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完結
直到下午,楚翊才來到內室。
他輕飄飄的,轉到床沿邊坐下,眼睛一直痴戀的在戚喬和孩子之間流連,「喬喬,我好開心,孩子很好,他很好……」
戚喬休息了一上午,精神好一些,看到楚翊甜蜜的笑起來,「楚翊,我想你了,你怎麼才來?睡到現在么?嗯?你臉色很差哦,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突然發現他膚色白里透青,眼皮也沒精打採的。
楚翊搖頭輕笑,「昨天被嚇到了,揪心了一晚上。還好你沒事,兒子也好。」
戚喬知道他和她一樣,也是擔心兒子的健康問題,於是就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現在可以放心了,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我的身體壯,會養好寶寶的。」
「嗯,謝謝你喬喬,謝謝。」楚翊感觸地說著,低下頭去輕吻毛毛的小臉,「毛毛乖,要聽話,長大了要好好孝順母親。」
聽到母親二字,戚喬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是啊,現在真的當母親了,她真的生了寶寶了,好神奇。
「咳咳……」楚翊突然轉頭掩口輕咳,瘦瘦的身體彎起來,長發掩了他的臉龐,戚喬緊張擔憂的看過去,「怎麼了?你是不是病加重了?」
楚翊回過頭來,雖然沒精神但是笑容很溫暖,「沒事,是有些累。」
戚喬靜默的望著他。總覺得他不對勁,好像更厲害了。可恨她現在也是非常時期,身體虛的沒一點力氣。
「不行,喬喬,我怕我咳嗽會傳染到毛毛,他還太小,我還是先出去了,等好些了再過來看你。」楚翊匆匆地說著,然後垂眸深深的望了毛毛一眼,再沖戚喬溫柔一笑,起身,輕盈的走出內室。
門外的蘇振宇一把扶住了跌過來的楚翊,「楚兄……」
楚翊著急的沖他噓了一聲。
蘇振宇縱著眉心扶著他悄悄往外走,門口吩咐菊仙去守著戚喬,他得趕緊再給楚翊輸些內力。
兩人來到側室,蘇振宇扶楚翊坐床上,剛要作勢運功,楚翊伸手阻止了他,「不必了,你已經耗費太多,不要再浪費內力,我已經瀕臨垂危了。」說話間,眼下已迅速泛青,嘴唇泛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莫這樣說,我還可以的……」蘇振宇著急。
楚翊還是堅持不肯,「沒用。振宇,你已經救過我多次了,我真的很感激。」
蘇振宇眼中泛出淚光,不著痕迹的以手一點他的穴道,楚翊不能動了,他一語不發,毅然決然的繼續為他輸功。
「振宇……」
「楚兄,你要為她想一想。」蘇振宇低低說了句,兩人都不再說話,默默進行著最後的希望。
他不能讓戚喬剛喜得一子,就要面臨夫郎的離去,他不能。
然,突然!
「噗!」楚翊一口毒血噴出來,身子傾斜下去。
蘇振宇大驚,「楚兄!」
楚翊撲倒在床側,床鋪上已染上那刺目的暗紅色,觸目驚心!他痛苦的喘息著,眼中終於露出凄涼和不甘,「喬喬……喬喬……」
蘇振宇顫抖著看自己的手掌,怎麼回事?怎麼不行了?
「楚兄!楚兄你怎樣?」驚惶之餘看到楚翊那痛楚不堪的樣子,他徹底懵了,「葯呢?你的葯在哪裡?」
楚翊困難的以眼神瞥了下自己的腰部,蘇振宇意味,連忙去找,翻找到一極小的玉瓶,「是這個嗎?」得到楚翊的肯定,連忙打開口,喂他吃藥。
吃過葯的楚翊雖然依然臉色蒼白垂死之相,但至少沒有那麼危險和激動,稍有平息,蘇振宇扶著他躺下,為他拭了汗,低聲道:「你歇著,我馬上去叫妻主。」
楚翊努力的一把拉住他,「不要去。」
蘇振宇痛苦的回頭,「楚兄,這個時候你還不讓她見你,萬一……」萬一他有個好歹,那戚喬怎麼承受?
