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陸少番外 催眠
藍靜好紅著臉反駁,「你別聽林家宜亂說,我哪有對你們?」
「有沒有你心裡清楚得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就這樣。」
電話掛斷,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身後的林家宜,那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好幾下,她在心中記下了那個名字,下三爛的黑人組織……黑人,這個目標還真是縮小了不少……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和開門關門的聲音,唇上被一個冷冷的硬硬的東西接觸,「家宜,醒醒,醒醒……」
「劭南……」
「來,喝點牛奶,會不會餓?要不要幫你拿點東西來吃?」是一隻裝滿牛奶的杯子,陸劭南擔憂的眼光籠罩著她,林家宜微笑著搖搖頭,小口的喝著牛奶,「不要吃,我不想吃,我什麼也不想做,我好痛苦,好難過……」
「是誰?」
她愣了一下,他又問,「是誰惹了你?」
「我媽,不,夏楚,對,是夏楚……」
「她怎麼了?她打你了嗎?」他說著,越想越不對勁,伸手過來捧著她的臉對著燈光看了一會兒,「怎麼這麼紅,是她,對不對?」
「沒,是哭得太多了。」
「來,再喝一口,慢慢說,我聽著。」
林家宜深吸一口氣,看著陸劭南,開口,「她說,我不是爸爸的女兒……」
「什麼?!」杯子差點從手裡脫落,他的表情像是見鬼了似的,林家宜更是悲痛欲絕,「她說的,是她親口說的,她還說了以前她如何對待陸思淼的事情,她統統都說了,她還說,她還說……我是路邊陌生男人和她……她怎麼這樣?她連對方是誰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她有沒有為我想過,我不是林家宜,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個身世好骯髒好不堪,劭南……」
陸劭南這個時候才從這個事實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他看著她的臉,打量著,為什麼他之前從來沒有懷疑過呢?
他連DNA都不敢去做!
就是害怕,醫學上一旦認定,他和家宜就再也無路可走!
還有,別人都在懷疑夏楚是不是家宜的媽媽,可是,那是他親眼所見,絕對沒有假的!
想不到,她的爸爸竟然另有其人!
唉,夏楚,你到底還做了什麼不為世人所知的?
「別哭了,乖,哭得我心都疼了。」他沒有了別的言語,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她,「起碼,我和你不是兄妹了,你說呢?」
「對,不是兄妹了,你是爸爸的孩子,而我,什麼也不是了……」
「你怎麼能什麼也不是呢?自始至終,你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大南哥的小家宜,不是別人的,不是林皓哲的,不是夏楚的,更不是那個陌生男人的,只是我的!」
她的哭泣聲漸漸小了下來……
等她完全合上了眼睛,他這才悄悄的起身,從她身上捏了一根她落下的頭髮,來到了門口,那裡,除了他的保鏢之外,還有一個他不希望看到的人,他早在之前就該走了的,竟然還在!軒轅九皇的姿勢,很愜意,像是就在這裡等他出來,陸劭南來到她面前,「你還在?」
「是啊。」
「你聽到了?」
「什麼?」
「我記得九皇說過,只要你用心聽,你的聽力能夠超出常人很多,我一直沒有見識過,今天,算不算我有幸呢?」陸劭南的話很尖銳,軒轅九皇索性不再隱瞞,「聽到了又怎樣?我又不會以此來要挾你或者做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情,況且,就算是落井下石,你也不是受害者,受害者……只有她……只有她而已,所以,我這樣說,你覺得,我聽到了之後會對你們有什麼不好的後果嗎?我是那種人嗎?」
陸劭南揉了揉額頭,「是我多慮了,這事情對我的震撼很大,我萬萬沒有想到夏楚會這樣,是我低估了她。」
他把手裡的一根長發交給軒轅九皇,軒轅九皇打量了一會兒,「什麼意思?」
「DNA鑒定,看她和林皓哲有沒有關係。」九皇挑了挑眉,「你不相信她的話?」
「她現在情緒太激動,而且,你沒有跟夏楚打過交道,不知道她的狡詐,我怕她在欺騙家宜,有意讓她傷心。」
「我倒覺得不是夏楚亂說,可能是人太脆弱所以才會說出一些隱藏於心的秘密。」
軒轅九皇的見解倒是出乎陸劭南的意料,「哦,你知道了什麼?」
「我剛才派人查過了,她是從醫院出來的,夏楚和張未泉在醫院裡,也許,夏楚因為自身的病症,所以,她才會說出這種話,這很正常。」
陸劭南思索了一會兒,轉身回走入房,軒轅九皇叫住了他,「喂,你不想知道她得了什麼病?」
「沒興趣。」
「哦。」軒轅九皇也相當無趣的搖搖頭,已經跨進去門內的陸劭南若有深意的叫了他一聲,「九皇!」
「還有事?」
「聽說,你爺爺將不久於人世,你不該回去儘儘孝道嗎?」
「你怎麼知道?」九皇身體一震,爺爺……
「是女王陛下給我打電話來說的。」
「我姐姐……」
「她為了看爺爺,從摩爾薩王國深夜潛回日本,只呆了一個晚上便回國了,她說,她很想念你……」
軒轅九皇久久的釘在了那裡……
然後,他將視線轉移到了手裡的一根頭髮上,想把它轉手給旁邊的保鏢,卻又下意識的捏在了指間,放在鼻翼前嗅了嗅,嗯,有她的味道……
真是想不到,這丫頭竟然有這麼悲慘的命運,劭南說得沒錯,夏楚這個人,真是壞事做絕了!
