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師炎一轉頭,只見菱歌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眼睛在黑夜裡閃閃發光,羞澀地叫道:「師尊。」
「……」
改個稱呼而已,為什麼叫出新婦見新郎的羞澀感!
師炎嘆了口氣,扶額道:「我們這拜師儀式是不是簡單了點?得先跟掌門報備一下吧?」
菱歌沉默了一會兒,悶悶道:「師尊這麼快就後悔了?」
「……」
開口閉口都是師尊了,還能怎麼後悔!
唯一後悔的是,不該在此時此地提,哪有在床上磕頭拜師的!
師炎忙道:「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弟子,不能這麼隨便。回去得補個儀式。」
「師尊,那我現在喊您師尊還是仙尊?」
你這師尊不叫的挺歡?
「……隨你吧。」
「師尊。」
「嗯?」
「我就喊喊您。」
「……」
第二日一早,師炎的臉色不大好,被菱歌纏了一晚上,差點指天發誓決不反悔,再沒見過收徒收的這麼怪異的!
感覺自己收的是個小祖宗啊!
菱歌倒是精神抖擻,「師尊」兩個字被他喊得純火爐青,能根據不同情景喊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不過他只在師炎面前一個勁的喊,一出門,他能不喊便不喊。他知道是自己是仗著師炎好說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先把頭給磕了,把師徒關係定下來;但若是太多人知道,還沒回去也許便會被打斷。
第一個打斷的人是風西樓——原作的男主,玄風仙尊,師炎的終極情敵!遠遠一看,丰神俊朗,顧盼生輝。因主管藥草和醫治救人,患有嚴重的職業病,是總覺得你有病的那種人!
這次去黃公山,師炎便是和風西樓一起帶隊的。
風西樓和師炎並排,狐疑地看了看師炎和菱歌:「師尊?」
菱歌立刻豎起了耳朵,悄悄拉了一下師炎。
師炎早已作好心裡準備,淡定道:「昨晚收的徒弟。」
「……」
師炎和小爐鼎的那點破事,風西樓早就知道了,上次都傳是霸王硬上弓沒上成,差點命都沒了!風西樓嘴唇動了動,最後道:「沒想到宿華仙尊挺……隨意的。」
師炎以為他說沒辦什麼儀式,故而道:「回去補。」
風西樓手中摺扇一頓,補什麼?他沒好意思直接問,委婉道:「收他為徒,不大好吧?」
師炎道:「……他是個好苗子。」
風西樓慢慢道:「正因為不錯,作爐鼎最好啊!再收徒似乎不妥啊!」
師炎驀地看向風西樓,只見風西樓正帶著曖昧地笑意看他。
爐鼎?不會是他理解的那個爐鼎吧?
他老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尤其是那些弟子們一看到菱歌和他在一起,那個眼神就怪怪的!他雖然懷疑過二人可能有什麼不正當關係,但這種懷疑在他腦子裡停留不到0.1秒。師炎是男二啊,怎麼可能會找個爐鼎!
風西樓側著一張俊臉,笑道:「不是嗎?」
師炎頓了一下,道:「你要他做爐鼎?」
摺扇一頓,笑容一僵,風西樓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著吧!」
師炎沉默了,他正在大力消化信息。沒想到原主竟然是這樣的男二!說好的對女主痴心不改呢?!說好的愛女主愛的死去活來呢?!
突然想到菱歌昨晚的反常……
師炎心裡有些發虛,轉頭去看菱歌,卻沒看見他。
「咦?」
風西樓用扇子輕輕點了點師炎,指了指後面,道:「在後面算卦的那個。」
「……」
師炎一看,果然,菱歌被攔著一個算卦的攤位面前。
那算卦的是個年輕男子,膚若粉敷,目測起碼敷了斤重的粉,白到發光。
攤位上擺了一小瓶水,一根青皮樹藤從水中伸出來,一直延伸纏繞在菱歌左手的中指上,樹藤上開了三朵顏色不同的花。
師炎眉頭一皺,走了過去,正聽到那算卦的年輕男子道:「……近在眼前。」
「什麼近在眼前?」
那年輕男子眼皮一抬,已將師炎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立刻站了起來,帶著一陣濃郁撲鼻的香味,說話間更是媚態天成:「自然是姻緣。」
菱歌見師炎來了,忙道:「師尊,他非要給我算,硬拽過來的……」
師炎無語:「你信這個?」
菱歌道:「信。」
師炎震驚了。
boss大人,你怎麼能信這種東西!出息呢?你是靠實力說話的boss啊!
年輕男子在旁邊妖媚一笑,道:「信則有。我花大仙聲名在外,今日與小公子有緣,便自作主張算了一卦。」
風西樓眼睛發亮,手中摺扇倏忽打開,搖的風度翩翩:「每日只算三卦的那個花大仙?」
那年輕男子目光一轉,轉到風西樓身上:「正是在下。今日給這位小公子算了一卦。如若不嫌棄,可為二位仙君各算一卦,今日便滿了。」
一個男主一個boss,都是天命之人,用得著你來算?招搖撞騙的算命先生!
「不……」
「那就有勞了!」風西樓笑的風流倜儻,假惺惺請師炎:「宿華仙尊先請?」
師炎一個「不」字卡在了嘴裡。
Boss這樣,男主你也這樣?
