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失態，實在是失態。
我窘迫的四下里找那披風。
卻聞他低低笑出聲來：「夫人，你這是要出去么？」
我倏地一驚，回神才見自己不自覺往門口走，才想起今天我並未把披風搭到衣架上，忍著衝出去的衝動，我竭力鎮定的笑：「不，我想先透透風。」
他眼尾一挑，唇邊隱約的笑意，剎那隻覺一夜春風忽至，梨花齊綻，我眼前暈了一暈，瞥見他在燈下泛著柔亮光暈的淺色唇角，莫名的呼吸不暢，心跳如鼓。
他聞言索性放下筆來，不著痕迹的瞥了熏爐一眼，方才看我：「不如為夫陪夫人出去走走？」
我只覺室內急速聲音，聽見他低沉的聲音，聞到他身上男子特有的氣息，只有種飲鴆止渴的衝動，倒覺口乾舌燥起來，抖著手端了茶碗倒水，倒是忌諱他在一旁看著，還記得好小口小口的啜，甘涼的茶水滑進喉嚨里，那心火半點都沒有退下去。
我很是欲哭無淚。
肩頭微微一沉，側頭才見是我那不知扔在哪裡的披風，一陣暖香幽幽入鼻，抬頭，看見他胸前素凈的衣襟，在往上抬了抬，目光滑過他優美頸項，落到白皙他如玉的面容上。
他神情很是平靜，唯一雙眸子漆黑如潭，他的聲音低低響在耳畔：「我帶你出去走走。」
那嗓音出奇的柔和，合著氣息拂著發頂髮絲，聽得我心神一震。
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隻手已被他握在掌心，我的肌膚滾燙，他的掌心微涼，似是大火焚身時突如其來的那一抹秋涼，澆的我心頭火頓時滅了不少。
我披肩的符帶還未繫上，那薄薄的衣裳大半還露在外面，我低頭整理，不想房門猛地被推開，隔著插屏聽聞急匆匆的腳步聲，似有人闖進來。
幾乎在一瞬，蘇衍斐展臂在我腰上一撈，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那雜沓腳步聲戛然而止，我在蘇衍斐身後看過去，只見婆婆常穿的深藍裙擺，以及蘭芝的淡黃裙身和小小青蔥一樣的綠裙子。後面是幾個黑靴男僕。
蘇衍斐似是掃了那幾個男僕一眼，聲音冷漠卻不容拒絕：「退下。」
幾雙黑靴無聲退出去。
房門關上，才聞婆婆刻意放緩的聲音：「可吵著你了。」
這話自然是對她那寶貝兒子說的。
蘇衍斐點點頭：「不妨事。」聲音又揚起來：「老夫人這是？」
我只覺婆婆的目光犀利穿過蘇衍斐的身體直直落到我身上，我忙將披風穿好，遮的密不透風才從蘇衍斐身後走出來，對著她福了一福：「媳婦見過婆婆。」
不經意看見小小，她垂著眼滿臉愧疚，根本不敢看我。我心道這是穿幫了。
婆婆笑道：「你們夫妻情深，我這個做娘的自然高興，可凡事有個度，家裡好好教養的小姐可不會做出荒唐事來。」說到最後笑容已經未剩下多少，婆婆厲眼在我面上掃過。
我難堪的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擱，忍著氣道：「婆婆教訓的是。」
婆婆方才問蘇衍斐：「這是要去哪裡？」
蘇衍斐依舊不為所動，語氣也是淡漠：「出去走走，老夫人不如一同去。」
婆婆含笑道：「也好。」抬手由蘭芝扶著，蘇衍斐與她並肩出了房門，我才驚覺不知何時他已將我的手放開。
小小紅著眼過來扶我：「大小姐，奴婢也不知老夫人在哪裡得了消息，到了卧房加你不在，看見奴婢直逼問你裁那衣裳做什麼用，奴婢發誓什麼也沒說。」她急急抬手已明示。
我心頭那火被我這婆婆一激，蹭蹭的又起來了。
遂壓著火道：「我知道，不用你說，她派人一查不久查出來了。」
小小小聲道：「那現在可如何是好。」
我身上涔涔的冒汗，本來已經烘乾的髮絲只被汗水偎濕了，看著前面與婆婆並肩前行的修長身影，心中一陣狂躁，用袖子抹了抹汗，忍不住道：「我……我好熱。」
我瞧著兩人徐徐說著話是往花園裡走，庭院布置講究山水合一，因此府中有假山，自然也有挖地填成的湖，上面立上小亭欄杆，臨夜色漫步，很有一番滋味。
可惜時機不對，我現在全然沒有欣賞美景的心境。
我看著蘇衍斐的念頭幾乎有種撲上去撕扯他衣裳的衝動，這孟浪的念頭將我嚇壞了，兀的駐足雙掌合十低頭念阿彌陀佛，我一定是腦子燒壞了。
小小扶著我詫異道：「大小姐？」
前面的婆婆聞訊回頭，語氣略略不悅：「沒規矩，都已嫁人了還叫你主子小姐？」
小小恭謹迭聲一個「是」再喚已經改了口：「夫人，你怎麼了？」
我念完一串阿彌陀佛，自我感覺心中平靜了許多，她那聲「夫人」怎麼聽怎麼彆扭，礙於婆婆和夫君在前極不容易在按捺住。我說：「沒事。」正欲繼續走，忽聞遠處傳來驚慌叫聲：「攔住它，快攔住它。」
卻見是府中的廚子拿著菜刀似在追什麼東西，夜裡太黑，我們幾人只有蘭芝挑著一盞紙燈，因此那廚子並未看到蘇衍斐，大大咧咧衝過來，隔著幾步遠猶對著我幾人吼：「快攔住它。」
婆婆臉色一沉，搶了蘭芝手裡的燈往上挑了挑，燈光下蘇衍斐面上冷厲的輪廓清晰可見，眉目深沉，那廚子一個趔趄都跌倒地上，也顧不得爬起來跪在地上直磕頭：「笑的該死，驚擾了大人。」
蘇衍斐語氣不耐：「怎麼回事？」
「稟大人，廚房裡不知從哪裡跑來的野貓，笑的逮它好幾天了，今日好不容易見著影，不想又被它跑了，小的一時心急就追了出來……」聲音到了最後越來越小。
忽聞「喵」的一聲，那聲音就在咫尺，我一個激靈，回神便見一個團黑影竄過來，那貓正扒在我身上，小小歷時尖叫，我本沒有慌，聽她一叫又加上心浮氣躁，愈加心神不穩，便聽那廚子也高聲叫道：「就是它，夫人莫動，容小的將它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