到現在,他也算是明白了,林家宜要那個名單有什麼用,原來,就為了查到殤盡持有者的源頭,林家宜不告訴他,也是不想他知道得太多,而他呢?也多了比平時多得太多的好奇心,只因為,她……
真的該走了嗎?
如果繼續留下,他和劭南之間的爭鬥必不可少,因為,他軒轅九皇看上的女人,沒有不到手的……
軒轅九皇走了。
送餐進來的女人悄悄的遞給她一張紙條,林家宜猶豫了一下,只聽那女人說,「軒轅少爺有交代,他和您協商的事情,不得不暫且終止,但是,你要的東西他還是要給你。」
紙條未打開,林家宜已經知道了,這上面,不是姓名就是地址,他如此簡單的就給了她?
她以為……按照他之前的說法,他們之間還要經歷一番溝通和摩擦才行,想不到……他這麼快就轉變了他的態度和做法,林家宜有些懵懂,「我……可以見他嗎?」
「恐怕不行,少爺一大早便走了。」
「去哪兒了?」
「這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事情。」
那女人俯身低頭後退著離開,林家宜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紙條展開,上面果然有一個地址,還有軒轅九皇寫給她的幾句話,「家宜丫頭,我為你留了一些有用的人在這裡,他們可以代表我做一些決定,也可以幫助你和靜南集團對抗一段時間,當然,時間有多長,你自己決定,你所要的名單他們已經搞到了,這足以讓你扳倒藍靜好,但是我想,對於你來說,名單隻怕是多餘的,因為你要的,只有那個地址就夠了,既然如此,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我要走了,原因你是知道的,所以,既然選擇了他,那就別太想我哦。」
落款是:小九。
小九……
他走了,原因他沒有告訴她,可是,如他所說,她又怎麼不知道呢?她知道的。
陸劭南推門進來的時候,林家宜已經將紙條焚毀成灰燼隨風而去,她從窗邊回來,就一直盯著眼前的飯菜發獃,遲遲不動筷,身邊的男人一嘆,坐在她身邊執起她的餐具,親自喂飯給她吃,她機械的張著嘴巴吞咽著,陸劭南說,「九皇走了。」
林家宜這才從抑鬱中回過神來,映著他犀利的眸光,她問,「你覺得我在為他的離去而傷懷嗎?」
「你有更好的解釋嗎?」
她搖搖頭,「劭南,我心裡竟然有些愧對他,是不是很不正常,是不是不應該?」
「他對你的確不同,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我不得不這樣說……」
「我傷了他嗎?」
「他是聰明的男人,在他受傷之前,他就選擇了離開,這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林家宜不得不贊同他的意見,「對,他很聰明。」
她向後仰著頭,將後腦擱置在他寬厚的肩窩處,帶著一絲魅惑的笑容,問道,「那麼……你呢?」
「我?」為她的笑容而怔忡不已,他有些反應遲鈍了。
「你有沒有面臨一次這樣的機會?能夠離開我能夠杜絕我們之間這段緣分,也不會落到現在這一步,沉淪至深,已經無法自拔了,好痛苦,是不是?」
伸手撫弄著他額前的頭髮,一綹一綹的撩到後面,它又一綹一綹的回來,她樂此不疲的做著這個毫無用處的動作,似乎很是一番享受,陸劭南也沒有去制止她,唇在她臉上徘徊著,喃喃絮語,「家宜,如果我是在此時認識你,如果我們之前沒有太多的交集,如果你不是我的小家宜,我不是你的大南哥,也許,我會像他一樣,做出明智的選擇,或者又也許,我是一個死心眼又霸道的男人,我會在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把這足環扣在你腳腕上,從此以後,想忘都忘不掉,你已經是我心的一部分了,心殘缺了,我還怎麼獨活呢,家宜,你沒有想過?」
以吻封唇,她安撫了他的不安和恐懼,唇齒之間的甜蜜,是怎麼也揮之不去的。
一頓飯,被他們吃了幾個小時才結束。
林家宜最後決定,還是要回去醫院,他沒有多問,只是體貼的送她到車上,在兩人道別之際,她說,「劭南,昨晚那件事,對我打擊很大,雖然我們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在一起,但是,我心裡始終不能釋懷,我不想這件事情公開,就讓它成為一個秘密,行嗎?」
「我知道,你哭得死去活來,我很擔心,陪了你一夜,你沒有睡安穩,我也沒有合眼……公諸於眾,必定沒有必要,這個分寸我懂,你別擔心這個。」
「那我走了。」
車窗要升起,卻又被他壓下,「晚餐可以一起嗎?」
「……大概不行。」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找你?」
他的急切她看在眼裡,微笑道,「據我所知,你不是在忙著將工作重心轉到江南那裡的事情嗎?怎麼這麼有空閑?」
他抿了唇,「工作可以放下,和你在一起的每個機會我卻不想浪費掉。」
她臉紅了紅,身邊的司機雖然目視前方,可是,必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內容,可是,這些他竟然都不在乎,真是的!
