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風傾宇一雙眼從風子心的身上移開，打到莫風臉上時淡然的搖了搖頭：「不勞煩六小姐了，還是我自己開車回去吧。」伸手擦拭風子心臉頰上的淚水，同莫凌晨交待兩句，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風子心今夜心裡不好受，風傾宇一走，下人便早早扶她上去休息了。

莫公館大廳內仍舊燈火輝煌，燃著廳外漫無邊際的黑夜，寂寥一片。下人奉過茶水又退下，室中再度只餘一人靜靜的呼吸。

莫凌晨再行點燃一支煙，轉首望向廳外的方向，薄唇緊緊的抿著，似乎在等待什麼。

半晌之後，一個警衛風塵僕僕的進來。

「三少，已經查到了，許副官去了進安寺下面一個叫大王莊的四合院。」

莫凌晨眸中一亮，按滅手中的煙，交代：「此事不要同任何人說。」

「是，三少。」

此刻正置萬家燈火闌珊的時刻，官道上除了軍車時而滑過，便已趨於寂寥。風傾宇是個極小心謹慎的人，這麼久，縱使他日日會去，但是想尋著他的蹤跡找到，還是天方夜譚的一件事。如果不是下午特意安置好了精密的跟蹤路線，怕也很難尋到許放的去處。

許放之前來過說風傾宇今天去了莫公館，要晚一點過來。莫桐未覺得在那裡吃晚飯難免是要喝酒的，就讓許放去來這裡的官道攔截他，直接將人帶回清公館好了，畢竟路程上要近上很多。

民國的這個時期娛樂項目也是極其匱乏的，莫桐未和白芍無事可做，便早早吃了飯。之後白芍進去逗弄兩個孩子去了，莫桐未一天都在室內呆著，眼下便想吹吹風看看夜景再進去。

今夜天氣晴朗，天上一層細碎的星子一閃一閃的搖曳著，映襯得整個天幕十分漂亮。月亮掛在天際，又大又白，照得院中一片明亮。

這是一個安靜詳和的夜，可是她知道這樣的夜晚不多了。最近聽風傾宇說日本人已經開始在各軍閥中躁動，顯然再過不了多久，中國的矛盾就要發生性質上的轉變。可是這一些她不想以一個過來人的所見引導他去做什麼，正如她不想左右他的思想，風傾宇是個有擔當的人，何去何從不用別人說，他心裡也會早有掂量。倒是無論他選擇哪一條路，她都會死心踏地的跟著他。

四合院的木板門輕輕開啟一條縫隙，潔白的月光灑進來，像絕路逢生時開啟的一條明鏡大道。男子抬步進來，斜倚上半敞的門扉，靜靜守望。

月光下女了素顏清淡，頭髮已經長到半長，隨意的披散著，經風一吹，和著雪白衫子輕輕擺動，曼妙如冰天雪地中盛開的蓮花。那樣潔白冰清的顏色，將昔日一絲冷銳氣息抹去，就如晨時一縷爽然的清霧，裊裊散進他的心裡，一顆心不可遏制的輕輕為她鼓動。當她為風傾宇脫去那身戎裝的時候，就已蛻變成一個女人。一種他永遠企及也嚮往的樣子，時至今日，那個女人啊，明明同他行過夫妻之禮，卻仍不是他的女人。

很多事情他懂，懂到心知肚名，撕心裂肺。卻不忍拆穿，不忍廢棄自己一度的夢想，只有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是自己的，早晚會是……

月光靜靜的飄灑，宛如流光飛濺，鋪陳在她的臉上，那樣絢爛無邊的色彩。他腳上的步伐僵硬，不忍靠近，不忍離開，只以一種貪戀的心態遠遠凝視。但那些光華還是微微刺痛他的眼，他的心……

莫桐未啊，莫桐未……

宿命會不會代我們數算，有生之年，這會是我們第幾次相見？時光會不會幫我記住，你在我心裡最為燦爛的年華？有朝一日再瞌起眉目，你的容顏靜靜滑過腦海，我會勾起唇角，笑彎眉宇。心中一個聲音在說，這是我最愛的女子，……莫桐未。

莫桐未……

莫桐未……

莫桐未猛然望向門板的方向，卻是空無一人。只有門板輕微的敞著，大片的月光灑進來，靜寂得根本沒有一點人煙。而她卻覺得那裡有一雙眼睛，朝著她的方向望過來。現在看來，果然是幻覺了。起身回屋，徒留一院光色。

莫凌晨從暗影中出來，灼灼的望了須臾，手掌緊了緊，再打開，一塊握得溫熱的玉配。這一看，畢方苦笑起來。

莫桐未和白芍聽到風傾宇的這個決定時皆十分震驚，不知道為何好好的就要帶著孩子先去法國住上一段日子。

一顆心剎然提起，狐疑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風傾宇拉著莫桐未坐下，視線掃過兩人，淡淡笑起來：「瞧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像我拋棄了你把你送得遠遠似的。倒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只是現下時局紛亂，而且軍中與莊重這一戰只怕維持不了多久，你以為我整日裝病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給所有人一種無心打理事宜的假象，暗中進行計劃。我每日來這裡，就算再小心，也終是紙包不住火。現在不比往昔，若我不在時發生點什麼事情你和白芍還能自保，可是現在有兩個孩子，我真怕……」

莫桐未點點頭，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了，是啊，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樣下去早晚是個事。我們在這裡很有可能會成為你的負累，極可能成為你的軟肋。」

對於去法國這事，莫桐未沒有什麼意見，雖然不願同風傾宇分離，但是現在是要為大局考慮的時候。如果被什麼人發現他們在這裡，就會制約束縛風傾宇的手腳。而且她前世經常在法國執行任務，當地的語言不成問題，也不會對生活造成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