這倆貨都上了,作為一個男二,他當然只能選擇:相信!
師炎依花大仙所言,沾了一下瓶中的水。花大仙口中念念有詞,一截樹藤從水中生長出來,慢慢纏繞到沾水的手指上,緩緩開出一朵花來。
花大仙卻沉默了,一直盯著那花,卻不見開第二朵。
「?」
花大仙目光一閃,立刻雙手結印,道:「紋路已成,花開緣來。」
風西樓卻一扇子攔住了花大仙,狐疑道:「人有三魂,他才開一朵,你怎麼看運勢?」
花大仙嘴角一勾,嫵媚一笑:「信則有。」
風西樓皺眉,扇子一收,眼睛一眯,問道:「那你看他運勢如何?」
「這位仙君的姻緣……」
師炎打斷道:「算其他的。」
他一點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他愛某人愛的死去活來,某人卻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仙君,今日只算姻緣。」花大仙說完又看了菱歌一眼,笑道,「這位小公子算的也是姻緣呢~」
「……」
師炎看看左邊躍躍欲試的男主,右邊好奇不已的boss,以及離的塞遠、一臉鄙夷的女主——月錦瑟。
為什麼女主都比這倆貨強!
風西樓沒想到還有這一說,先是一愣,隨即笑了,搖著摺扇道:「花都開了,解吧。他的姻緣如何?」
花大仙眼眸微動,笑道:「近在眼前。」
師炎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地聽花大仙扯。
風西樓摺扇輕搖,轉頭看了一眼這些個圍觀人群,又問:「長相如何?」
「上等。」
上等?風西樓一挑眉,眼神在他小徒弟月錦瑟身上點了一下,又問:「其他呢?」
花大仙笑看師炎,道:「樣樣都好~就是脾性有點……陰晴不定。」
師炎愣了一下:「陰晴不定?」
月錦瑟看起來挺溫柔的啊。
花大仙笑道:「放心,雖說脾氣有點喜怒無常,但對仙君您可是一萬個好,溫馴體貼至極。」
「……」
這……是月錦瑟?這是精神分裂吧?
師炎這回忍不住拿眼角瞟向月錦瑟,美若天仙的仙女正帶著一絲笑意看著這邊,不知是嘲笑還是嘲笑!
反正旁邊風西樓百分百是幸災樂禍地笑!
師炎立刻起身,將風西樓按了過去。花大仙念念有詞之後,那水中便生出樹藤纏繞,花開三朵。
「這位仙君的姻緣……相貌上等,比你小,脾氣卻是極好的。」
師炎點了點頭,不錯,這回沒算錯!是月錦瑟。
「這位仙君的姻緣好雖好,可惜了,是單相思。」
嗯?師炎驚掉了下巴,男主單相思?怎麼可能!沒有女主,也還有女二女三,再怎麼著也輪不到他單相思!一點都不準……
風西樓聽到「單相思」三個字,臉色就不大好了,勉強維持著風度,緩緩收了手中摺扇。他堂堂仙尊,說他單相思?還當著一眾弟子的面說!
花大仙毫無知覺,火上澆油道:「仙君的姻緣啊,就在眼前,卻求而不得,真是可惜了!」
風西樓目光凌厲地射向「就在眼前」的師炎。
別看我呀!又不是我給你算的。一連三個都是「近在眼前」,這個花大仙肯定逢人都是這句!
風西樓倏忽站了起來,控制著手中摺扇的去向,硬邦邦道:「不準,一點都不準。」
花大仙見有人質疑他,便不樂意了:「我給人算了兩百多年的卦,從未有哪個說我不準的!這位仙君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將人指給你看!你以後再說我準不準?!」
風西樓手中摺扇「啪」一聲敲在桌面上,再也顧不上維持風度,:「你敢!!!」
師炎:「……」
眾弟子:「……」
單相思被指出來,的確不大好看!真·惱羞成怒!
花大仙沒好氣道,「說你單相思便怒了,仙君好沒氣量!」說完指著師炎道,「還是這位仙君脾性好,度量大!」
殃及池魚!
風西樓臉色更難看了,這花大仙再信口開河下去,風西樓那摺扇得敲他腦袋了!
師炎忙丟了銀子將他拉走。
花大仙一見旁邊的菱歌也跟著要走,忙拉了他道:「小公子,若要破了孽緣,來找我便是……」
師炎又回頭將菱歌拽了過來:「我們走!」
那花大仙卻跟在後面喊道:「我就住在旁邊葫蘆巷子,你過去找我時,報花大仙就能找到……」
師炎一個頭兩個大!一手拽著菱歌,一手拉著風西樓,不忘對著看熱鬧的弟子們喊一嗓子:「速速離開!」
風西樓風度全無,臉色鐵青對師炎道:「胡說八道!妖言惑眾!我第一眼見那白面饅頭,便覺不對勁,妖!妖里妖氣!」
你第一眼見他明明雙眼發亮,只想算命!
師炎接話道:「他是妖?」
風西樓嘴角一抽,白痴一樣看師炎:「妖能變幻成人,與人無異。他這種妖氣衝天的模樣,絕對不是妖!只會是人作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