她白了他一眼,「江南那裡的公司,什麼時候可以開始運營?你是不是需要過去忙些日子了?」
「不久吧,我不必親自過去,英嵐會帶著小美先過去,他們現在正在挑選房子,一個足夠我們住下的房子,你呢,想不想跟他們住在一起?或者,你有自己看中的房子,可以跟我說說……」
他眸子里的期待光芒讓她暈眩,他這絕對不是隨口一說,他是在為他們的未來打算,一處屬於他們的地方,他們家人團聚的地方,她心裡猶如被湖水攪了又攪,說不上什麼滋味,眨了眨眼,泛去眼角的濕意,「小美那麼吵那麼煩,我才不呢!」
「她聽到你這樣說,必定要傷心死。」
「哦,對了,你不會再跟我大哥的公司搶生意吧?如果是這樣,我可告訴你,我可不饒你!」
「放心吧,傻丫頭。」
他哈哈大笑著,這才放她離開。
車子遠去,身上的手機鈴聲在這刻響起,陸劭南接起,「怎樣?」
「DNA鑒定,沒有血緣關係。」
「知道了。」
將手機收起,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如釋重負,還是該再一次鄙視夏楚,加深對她的痛恨,唉,都已經說不清了……
林家宜到得醫院,張未泉正抱頭坐在門口走廊的凳子上,她走近,不經意間看到了他頭髮里的花白色,他有了白髮……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張叔叔,說白了他跟他們家沒有什麼關係的,可是,他卻始終陪著他們經歷了這一切不堪的事實,不離不棄!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以前對他的所有誤解和不悅,頃刻間似乎已經消失不見了,她緩緩坐下,「張叔叔。」
「家宜,你終於回來了!」
他抬頭,滿眼的血絲,林家宜的鼻子酸酸的,指了指裡面,「她怎樣了?」
「不是太好,總是發噩夢,醫生說,她時日不多了。」
「叔叔,我讓你告訴我實話,我媽說的,我知道不全是真的,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不是我爸孩子這個事實,是不是?」張未泉只是微微一愣,目光閃躲了一下,林家宜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你知道的,是嗎?」
他困難的點了點頭。
「除了我媽和你,陸思淼,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知道這個事情嗎?」
「你大哥……他也知道。」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林家宜竭力控制著全身的顫抖,大哥竟然好友事情瞞著她!他說過的,他說過沒有別的了,他辜負了她的信任!大哥……你讓我情何以堪,這就是你的包容你的愛,一點隱瞞,就是莫大的瑕疵,你和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張未泉一五一十的回答,「那還是你小時候的事情,當時你出了一次小小的事故,需要輸血,你大哥無意間看到了你關於血液的報告單,大概覺得有些異常,他當時雖然年齡不大卻很有心,所以,他後來私下裡對你和你爸爸進行了DNA鑒定,他拿著鑒定結果來問我們事情的真相……我們說了,他後來沒有告訴任何人,連你爸爸他也沒有告訴……」
是這樣的,原來真是這樣的。
他明明知道陸劭南當時有多麼在乎他們身為兄妹這個事實的!那個時候,大哥眼睜睜的看著陸劭南疏遠她,他卻始終不肯說出來,他不要讓陸劭南如願!大哥,我說得沒錯,是不是?
你了解我,可我,也同樣了解你!
