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拳皇作為經典格鬥遊戲,在虞衡童年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虞衡還沒有遊戲機高的時候,已經能夠站在凳子上和大人競技。
現在,他重新摸到久違的搖桿、按鈕,感受到成年人難得的快樂。
下蹲起跳,輕拳破防。
重腳對空,滑鏟橫掃。
K.O!
虞衡興奮的找回了童年,操作行雲流水把趙遲深打得措手不及,還控制人物在空中翻了個滾兒。
「想不到這台機器的搖桿這麼靈活。」
「剛才三連擊比我想的還要快啊,反應速度真不錯,調試過嗎?」
「誒,趙總,你最後那一下怎麼不格擋啊?是這款拳皇沒有格擋技?」
趙遲深盯著虞衡,根本不敢相信。
他當然按了格擋,但是在遊戲人物響應之前,虞衡不知道怎麼來了一個快速俯衝橫掃,直接結束遊戲!
一局結束之後,趙遲深臉都綠了。
首勝?
排行榜實時刷新了當前郵輪上玩家積分,「趙遲深」三個字後面,明晃晃的跟著一個「-5」。
「再來一局!」
他還不信了。
虞衡看起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樣子,怎麼打起街機有模有樣,看起來悠閑輕巧,下手卻這麼狠這麼准?
於是,拳皇再開,虞衡快樂的重新選了別的人物。
這種尋找童年的感覺,遠勝於碾壓對手。
畢竟,趙總真的菜,虞衡手指輕敲,還沒怎麼動手動腦,他又倒了。
趙遲深臉都黑了,唰地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抬起下巴示意虞衡。
「換位子。」
虞衡:「嗯?」
「我叫你換!」
行叭。
虞衡對方位沒什麼執著,搞不好趙遲深迷信靠左能贏呢,他是老闆他說了算。
兩個人互換左右,再來一局。
趙遲深真就不信了。
他堂堂黑星集團年會競技冠軍,一套連招橫踢滑鏟帶走公司街機精英。
那時候的對手,不是拳皇競技大賽全省三強,就是拳皇十年老粉。
雖然贏得艱難,但是他操作爽快,一套連招必定削掉對手過半血,出奇制勝,戰術極佳。
可是他現在跟虞衡過招,竟然全無還手之力。
虞衡上來就是古怪奇特的招式動作,好像多了幾排按鍵組合似的。
趙遲深落座,伸手特地晃了晃搖桿,摁了摁按鍵。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靠左的位置確實比他右手邊的更靈活。
原來如此。
趙遲深眼神微眯,挑眉確認道:「這台機器,沒有你說的作弊器吧?」
「當然沒有。」虞衡回答得輕鬆愉快,「按鍵響應速度特別快,幾乎沒有延遲,玩起來這麼流暢,當然不會有作弊器。」
而且這麼好的拳皇,怎麼可能存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作弊器呢。
趙遲深很滿意,優勢座位,抬手就選最強人物。
好在虞衡沒有跟他爭的意思,反手選了普普通通格鬥角色,一看就是超級弱雞。
事不過三,趙遲深胸有成竹。
開局虞衡躲躲躲、退退退,毫無還手之力。
趙遲深正要乘勝追擊,只見虞衡一套下盤橫掃,華麗逆轉,把趙遲深摁在地上狂揍,爬都爬不起來。
如果挨打的不是趙遲深,他必然要高呼「精彩」「漂亮」以示尊敬。
此時,他只能瘋狂敲鍵,紋絲不動,最終無情戰敗!
虞衡心情格外愉快,以弱勝強這種成就感好久沒有過了。
「哎呀,這種時候我就遺憾一件事,怎麼沒跟你賭點兒什麼呢。」
「你說是吧,趙總。」
然而,身邊趙遲深並不說話默默拿出手機,撥了個視頻。
不過片刻,那邊出現了熟悉的黑衣人。
「叫虞衡兒子說兩句。」趙遲深低沉聲音,心情極為不愉快。
鏡頭安靜一轉,虞衡就在趙總高貴的手機屏幕上,見到了自己刻苦學習的好兒子。
南宮猙規規矩矩手掌壓書,正在哼哧哼哧的寫虞衡留下的數學題。
旁邊還堆著父愛如山的習題冊。
他眉頭緊鎖,下筆極快,筆尖惡狠狠劃過紙頁的力度,大有刀尖解剖的氣勢。
「不跟你爸說點什麼?」視頻那段的看守催著他。
南宮猙癟癟嘴,一臉被打斷的煩躁,很不給面子的看過來。
「爸爸,加油啊。」他表情僵硬,聲音真摯,「我不想喂鯊魚。」
聽起來,那位路見不平的黑衣人,已經給南宮猙科普過小孩子喂鯊魚有多美味清脆。
虞衡覺得他可憐又可愛。
一雙藍汪汪的眼睛,寫滿了委委屈屈。
害,南宮猙這個小孩兒,總算領略到了成年人的世界殘酷。
大自然食物鏈面前,什麼黑客高手都沒用了。
「乖,好好寫作業,我回來要檢查的。」
無情老父親認真叮囑,這孩子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噘著嘴又繼續和習題冊奮鬥了。
趙遲深掛掉視頻,眼神深邃,笑容陰險,滿臉寫著「你兒子的小命在我手上」,特別社會。
他問:「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虞衡一個字給他抑揚頓挫八個調,「再來一局。」
堂堂老總,有點幼稚。
不就是輸了三局,排名墊底,積分-15嘛。
想贏個拳皇,還要搞威脅這一趟,真不知道趙遲深童年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好聲好氣說一句「我想贏」,虞衡隨便放放水,不就給他把負分刷正了么。
多大點兒事。
虞衡這邊索然無味的重新選角。
忽然,有人熱情的走了過來。
「喲,趙總,好久不見。」
這聲音陰陽怪氣,一聽就是帶著目的。
果然,趙遲深臉上露出營業假笑,拳皇也不玩了,站起來給了對方一個溫暖的握手。
「吳總好,玩得開心嗎?這次的安排還滿意嗎?」
特別公式化。
可惜,這套表面客氣,吳宣不打算客氣。
「不怎麼滿意,我這次跟劉青、林華源一起來的,你們黑星搞的這些什麼日本的、美國的,都是小孩子遊戲,我們幾個老爺們,就玩玩麻將。」
「誰知道,三缺一啊!」
他手指那個1,比得情深義重。
就差戳著趙遲深說:缺一個,要不你補上?
