訝的是，陸淵也沒拒絕。

劉秀如接著說：「那現在我念著，大家開始投票。」

從來沒有這麼慶幸小時候被爸媽逼著學了鋼琴。

她腦子裡已經全都是和男神並肩彈鋼琴的美妙畫面。

郎貌女貌，郎才女才。

只是想想，她都覺得自己要飛了。

最終，鋼琴合奏票數最高，被班主任敲定下來。

「你們兩個自己先自己商量著排練，下周我幫你們申請一下音樂教室。」她拿起自己的課本和講義，「陸淵留一下，其餘同學可以回家了。」

陸淵要走的步子一頓，轉身把收拾好的書包放在桌子上，走向講台。

劉秀如把他叫去了辦公室。

「我上次跟你說的奧數競賽，大概在期中考試之前會在校內進行第一次初試，接下來的比賽時間都在這張紙上，你拿回去看吧。」

又叮囑了一句，「自己把握好時間，別的科目也不能拉下。」

他謝過老師，出了門。

下樓梯的時候掃了一眼紙上的內容。

到了一樓，轉過樓梯處的拐角，腳步停了一下。

看到了在班級門口低頭玩手機的林格。

林格聽到腳步聲，迅速抬起頭。

看到是他，就立馬湊上去問：「陸淵，老師叫你去幹嘛了呀？」

他沒立刻答，從後門進了教室。

她跟著他走進教室，看著他把一張紙對摺，然後塞進書包，等背上書包才轉過身回她：「一個奧賽的事。」

「哦。」她撇撇嘴。

奧賽啊……離她這種學習上的小透明好遙遠啊。

喜歡他優秀，又不想他太優秀。

忍不住酸了一句：「那你真是好棒棒哦。」

陸淵看了她一眼，眼底掠過笑意，走出教室。

她順勢跟他並排走，邊走邊問，「你有想過我們的節目怎麼辦嗎？」

腳步慢了下來。

之前，班主任問他們有沒有異議的時候，他本想出聲拒絕。

但一想到拒絕之後林格的樣子，那句話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又覺得......一首鋼琴曲而已。

「你定，我都可以。」他語氣隨意。

嗯......

林格靈機一動，「你周末有空嗎？」

他沒直接回答，側眼看她：「怎麼了？」

「我們的節目啊！」她笑得賊兮兮，「我今晚選好曲子，周末我們要開始練了吧。」

然後趁機拽著他出去玩什麼的。

她心裡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他想了想，肯定的答覆：「周日可以。」

「……」

那行吧，一天就一天。

她不貪心的。

**

周六晚。

林格撲到床上給陸淵發微信。

她打字：陸老師，咱們得約個時間和地點啊！

隔了十分鐘，才收到他的消息。

趁著等他的功夫，她給他改了個備註。

【林格的男人】：有個音樂室，地址明天發你。

【林格】：好噠！

【林格的男人】：明天見

林格回了個表情包，看了一會對話框上方「林格的男人」幾個字。

臉迅速升溫，她「嗷」的一聲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好期待和男神一起彈鋼琴。

雖然她只是想和他單獨相處。

畢竟，和喜歡的人，做什麼都是好的。

*

她錯了。

和喜歡的人也不一定就做什麼都是好的。

「對不起我又彈錯了……」

林格把手掌攤開，全部壓在琴鍵上，發泄一樣弄出一聲雜音。

因為是雙人合奏，她選的曲子是《FlowerDance》，主要的高潮旋律在高音部分，還有一段兩人交叉彈的配合。

高音部的比較複雜，所以她彈的是低音部。

可是！

才一個小時不到，她已經彈錯無數次了！

而且，陸淵不犯錯，這樣就襯得她特傻逼！

鋼琴這種東西，新練的曲子怎麼可能不彈錯音呢？

她有點挫敗。

「陸淵你真的以前沒彈過這個曲子嗎？」

「……沒有。」他不太自然的別開眼。

不自覺地回憶起昨天在家，他在練習這首曲子的時候劉姨的表情。

接著不著痕迹的轉移話題，問她：「繼續？」

「哦……」她拖著長腔，看著譜子，心裡罵起了自己。

為什麼要選一首好聽又難彈的鋼琴曲呢。

選一閃一閃亮晶晶哪有這麼多事。

彈到了那個總錯的地方，她聚精會神，決心這次一定要——

又彈錯了。

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的人是傻子。

同一個地方跌倒了六次，她可能是個瞎子。

「你指法錯了。」陸淵突然出聲。

他站起身來轉到她琴凳後面。

微微彎腰，摁著她的左手食指，「這個指頭放在這個鍵上的時候，你的手不夠大，小拇指是夠不到『la』的。」

「所以，」他拿著她的大拇指，「你可以用它彈這個鍵，這樣就不會錯了。」

林格有些恍惚。

不知道自己聽沒聽進去。

他的下巴就在她頭頂，說話時胸腔震動，她有種被他的聲音和氣息包圍著的感覺。

微微轉過頭，就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頸和滾動的喉結，還有清俊的側臉。

鼻端是他身上熟悉的青桔味。

陸淵看著林格一動不動，皺眉。

想要收回手的時候——

貼上來一隻軟軟的、比他的小了一圈的手。

手掌和手掌完全貼合。

他一瞬間僵住。

耳邊是傳來她有些微小含糊的聲音。

在這刻卻清晰無比。

——「我就想比比，我的手比你小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