到現在,她也基本上可以確定了,「我那次事故,是怎麼回事?」
張未泉大概是沒有料到她會有此一問,臉色煞白,「家宜,那次你媽她不是故意的,你別怪她……」
「那次事故,讓我失憶了,是嗎?」
事已至此,張未泉已經無法隱瞞了,他低下了頭,「……是。」
「不管是她有意也好,無意也好,都如了她的意!」
「原諒她吧!」
原諒不原諒的,都無關重要了,人都要去了,再恨也沒用的,她站起身,在走廊里走了幾步,「張叔叔,我媽去世后,你有什麼打算?」
「跟在你身邊。」
「……好。」
接下來的日子,眼看著夏楚日漸消瘦,整日在鎮痛藥物的作用下,睡覺的時間幾乎佔據了她生活的全部,清醒的時候,她身體的痛就無法掩藏了,所以,林家宜寧願她沉睡著,也好過於讓她一個人在這裡撕扯著嗓子抓著自己的身體喊叫,她無法忍受,張未泉也是,於是,她選擇讓她安睡,那一天,她把張未泉叫到了外面,「張叔叔,她終有一死的,這我們都無法挽回,我們縱然傷心,又有什麼用呢?所以,我想,她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眠中,也有專人陪護,你呢,可以為我做些事情嗎?我不想再等了,你的打算呢?」
「我聽家宜的。」
「我一個人的精力不夠用,軒轅九皇也走了,不過他留了一些人給我,你的任務就是過去跟他們合作,大哥生意上的事情,你也懂一些的,我交給你去做,我要藍靜好在靜南集團沒有立足之地!」
「好的,我去做!」
「我自己呢,也有自己的事情,你做好你的,我做好我的,然後,一切就結束了,我們去把飛煙找回來,好不好?」
「好……」他一時間,竟也哽咽了,林家宜強行抑住這淚水,拿了手機,接通了剛才一直在嗡嗡響的電話,「喂,貝拉,嗯,沒事,真的沒事,剛才睡了一覺,所以聲音有點堵,別擔心,嗯,對,你說吧……什麼?你說什麼?好,我知道了,你一定幫我保護好那僅剩的一個人,對,謝謝你!」
貝拉送來的消息,讓林家宜惶惶然。
按照那個地址找到的一個地下組織,其成員竟然在幾個月前陸續失蹤,後來在一些地方找到了他們的屍首,所幸,貝拉派去的人成功的保護了一名身負重傷的失蹤者,據他交代,他是在逃亡一宗暗殺,具體後來如何,林家宜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知道。
令林家宜驚恐的是,暗殺他們的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做事迅捷快速,讓人驚嘆!不過,也值得肯定的一點是,『殤盡』必定是出於他們之手,不然,他們也不會被人無辜暗殺,是陸劭南吧?她想不出第二個人了,林家宜希望,那個唯一的證人能夠快點康復,千萬不能有事!她不需要他做什麼,只需要他供出那個人是藍靜好,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約見唐紫陌,地點足夠安全,也足夠讓林家宜好受,因為……是在肖逸凡的家裡,這其中的過程,自然是看盡了肖叔叔和肖阿姨的白眼,只是礙於唐紫陌在中間,她並沒有被掃地出門,她進去了肖逸凡生前的房間,借著緬懷之由,她們在裡面說起了悄悄話,唐紫陌的表情很是興奮,「家宜,我們這邊已經基本上準備好了。」
「你們?」
「呃……你不知道?」
林家宜一聽就急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能告訴別人的嗎?」
唐紫陌大驚,「不是別人,是軒轅九皇推薦給我的一個人,是個律師,他說他已經告訴你了啊,原來你不知道啊,啊,莫不是他騙我了?天啊!」
這個人名,讓林家宜頓時安靜了下來,「是他啊,那沒事,只是……他約了你……記得是什麼時候嗎?」
他暗地裡為她做了這些,卻選擇不告訴她,唉,這個男人呵,她還是欠了他的,太多太多了,怎麼還呢?
唐紫陌回憶道,「那天他貌似要遠行的樣子,我沒有多問,你知道,我和他又沒有什麼交情的,他還帶了大大的墨鏡,一幅愛理不理的模樣,說完,把那個律師留下,轉身就走了,我們見面的時間上下不超過三分鐘吧,三分鐘大概也沒有……」
「查到了什麼嗎?」
「雖然整篇報告里把疑點掩藏得很好,但是,蛛絲馬跡並不是沒有的,他說,只要你準備好足夠的人證,物證方面就不用你費心了,我們會搞定的。」
唐紫陌信誓旦旦的輕拍了一下桌子,林家宜笑著指了指她的眼睛,「有黑眼圈了,別在開庭那一天把自己給累垮了。」
「還說我呢,你不照樣眼睛紅紅的……」
「我這是哭的了,你是累的了,怎麼一樣呢?」她苦笑著撩了撩自己的頭髮,環視著這個房間,依稀間,竟還有肖逸凡留下的氣息,他大大的照片貼了一整張牆壁,這肯定是後來才弄上去的,逸凡他最討厭把自己的照片粘貼得到處都是,將手指放在他的眉眼間摩挲了一會兒,回頭之時,唐紫陌正盯著她看,滿眼的擔憂,林家宜無謂的笑了笑,「對了,那個律師現在住在哪裡?」
唐紫陌似乎早已料到她這樣問,很是迅速的回答,「他定居國外,但他朋友在這裡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呢,反正他的安全不用你操心的!」
「怎麼說?」
「我那次去他住的地方找他,他光著上身在打沙袋,那渾身糾結的肌肉啊,還有一個拳頭爆發的力量,不是練過功夫的人不會有那麼強大的威力,你是沒看到,如果你看到了就會明白為什麼軒轅九皇把他獨自丟在這裡來幫我們了,他不光能自保,他還能保護我的安危,我後來一想,軒轅九皇這男人還挺夠義氣的,所以,你就顧著你自己算了。」
「嗯,那我走了。」