「不……孩子太小……」若能瞞,他真想瞞一輩子啊。
「楚兄!」蘇振宇拳頭緊握,卻又不敢妄自行動。
末了,他閉了閉眼,難過的點了點頭,「好,我現在不去,你好好調理,為了妻主,你一定要堅持!」
楚翊虛弱的點頭,但眼睛里已是無望。他也想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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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喬一天都在問,問所有的人,楚翊病好些了嗎?還咳嗽嗎?怎麼還不來看他們母子。
每個人的閃爍言辭讓她心中越來越不安,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到腦海,她激靈了一下,正好抓著進來的紫憐追問:「楚翊是不是病重了!」
紫憐支支吾吾,戚喬一下就炸了雷,強撐著嚴重體虛的身子就往外走,紫憐連忙拿衣服給她披上,扶著她走,「妻主你小心身體。」
戚喬哪裡顧得了理他,急匆匆走出去,此刻蘇振宇也正在努力的研究配藥,以爭取一分一秒,然仍是處於一處茫然中。聽聞外面的動靜,連忙出來,「喬兒?」見她神色不對,就沒敢阻止,從紫憐手裡接過她的手臂,並小聲囑咐紫憐,「抱毛毛。」
戚喬急慌慌的走進側室,只見碧羅正半蹲在床邊,給楚翊擦汗。楚翊躺在那裡……戚喬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楚翊,突然間從一個金光閃閃的模樣,一下子變得慘不忍睹。蒼白的,灰暗的,死氣沉沉。好像他之前在她面前的笑微微生機勃勃的樣子,都只是一個幻影。
就好像上天將他幾十年的時光一下給偷去了,讓正風華正茂的他一下子變得暮年蒼蒼。
「楚翊……」戚喬顫抖著喊了聲,飛撲過去,跪倒在床邊,這樣暗淡無光的楚翊,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楚翊努力的半睜起眼睛,無力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奮力的轉開臉,情緒有點激動地啞聲說:「不要看……我很醜。」
戚喬淚如雨下,惶恐的握住他的手,「不醜,我的楚翊永遠都是最美的!楚翊,寶貝你怎麼病的這麼厲害?」說著她猛然想起來似的,回頭用可怕的乞求的目光盯向蘇振宇,「振宇!求你了你快給他療傷!快給他輸內力呀!」
蘇振宇為難的皺起眉,十分不願的說:「妻主,我試過了,不行,已經開始反噬。」
「什麼意思?」
楚翊這時回頭,沖戚喬搖頭,「振宇為我耗盡了……內力,我也吸收不下了,沒用了。」
「那、那怎麼辦?」戚喬緊張到要崩潰,突然站起,「我去找冰蠶,我馬上去!」
「喬……」楚翊急促的喚聲讓戚喬定了定,回頭,就見楚翊如岸上的魚般吃力地張著嘴,「沒用……我早已毒津入心,就算有冰蠶,也……沒救。」
聽完這句,戚喬徹底崩潰,「不!我不信!我要去找!」吼完瘋狂的轉身要衝出去,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挽留住一絲希望,才能拯救她絕望著的靈魂。
蘇振宇一把抱住了她,「妻主,冷靜點……」
「你放開我!」戚喬怒吼,對蘇振宇又打又踢,幾下就將自己累的氣喘吁吁,怒瞪的眼睛里泛起血絲。
「妻主最重要的是現在陪在他身邊。」蘇振宇冷靜地說。
戚喬一下子定住了,心中的恐懼一下子擴大無限,這句話,殘忍的提醒著她:楚翊已到了極限!
回頭,驚恐的看向楚翊,有種彌留之際的飄渺。
「郡主的話我是騙你的,她說的是冰蠶在百年內就沒了蹤跡。」蘇振宇不得不給她揭底,讓她面對現實。「而且楚兄早就努力過,他沒有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特別是有了你們母子。只是……這毒,早在你們在一起時,就不能解了……」
戚喬有些傻眼,好一會兒她不能思想,現在一下子全懂了曾經楚翊的態度,總是心不在焉,有種今日有酒今朝醉的淡然,隨時準備放棄她的漠然……
原來如此!
木然的走到紫憐身前,忍住悲痛抱起毛毛,看到孩子兩眼淚漣漣,「為什麼,我們的毛毛才剛出生,你就要離開我?為什麼?」
「喬喬……」楚翊也悲傷的掉下眼淚,「是我不好,我的貪心,給你……留下痛苦。」
戚喬獃獃的走到床邊,跪下去,將毛毛放在楚翊身邊,然後望著楚翊,不言不語,只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他的臉膛。她的夫郎,她竟是沒有為救他做出一絲力量。
「喬喬……別難過,我喜歡喬喬笑……我們的毛毛……很好,我好開心……」楚翊吃力的說著,每個字都說的那麼費力,然後目光留戀的盯著戚喬的眼睛,然後又慈愛的望著睡著的毛毛,疲憊不堪的臉上,漸漸露出絲微的笑容。
最後,笑容在臉上悄然定格。
空氣也在這一刻凝固。
然,撕心裂肺響徹雲霄的哭聲沒有,最後的一幕,只是戚喬緩緩的將頭輕輕枕在了楚翊含笑的面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