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風傾宇輕輕笑起來，眸中閃現錚亮又慵懶的光，只道：「是時候該開戰了，就算莊重不動，日本人也按耐不住要假借他和華東軍的手侵吞我清允軍了。若不是有日本人撐腰，以華東軍和莊重的實力，又怎敢如此造作。」

許放頜首想了一下，接著道：「七少，您覺得莫三少會是日本人的對手嗎？」

風傾宇已經立起身，笑意斂去，神色一片肅寧。

「這畢竟是中國人的領土，日本人充其量算個路人，會有多少作為。不要小瞧了莫三少的本事，日本人和華東軍又怎是他的對手。而且，我們清允軍自然要全力同他配合，在我抽身之前是不會看著兩軍有事的。」走到許放身邊，按上他的肩膀，緩緩道：「以後的事就拜託你了，拿著我的令箋，軍中所有人都會聽你調遣。到時將它交到莫凌晨手上，還有我親筆的援位書，沒有人比莫凌晨更適合掌管這兩軍天下。是我對不起清允軍，此次我便真的想要任性一次了。」

許放靜靜的看著他，第一次大膽流露出慈愛的光。眸中布滿點點濕潤的清亮，聲音一啞：「七少，保重，一定要好好的。這邊的事您就不用擔心了，屬下會好好打理，將清允軍順利交到莫三少手上。清允軍不會有事，臨安軍也不會。」

「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風家人鞠躬盡瘁，如若你不想離開軍中，莫三少是個有情有意之人，他是不會虧待你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隨我一起去法國，你的年紀也大了，不適合再在戰場上打拚了。」

風傾宇的這一番話道完，許放隱忍的淚水便徹底流下來。抬手按上風傾宇的手背，含笑道：「七少不用擔心我，九小姐已經去了，只要七少能好好的。風家一直待我不薄，屬下這一生都是要貢獻給清允軍的，以報達老督軍和七少的知遇之恩。我會代七少在清允軍中盡一份責，七少儘管放心的去找夫人和兩個孩子吧。」

華東軍同清允軍開戰了。

這在旁人看來，戰火來得十分突兀。轉眼年也便是剛過，鞭炮聲還未在耳畔散去，這槍炮聲又開始了。但是，當下時局的明眼人都知道，這一仗來得並不算早，而且必是躲也躲不過的。

清允軍總督軍風七少身體一直欠佳，軍中統制內部倒戈，之前一度同敵軍里應外和鼓了一個很大的包。這對於清允軍的當前形式來講，境遇水深火熱。好歹清允軍根基雄厚，撐上一些時日也不是個問題。

戰火在清允軍與華東軍接壤處的地域發起，槍火十分盛大。庄統制已經早在戰火開始前將人員帶出，清城莊重的部下府邸實則早在很久前就已經搬空了。如此，莊重與風傾宇一戰，便再也無所顧及。風傾宇下令，這次一定要將莊重連根剷除，再不留後患。

十幾天過去了，勝負已經開始欲見分曉。昔日風傾宇再驍勇善戰，現在畢竟身體頹廢不佳，無心指揮作戰。以當前形式看，清允軍許是撐不了多久，就會被華東軍覬覦並轉形日本人手下。著實令人悲痛交加的事。

許放拎攜著營外的冷風飆進來，一身戎裝沾了煙火的暗漬。

「七少，對我們清允軍不利的謠言已經放出去了，相信過不了多久，莫三少就會有所行動。」

風傾宇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頜首想了一番，淡淡道：「如果這個莫凌晨真的夠聰明，就一定要出手。要知道，我送他的不止是清允軍的十幾省天下這樣簡單，還有華東軍的，他可是獲利不少啊。」誠然他慫恿這一戰開啟，也是為了幾十個省的百姓。華東軍現與日本人苟合，如果不儘早剷除，日後吃了哪個軍實力都會大增，這絕不是件好事。手中杯子放下，發出輕微響動。

許放思縈須臾，抬眸問他：「可是，七少，臨安軍里還有個林子成，那不是華東軍的公子，您看是否暗示莫三少，屬下只怕……」

風傾宇已經立起身，輕輕的笑起來。最後眸子一眯，篤定道：「段星算徹底失去這個兒子了。如果華東軍不與日本人摻和到一處，這個林子成或許還是莫凌晨的一個危害。可是，現在不同了，但凡有志之士對於日本人這種懷有狼子野心的都該是不屑的。而這個林子成生性正直，不會做出這等有失良心的事。如果他真的想要對莫凌晨不利，回到華東軍，便早該行動了。」

經他這樣一說，許放一拍額頭，猛然想起其他。這兩日就是太忙了，每天焦灼得心率不齊。畢方想起這麼個事來：「對了，七少。前兩日白小姐過來了，就是專說林副官那事。她說林副官我們不用擔心，他對我們沒有半點威脅。」

風傾宇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看看莫三少那邊有什麼反應。」

「是，七少。」

清允軍與華東軍的戰爭持續到這一年的春天時，天上的飛雪也早已停了。自打節氣上進了春天就再也沒有下過雪，只是空氣中仍是沒有多少暖意。

廳門打開，下人提著熏香進來。看到莫凌晨坐在沙發上抽煙，愣了一下。矮聲道：「三少，您在廳里啊。剛才林副官急著找您呢，王叔說您不在。」

莫凌晨勾著頭，專心吸手中的一根煙，煙火明明閃閃的，冒著青白之氣。他不說話，下人一刻也不敢動彈。半晌，但見他抬起頭，神色清淡：「如果林副官再來，你就說我一直都在廳里坐著呢。」就是要讓他有些想法才好。

林子成從軍中轉過，再返回來的時候，晌午便已經過了。幾個丫頭正從花廳內出來，被他一聲喚住：「三少在廳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