「我陪你下去吧,萬一肖叔叔他們又來凶你,你就慘了。」
「是啊,我現在還真是怕他們。」想到剛才他們說過的那些話和他們惡劣的態度,林家宜心裡至今還忐忑不已,唐紫陌邊走邊說,還遞給她一張面巾紙,「剛才你進來的時候,都快被罵哭了的樣子……喏,你拿著,一會兒你出去必定會大哭一場的。」
她這樣一說,林家宜倒笑了出來。
只是,告別他們出來,一個人坐在車子,那張紙就派上了用場,唐紫陌說得沒錯,她必定要哭,可,這不是因為被人罵的,而是因為離肖逸凡太近的緣故……
驅車來到醫院停車場,看到一個空車位,就要過去的時候,從前方猛然衝過來一輛車,擋住了她的去路,林家宜在車裡只感覺一陣碰撞和顛簸,一道凄厲的聲音,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車子不光油漆被颳了,肯定會落下一個凹痕……
她去推車門,竟然紋絲不動,側面的車子車窗落下,是大嫂,她笑得很是得意,「林家宜,我告訴你,再對我做一些小動作,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危言聳聽,林家宜大笑,「哦,請問大嫂,我做了什麼小動作?」
「你少裝蒜了,你讓張未泉幹了什麼勾當?為什麼我原本的生意夥伴總是在最後關頭被他奪過去,不是你的支使的還會有誰?林正龍正在醫院裡康復,他不可能做這些!」
「我做了違法的勾當了嗎?我做了殺人放火的事情了嗎?」她的質問反倒讓藍靜好無言以對,「你……」
林家宜說得不卑不亢,「我告訴你,藍靜好,我做的這些,都是商業上慣用的手段,很公平,這是要靠智慧靠能力來定輸贏的,陸劭南現在已經放手你做了,你儘管就去做吧,把你自己能用的手段都給用出來,把你用在肖逸凡身上的手段也拿出來,我期待著呢!」
他意有所指的話讓藍靜好失了方寸,「你……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你所想的那個意思……」
「你有證據嗎?」
「沒有。」
「哈哈哈,紙老虎而已……」她的忐忑瞬間消失,耀武揚威的樣子很是讓人氣結,但,林家宜並沒有動怒,她輕輕的說道,「是紙老虎,還是真老虎,這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結果,因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的結果必定是:一……命……償……一……命……」
最後幾個字,她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沒有聲音,只有口形而已,就已經讓藍靜好臉色青白一片了,她倉皇間驅車離開,丟給林家宜一句話,「再來破壞我的生意,我找人做了你!」
這樣毒辣的話,藍靜好顯然是第一次說,林家宜卻不是第一聽人這樣說。
她從容的將手機的錄音關掉,推了推門,還是沒辦法動彈,應該是車門被撞得變形所以卡住了吧,這一下撞得還真是厲害啊!可憐了她的新車……無奈啊,張叔叔又不在,保安不知道去哪裡晃悠去了,她等了一會兒,沒有撥打110,卻找到了一個人,「劭南……」
「寶貝,終於等來了你的電話。」驚喜異常。
「我在醫院停車場,你認識我的車子。」
「等我過來。」二話不說,他掛了電話,林家宜一個『好』字說給了空氣聽,他這人什麼好時候成了急性子,唉……
半個小時之後。
陸劭南出現了,他把車子停在了外面,便隻身一個人進來……
來到她敞開的車窗前,探頭往裡看了一眼,恰好與趴在方向盤上的林家宜對上眼,他頓時笑嘻嘻道,「喂,寶貝,你這駕照是不是想還給人家啊,這停車能耍賴似的停在這個狹窄的過道里嗎?咦?你……你……你被人撞了?」
陸劭南摘下墨鏡,這個時候才看清了她車子外面的的悲慘狀況,他瞠目結舌,林家宜頗有閒情逸緻的糾正他的口誤,「唉,不是被人,是被車撞了!車門打不開,所以,我下不去,那人逃走了,我沒來得及拍照,可惜了我的新車啊……」
她盡說些不著邊的話,而陸劭南卻急得六神無主,「噓噓,別說這些,你怎麼樣?你有沒有被傷到或者……被卡到?」
他小心翼翼的問完,林家宜眼睛軲轆一轉,「腿沒辦法動了。」
「什麼?」
「有黏糊糊熱乎乎的東西留下來,好像是血……」
「你這傻瓜,你怎麼不早點打電話,你……」
他說著就去撥120,林家宜見他當真了,趕緊收起了玩笑,「哈哈哈,沒事沒事,真的沒事,逗你玩的……」
「你騙我?!你拿這種事騙我?」
他嚴肅的凶神惡煞一樣的表情把林家宜嚇到了,她瑟縮著,「騙了……一半吧……你看,我是真的被撞了……」
她非常無辜的探頭出去指了指那些刮痕和凹痕,陸劭南深呼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真的沒傷到?」
「真的沒有!」
將她從車窗里抱出來,陸劭南撥了一個電話,交待了幾句,就帶著她走了。
「我的車……」
「它需要維修。」
「然後呢?」
「會完好無缺的送到你家樓下停車場,OK?」
「謝謝。」得到他最後的承諾,林家宜很歡快的隨著他一起走了,路是朝著帝皇會所去的,林家宜中途卻冒出來一句話,「可以去提香別墅看看嗎?」
陸劭南回頭詫異的看了她很久才欣喜道,「當然!只要你願意!」
別過頭,躲過了他眸子里璀璨的光芒,林家宜訥訥的說,「我去看靜美,不知道她在不在。」
「她一直在等你過去。」
「對了,她身體怎樣?」
