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水
見屋中無人回應,宮婢一手托住金盆,輕輕推開門扉瞧見屋中端坐著的杜容催,走上前去低聲說道:「杜小姐,娘娘請杜小姐前去正殿。」
蘇妃娘娘找她?杜容催便梳洗一番隨著宮婢去了正殿中,那正殿已經全無熏香氣味,大概是昨日蘇妃便遣人處理了那香爐,款款走到正殿之中下跪行禮道:「臣女參見蘇妃娘娘。」
自兩年前杜容催為她獻葯后,她便將杜容催留在了身側,不過她也確實為她出謀劃策不少,皇兒在皇上的心中也有了些地位,帶笑的眼看向杜容催說道:「在無外人時無需這般多禮,本宮有事要跟你說。」
聞言杜容催也不多作推辭,起身看著殿中宮婢一一退下,便坐在了離蘇妃不遠處的椅子上,「娘娘,可是為了那熏香一事?」
見杜容催如此聰慧她便開口直言道:「昨日里皇上來本宮宮中,本宮才剛剛提起這事,皇上面上蘊著不耐煩,也不知皇后給皇上下了什麼葯,讓皇上開始厭惡本宮了。」
蘇妃提起熏香一事皇上便不耐煩?這讓杜容催忽而想起不一定是皇后做的,而是皇上做的,可皇上為何要對付蘇妃跟她?還是說皇上想要蘇妃的命?
杜容催低頭吹了吹熱茶氤氳的霧氣,想了半天這才開口說道:「娘娘,最近母家那邊是否有異動?」據杜容催所知蘇妃的母家哥哥乃是護國將軍,父親是三朝元老,皇上忌憚蘇妃,更忌憚蘇妃身後的母家。
蘇妃聞言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並未有何異動,哥哥這幾日才從邊關回京,每日里忙著應付那些前去獻媚的群臣,並未有何異動。」
說來也是謝季燾回京那蘇城也該回京了,杜容催此刻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卻不能說出來,若是說出定會引來蘇妃的怨懟,呡下一口杯中的熱茶輕聲說道:「娘娘,熏香的事情暫且不要跟皇上再提起了,既然已經知道是誰所為,那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察覺到杜容催的話裡有話,蘇妃抬眼看向杜容催眼神中蘊著異樣,「皇後母家也並非本宮所能撼動的,動了皇后,若是事敗,那牽連的可是本宮的母家。」
聞言杜容催輕笑一聲,平靜的眼眸望向蘇妃淡漠的說道:「只要事成,娘娘便可穩坐皇后位子,就連太子之位都會是三皇子的,娘娘若想成大事,有些需要捨棄的就必須要捨棄。」
望著杜容催一本正經的樣子,蘇妃陷入了沉思,說實話她確實被杜容催的話所心動,她坐不坐的上皇后之位並不重要,只要她的兒子能成為太子,日後有杜容催所扶持必定會成為皇上。
「杜容催,皇后不是那麼容易便可扳倒的,而太子現如今有眾多群臣扶持,本宮皇兒卻只有寥寥數人,你有何辦法可以讓本宮皇兒坐上太子之位?」蘇妃瞧著眼前的人,雖心存疑慮,但如果她所說的辦法可行也不妨一試。
杜容催深知蘇妃與皇后的秉性,更加了解謝承睿,謝承睿心高眼高,有些新入朝為官的人他必定不會放在眼中,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一側輕聲道:「蘇妃娘娘所要做的,就是幫三皇子多拉攏些勢力,朝中有一人名叫楊永昌的,官職不高,但他聰慧過人,唯一的缺點便是好美色。」
楊永昌?蘇妃聽到這名字時不免蹙眉,她從未聽聞朝堂之上還有官員叫此名字的,「本宮為何要去拉攏他?」
「娘娘只需知道,日後此人會幫到我們許多,也是把皇后和太子拉下馬的重要人物。」杜容催心中盤算著,前世的時候她也只見過幾次楊永昌,每次都跟隨在謝承睿的身邊,肯定是個很重要的人。
見杜容催一臉篤定的樣子蘇妃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可總覺得面前這還未到及第之年的女子心思竟比她還要縝密。
杜容催轉過頭去看了看殿外,聲音清冷,猶如寒冬臘月的積雪一般,「娘娘,時辰也不早了,臣女不好在宮中多逗留,先行回府了。」
說著杜容催不等蘇妃回話便起身往殿外走去,已是九月底了,秋風比她想象中來的還要快,杜容催併不急著出宮,反倒是走到了御花園,目光落在御花園一處花上,不自覺的便走了過去,手輕撫在花瓣上,還未乾透的露水浸濕了她的指尖。
「杜小姐。」