趙遲深作為生意人,全然沒有知情識趣的意思,開口就說:「這樣,我馬上聯繫人給你們安排。」
「安排什麼,趙總,你上啊。」
「不了不了,我這裡還要巡場。」
「哦,趙總這是看不起我們?」
他這話一出,趙遲深臉色不好,笑容都肅殺冷清了一些,「怎麼可能呢,沒這回事。」
吳宣:「那就走。」
虞衡坐在一旁認真看戲。
能上郵輪的賓客,要麼非富即貴、要麼競技高手。
國粹麻將應該很好找牌搭子,可是這位吳總非要拉著趙遲深,看出了趙遲深不想跟他們打牌,居然還是強硬拖人就走。
足夠虞衡根據趙遲深爛到家的遊戲技術,腦補一出血戰到底、血本無歸。
土豪都怕的牌局,虞衡有點兒好奇。
趙遲深這邊被吳宣強行帶走,虞衡悠閑跟上。
不一會兒,他們就從露天遊戲大廳,到了旁邊人潮湧動的棋牌室。
裡面麻將、牌九、骰子、撲克、象棋、圍棋一應俱全。
除了電子遊戲,這些傳統的聚會玩樂方式,同樣也存在於黑星三十周年遊戲會上。
吳宣那一桌顯然已經戰鬥了很久,不少人站著跟桌邊等候的人搭話聊天。
虞衡遠遠的從桌子旁那些人的衣著得體,都能感受到三缺一小隊伍的身份不凡。
趙遲深走過去,客氣的喊道:「劉總、林總。」
劉青摸著手上價值不菲的紅酒杯,「原來小吳說給我們找最適合的牌友,就是你啊。」
林華源則是笑眯眯的伸手指了指,「遲深,坐,好久沒有看到你了,這次我們一定要玩個盡興。」
「這三位是誰啊?」虞衡急需認識一點遊戲界大佬。
可是面前的三位牌友,怎麼看也不像搞電子遊戲的,更像開賭場的。
「白河娛樂的董事、源流集團的老闆、還有個不學無術的狗腿子吳宣。」
趙遲深暗罵一聲,「跟他們打牌最煩人了,又不能贏太簡單,又不能輸太難看。」
「你等著,我不伺候了,這次說什麼也要贏了他們,把我的負分刷正!」
趙遲深狠話放得爽快,輸得也是真慘。
第一局還算是離勝利只差一步之遙。
第二局就開門點炮杠上花,虞衡看得只想給他悲慘的遭遇鼓掌。
第三局剛開始出牌,馬上牌桌三方輪流說話。
「我碰。」
「杠。」
「胡了!」
麻將桌三面開花,趙遲深輸得臉色鐵青,還要保持微笑。
剛才他還為了區區-15,玩出幼稚的威脅套路,現在,麻將三輪過去,他已經是積分排行榜上妥妥的墊底恥辱。
守在一旁看熱鬧的人,聊天也是直言不諱。
「趙大少手氣真爛。」
「他家裡不是做遊戲的嗎?怎麼麻將玩得這麼差。」
「黑星做遊戲,他是搞遊戲交易的,趁著自家產業,跟風搞的二級平台,哪裡有他爸的本事。」
「你看,居然都-30了,太差了吧。」
趙遲深聽得清清楚楚,把牌一推,剛才的客氣禮貌截然不見,只剩一腔傲慢。
「你們不會聯合起來做我牌吧。」
吳宣嗤笑一聲,慢慢悠悠的說:「這船上又不賭又不嫖的,做你牌幹什麼啊,趙總家裡都是做遊戲的,不能這麼輸不起吧。」
「就是就是。」劉青附和著,把牌一推,「自己手氣差,還能怪我們手氣好?」
林華源笑道:「年輕人,要沉得住氣。你爸當年創業的時候,在澳門輸了六千萬都面不改色。」
「大侄子,你這才輸了幾分啊。」
虞衡不過看了一會兒,趙遲深輸得情有可原。
吳、劉、林三人牌風和諧融洽,誰貿然來當第四人,必定要面對1V3的尷尬局面。
但在虞衡眼裡,也不是不能贏。
麻將說到底是概率學問題,算牌估牌拿捏清楚,剩下的牌在哪兒,三方的牌各缺什麼,都能算得左右不離。
可惜,趙遲深打法激進,拿不住牌。
像剛輸那局,明明就有贏的機會。
於是,虞衡直接說道:「剛才的六筒,你不打出去,留在手上做成清一色,大概率能自摸。」
他說得信誓旦旦,牌桌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自摸?說得那麼容易。」
「老劉,六筒在你那兒吧?趙遲深怎麼可能自摸。」
「輸都輸了,還說什麼自摸,你這不是馬後炮嘛。」
別說牌桌上的人不信,趙遲深也不信。
留下六筒做清一色,必須保證留在手上的牌全是筒子,可是桌面上筒、條、萬三種花色還沒出來多少,想靠吃別人牌贏一局清一色都很困難。
虞衡哪兒來信心說他可以輕輕鬆鬆的自己拿牌自摸?