「開始的時候倒不錯,就是後來知道了自己有身孕之後,倒不是太好了,雖然能吃能睡又沒有孕吐反胃的現象,卻總是在半夜裡做噩夢驚醒,久而久之,身體狀況大不如從前了,看了醫生之後都說她對孕育孩子有恐懼症,以前身體壯得像頭小牛,現在一天到晚精神萎靡又病懨懨的,搞得跟害大病似的,英嵐雖然很開心卻著急得不行,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正考慮給她請個心理醫生看看是怎麼回事。」
陸劭南這席話,大大出乎林家宜的意料之外,她難以置信的問道,「怎麼會這樣呢?是不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上次見她的時候還感覺她跟沒事人似的,怎麼一下子變化就這麼大呢?」
陸劭南搖搖頭,「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和英嵐忙著江南那邊的事情,對她也不免疏忽了不少,她現在需要人陪著。」
「我大嫂不經常過去嗎?」
「她呀,現在是經常不著家的,過去一次還不如不過去,她們兩個經常關在房間里聊天,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吵了起來……事後,靜美當晚必定會噩夢不斷,所以,以後,英嵐就禁止她們姐妹聊天了……他也有他自己的顧慮,畢竟是他的愛人,我不好插手。」
林家宜沉默不語了。
陸劭南撥了一個電話,林家宜聽到了話筒里傳來乍然驚喜的尖叫聲,她笑了笑,這丫頭,這不是挺有精神的嗎,陸劭南不是在騙她吧?
直到車子抵達地方,他下車,並幫她打開車門,她腳尖剛著地,就有人撲了過來,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林家宜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你的肚子啊可不小了,以後可別做這種高危動作了,碰到寶寶不說,關鍵是我,差點被你重新撞回車子里去,那正好,我算是來過了,這就走了……」
「喂,你幹嘛呀,既然來了就休想走!」
「你怎麼見到我跟見到公主一樣,以前也沒見你有這麼大的歡迎架勢,發什麼巔?」
「想你了嘛!」藍靜美這才將她放開,林家宜細心的打量了她一下,瘦倒是沒有,不過,連胖一些些也沒有,這就是問題了,哪有孕婦到這個時候了身材保持得還這麼好的,而且,她的精神狀態果然像陸劭南說的,很萎靡不振,雖然現在看起來是笑逐顏開的,可眉宇間淡淡的糾結是掩飾不去的,林家宜沒有在這個時候多問什麼,腰上有一道力量讓她回頭,陸劭南在身後用保護的姿態扶著她,怪不得她剛才沒有被撞倒,原來他一直在抱著她,她感激的朝他笑了笑,確定她站穩了他這才將她放開,率先往前走去,留下她們兩人在後面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微笑了一下,林家宜點了點她的額頭,「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搞得我跟你親媽似的……」
她開玩笑似的說,本以為聽到之後,藍靜美必定會咋咋呼呼,沒想到,她卻依然是那種充滿渴望的眼神盯著她瞧,半晌,才說,「家宜,我有沒有說過,你特別有母性情懷?」
林家宜頓了很久,「大概因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容易把這一腔母愛轉嫁給他人,子軒和子睿肯定是深有感觸的……」
「對不起,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無妨,都過去這麼久了。」
「可是你們都忘不掉,不是嗎?前些日子,陸大哥心情不好,英嵐陪著他喝酒,我後來出來起夜的時候,聽到他在洗手間,一邊嘔吐一邊哭訴著什麼,飛煙……這個名字,是他心裡永遠的傷疤,他呼喚的聲音,我聽著就心酸難過……」
聽到這些,林家宜心裡狠狠的一撞,原以為,陸劭南不說,是因為在心裡留下的印象和影響不夠深刻,卻不知,他也記得這麼清楚,他也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去緬懷這個名字……
用手在藍靜美臉蛋上抹了一下,林家宜譏笑她,「你呢?你又為什麼放不開心思呢?搞得一張臉蒼白得跟鬼似的,就算化妝了也沒有一點兒肉紅色,還有啊,沒聽人說懷孕期間不要化妝的嗎?你是不是塗了很多含鉛的美白物質?」
被她揭穿,藍靜美很不自在,「我平常是沒有塗的,這不是你來了嗎?我……」
林家宜笑道,「對我又不必掩飾什麼的。」
「……知道了。」
「好了,別噘著嘴巴了,我又沒罵你不是?」
「在這裡呆兩天吧,好不好?我多麼想念和你鬥嘴的日子,你罵我,我聽著……」
她抓著她,林家宜感覺自己的胳膊被她抓得痛極,她心疼的看著藍靜美,問,「傻瓜,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讓你這樣害怕,是懷孕讓你想起了過去不好的回憶,還是現在的生活讓你感覺對未來有種恐懼呢,來,告訴我,好不好?」
攙扶著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試探著勸說,讓她敞開心扉,林家宜真誠的眼神慢慢讓藍靜美的心防打開了,「家宜,你知道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我卻怕鬼魂,怕慘痛的記憶……」