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杜容催恍然轉過身去,便瞧見了謝承睿身著官服正站在她不遠處的地方,想必應該剛剛下朝,她不過是想偷閑逛一逛這許久未來的御花園,卻沒料到會在這又遇見了謝承睿。
縱使心中有千般厭惡杜容催還是半屈身子低聲行禮道:「臣女杜容催參見太子殿下。」
兩年時間他不斷跟杜容催示好,換來的依舊是這般清冷的語氣與疏遠,一想到這裡謝承睿黑著臉朝杜容催走過去,見她肩頭有朵落花,伸出手想為她撣去,不料杜容催退後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幾日不見杜小姐略顯憔悴。」謝承睿注意到杜容催眼下略黑的眼圈不免有些心疼。
聞言杜容催怔了怔,昨日一夜未眠,臉色自然不好,沒想到會被謝承睿注意到,隨即又退後了幾步恭謙的說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臣女無事。」
看著杜容催如此防備的樣子,戲謔之心油然而其,抬腳步步緊逼到杜容催的面前,果然不出所料,杜容催連連退後了幾步,不免輕笑一聲,「本殿下又不是虎狼之輩,你怎得如此害怕。」
杜容催暗中冷哼一聲,他可比虎狼之輩來的狠厲的多,餘光瞥見身後的池塘,暗暗咽了咽口水,面上仍舊鎮定的說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臣女不過是怕玷污了太子殿下這才拉開了距離。」
久久未聽見聲音杜容催蹙眉抬頭,忽然看見謝承睿放大的臉,心中一驚,連忙退後了幾步,腳下好似踩到石子,身子失重般往後仰去。
身邊所能感觸到的只有冰冷的湖水,杜容催想要大聲呼救,可當她一張開嘴巴,湖水洶湧的鑽進她的口中,窒息的感覺越發沉重,杜容催睜開眼恍然看見一人跳進湖水之中將她擁在懷中,意識漸漸模糊,只覺得生命在消逝。
謝承睿也被這種情況嚇了一跳,本想戲弄杜容催,卻沒料她會落水,慌忙跳入湖中將杜容催摟在懷中,見她臉色蒼白,渾身冰涼,若不是指尖能感受到的那絲微弱的氣息,他當真會以為杜容催死了。
顧不上身份之別,謝承睿此刻只知道他不能讓杜容催死,將杜容催橫抱在懷中,匆忙的往太醫院跑去,把杜容催輕輕的放在軟榻之上,沖著身側的太醫怒吼道:「都愣著幹什麼!快給本殿下救人!」
本就被謝承睿突然闖入驚著的眾太醫,又被這一聲怒吼嚇得愣在了原地,內屋中年長的一位太醫最先晃過神來,快步走到杜容催的面前,見她臉色蒼白,渾身濕漉,連忙說道:「叫個宮婢來先將這位姑娘濕透的衣衫換了,免得傷風!」
宮婢很快就到了,太醫院眾人皆退避在房外,謝承睿也去換了一身趕緊的衣衫,片刻後宮婢從房中走出恭謹的說道:「已經換好了,可姑娘的臉色好像很差。」
劉太醫快步走進去,見杜容催躺在軟榻之上,走上前去在她手腕處放上一塊錦帕把脈,隨即拿起身側的紙筆寫下藥方遞到身側的人吩咐道:「將藥方上的葯儘快送來,吩咐下去熬一碗薑湯。」
說罷劉太醫又拿過針灸袋,取出幾支銀針扎在杜容催的穴道上,見杜容催的臉色稍有好轉這才鬆了一口氣,收好東西之後走到謝承睿的身邊說道:「太子殿下,這位姑娘已經沒事了,只要醒來後用葯好好調養一些時日。」
聞言謝承睿這才放下心頭大石,款步走到杜容催的身側,將杜容催橫抱在懷中,旁邊的侍從見狀連忙將狐裘披在杜容催的身上。
鼻尖傳來儘是濃重的藥味,杜容催不免蹙眉,緩緩睜開眼睛便瞧見如意滿目淚水的站在她身旁,用手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眨巴眨巴眼睛接過如意遞來的茶盞呡了一口輕言道:「我怎麼回府了?」
如意擦掉臉上的淚水哽咽道:「前幾日小姐在宮中落水,是太子殿下將小姐送回來的,好在小姐總算是醒了。」想起之前小姐與太子有些不和,也不敢在小姐面前言語,之前是太子一路將小姐抱回府的,眾多人都看在了眼中。
杜容催此刻只覺著身體疲累,仍舊能感受到陣陣寒意,不自覺的裹緊衣領,掀開被子走下床,如意貼心的將狐裘披在她的肩頭,房中銀碳的暖意這才讓她舒服了一些。
就在杜容催想著該如何去見謝季燾一面時,門外忽而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還未看見人,便聽見了聲音先她一步傳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