趙遲深一臉懷疑,確認一般伸手連續翻了好幾張牌,終於翻到了六筒。
另外三人不碰不胡的情況下,他確實有機會自摸通殺。
「可以啊。」
趙遲深看虞衡的眼神,從無聊的拳皇高手,變成了麻將算牌大師。
他連輸三局拳皇,三局麻將,積分負到慘不忍睹。
郵輪上各路媒體時不時晃蕩,任何人都能清楚看到——
黑星集團未來繼承人,輸得一敗塗地,全榜墊底。
他可以輸,但是不能一直輸。
否則當天新聞熱點,就會幫他刷滿「黑星遊戲帝國大少竟然是遊戲菜雞」的嘲諷詞條。
趙遲深向來利益為重,權衡利弊,他明白該做什麼樣的選擇。
「三位,我技不如人,還是讓更厲害的陪大家玩玩,更有意思。」趙遲深站起來,笑得親切溫和,氣得咬牙切齒。
他轉頭低聲跟虞衡說:「只要贏了他們,一百萬一筆勾銷。」
「這麼好?」虞衡笑道。
趙遲深怒急攻心,恨不得把吳劉林全剁了,說:「不止,抵完一百萬,你再贏的每一局二十萬,上不封頂。」
這是下了血本,要把丟了的面子找回來。
行,虞衡和錢沒仇。
他笑著坐下來,另外三人也沒有意見。
在場都是熟人,都知道他們三個打牌有套路有章法,誰坐下來都是瓮中之鱉,別想好好過。
虞衡看著年輕,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連黑星集團引以為傲的大公子趙遲深都輸得那麼慘。
換個馬後炮幫手,不也是輸?
一桌各得所需,其樂融融。
自動麻將桌洗好牌,骰子一停,虞衡掃一眼就笑了。
他先拿牌。
虞衡不客氣的伸手,「運氣好,我做莊。」
骰子數字決定了虞衡拿牌起頭。
他不客氣的拿牌提牌,手指修長瑩白劃過翠綠牌面,堆起的長城整齊漂亮。
牌桌上的三人組看得清清楚楚。
是個高手。
吳宣眼睛一眯,誇獎小輩似的說道:「這架勢,不錯。」
虞衡目不斜視,回道:「哈哈,春節陪家裡人隨便玩玩練出來的。」
四方摸牌極快,都存著一絲較量的心思。
趙遲深看著牌還沒想明白,虞衡唰唰兩下,已經成了三對牌!
哪裡是隨便玩玩,簡直是運氣爆棚,不可思議。
他還沒能表達震驚、詫異,虞衡已經迅速拿完了坐莊的十四張牌。
整齊劃一的牌面展示在趙遲深面前,他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
遠比虞衡連贏他三局拳皇,還要神乎其神!
坐一桌的另外三個人,還沒能考慮好先打什麼牌,走什麼策略。
便聽到虞衡聲音飽含歉意。
「不好意思,今天手氣比較好。」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牌一推,「自摸。」
眾人詫異看過去,虞衡面前倒下來十四張牌,萬字連成一片,沒有一張落單,更沒有一張條、筒。
這哪裡是普通自摸,而是百億分之一概率的——
天胡,清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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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胡:一般指天和。天和,即天胡,是麻將中的一種和牌形式,指的是莊家利用最初摸到的14張牌和牌的情況。只有莊家能夠達成,是相當少見的和牌方式,據計算概率約為30萬分之一。
天胡清一色:則是在30萬分之一概率里,14張牌全是一種花色,比如全是筒子、全是萬字、全是條子,計算概率約為0.000000022%,文里就寫百億分之一了。
按照事物發展的規律,虞衡應該打開了新世界大門,走上賭神賭俠大戰澳門拉斯維加斯之路,可惜不是呢,這是一篇遊戲製作文,虞衡的使命是做遊戲。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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