「記憶,什麼樣的記憶呢?」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基本上什麼也記不清楚,但我卻記得自己的媽媽死的時候腹中還有一個胎兒,我姐後來告訴我,媽媽的死因間接上跟林家有關係,我不知道,我現在也不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悲劇,我以前好恨,但是,現在林家也很慘,我已經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還有你,我很欣賞你的魅力,在我心目中,你很重要,我不想失去和你之間的深厚情意,可我現在只是好害怕,我做夢,總是夢見自己的孩子也死於腹中,我姐的孩子,也有死於腹中的經歷,夢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孩子會死去的,而且,死因必定跟林家有關,而我,卻沒有辦法保護我的孩子……那慘叫聲,那凄厲的一幕,總是經久不去……」
「那個聲音告訴你,孩子死因和林家有關?」林家宜皺了皺眉。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聲音,或者僅僅是自己潛意識裡的想法,但這種恐懼是真實存在的!」藍靜美捧著腦袋,痛苦的樣子讓林家宜很捨不得,「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別再說了,別再害怕了,乖……我在這裡,會保護你的!」
「真的嗎?」
「真的!我沒有告訴過你吧,我學過的東西可是很多的,你這種狀況我見過一些,我可以幫你!」林家宜盡量把自己的擔憂掩藏起來,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跟她說著這些,藍靜美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然後又擰眉問道,「你說……我這是一種病嗎?」
林家宜搖頭,「不是病!是孕婦最常見的一種心理恐懼癥狀,只要保持心情愉悅,就什麼事也不會有的,放心吧!」
她拍著她的手背,藍靜美緊緊握著的手指這才從林家宜胳膊上放開,嬉笑著,「我就告訴陸大哥嘛,你肯定有辦法的,我就知道我應該相信你!」
「笑得跟傻瓜一樣!」
「喂,我讓你罵我,看我不打你……別跑……」
兩個人嘻嘻哈哈著,一路停一路小跑著往客廳里去,只見一個收拾得相當利落又顯得頗為精明的一個老婦人連忙從廚房端了一碗湯羹緊走幾步出來,「唉呀,小祖宗,別跑那麼快,摔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看她的那一眼,林家宜腦海里猛地跳出了一份熟悉的感覺,在哪裡……見過她……
對,最近她從私家偵探那裡得到的照片裡面,藍靜好一個人的鏡頭裡貌似有這麼個婦人的存在,出現過三四次,因為比較頻繁,林家宜記下了,卻沒有多加在意,沒想到,又在提香別墅里看到了……
陸劭南和博英嵐在靠近陽台的休閑桌上品酒閑聊,林家宜走過去,彼此打了招呼之後,陸劭南親自為林家宜去調雞尾酒,林家宜要了一杯珊瑚紅,陸劭南很是義不容辭的應下了,林家宜一邊吃著水果一邊不經意的指了指那個圍著藍靜美忙活的婦人,看了看博英嵐,篤定的說道,「她肯定不是你親自為靜美請的保姆吧?」
博英嵐詫異的反駁,「這你還真猜錯了,絕對是我,熟人介紹給我的介紹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倒沒有,只是我見過她幾次,看她跟我大嫂挺熟的,所以……」
「跟靜好熟?不可能!昨天靜好還在,她們不認識彼此的!」博英嵐一本正經的說,林家宜愣了愣,「不認識?我最近經常去合歡街逛來著,那裡的夜市我喜歡,有好幾次還碰到她和我大嫂在一起聊,你這麼一說,那肯定是我眼花了吧,你當我沒說……」
林家宜笑笑著揮揮手,唇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博英嵐眯眼看了又看,再看看那個婦人,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陰暗,咕噥著,「怪不得她的行蹤有些神秘兮兮的……」
「靜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噩夢的?在她來之前還是之後呢?」
「……之後。」
「哦,這樣的話,你說,是不是她安排的作息習慣或者說話的方式讓靜美不適應呢?有時候,孕婦是很敏感的,家裡多一個人出來,她難免會受些影響的。」
林家宜扔出了一枚炸彈之後,就說出了這一番很是無足輕重的結論,博英嵐此等聰慧的男人,他必定意識到了什麼,看著她問,「你覺得僅僅是習慣和方式讓靜美不適應嗎?」
林家宜似笑非笑的回他,「不然,你覺得……還有什麼不正常的呢?」
博英嵐正要再深問的時候,林家宜瞥到了陸劭南玩這邊來的身影,她側過了頭,砸了一個果皮給藍靜美,「喂,熊貓,過來一起玩。」
被砸到腦袋的藍靜美瞬間被挑起了興趣,張牙舞爪的過來,陸劭南坐在林家宜旁邊,擋住了撲過來的藍靜美,看看神情嚴肅的博英嵐,再看向她,「剛才在聊什麼?兩個人這麼專註的樣子……」
迎著陸劭南看似不在意,眼光卻極其認真的樣子,林家宜笑了笑,果然,偽裝得再像,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男人,就不能有一絲鬆懈的時候嗎?警惕性總是這麼的高,他也不怕累啊?
「能聊什麼,當然是這個國寶了。」她指了指藍靜美,向博英嵐瞟了一眼,他飲了一口酒,扯了唇角很是乾巴巴的咧了咧嘴,扭過頭跟藍靜美聊了起來。
當晚,陸劭南酩酊大醉。
送藍靜美回房,林家宜出來的時候,博英嵐也出來了,她詫異的問,「你們……不在一個房間睡?」
「沒有,靜好和醫生的建議。」
「哦。」
林家宜沒有說什麼,博英嵐卻有一肚子的疑問,「家宜,你發現了什麼?一定要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多麼擔心她的。」
「你多慮了。」
「不可能!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你怕我告訴劭南,是不是?你說,我不會告訴他的!」
「晚安。」林家宜沒有多說,她回了房,留下一臉焦急和莫名的博英嵐,久久的站在那裡,不知去往……
入夜。
聽到隱形耳機里傳來細微開門關門的聲音,林家宜便起床了,陸劭南從後面抱住她,低喃著囈語,「哪兒也不許去。」
「我去看看靜美,剛才好像聽到了她做夢的叫喊了,乖了,我最多十分鐘,放開我啦。」
「不可能,我都沒有聽到……」
「你醉了,當然聽不到……」
好不容易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林家宜起身,這才感覺到腰酸背痛,該死的男人,她懷疑他昨晚借著發酒瘋的時候極儘可能的占她便宜!
她暈過去了幾次,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幸好現在是清醒的……
抓了件衣服出來,在藍靜美門口,她與一個人碰面了……
林家宜開了燈,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保姆。
此刻,對方很慌亂……林家宜走到她面前,打量著她,「你去靜美房間做什麼?」
「我……我替靜美小姐蓋被子……」
「是嗎?」
「你……你又是來幹嘛的?」她倒打一耙,林家宜撇撇嘴,「我?我是來證實我心裡的想法……」
「什麼想法?」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一個人,我的媽媽,為了一個報復的目的,對自己的女兒做了很多壞事,我怕一個無辜的女孩兒步上我的後塵,她最親的人,是她的姐姐藍靜好,藍靜好有多麼恨林家,世人皆知,而靜美不同,靜美跟我的關係很好,靜好她會不會像我媽一樣瘋狂,這就不得而知了,而我,有些敏感過度,懷疑靜好把你安插在靜美身邊的目的,兩個字……報復!」
那婦人立即反駁,「你瞎說,我不認識靜好小姐!」
「是嗎?真的不認識嗎?」林家宜揉了揉額頭,「唉,可能是我的胡亂猜想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證據……」
那婦人唇角溢出得意的笑容,林家宜揮揮手,「沒事了,你去睡吧,我進去陪她睡。」
看她離開,林家宜這才將安裝在門側的一個微型監視器取下來,收好在口袋裡,要進屋關上門的時候,卻看到了從樓道盡頭走出來的身影,她心裡一動,他走過來,「你說的,是真的?」
「你也聽到了,她否定了,所以,我所想到的一切都成了猜測。」
「為什麼你不當場揭穿她,她和靜好不是見過面嗎?你為什麼不說?」
「沒有足夠證據前就打草驚蛇,這可不明智!」
林家宜的思慮讓博英嵐大吃一驚,「哈,真想不到,林家的女兒林家宜,是這樣一個七竅玲瓏的女人,今晚,你把不易醉的劭南灌醉了,現在肯定也讓他在你床上累得起不來了,是不是?我和劭南都小看了你!真正的你,又是什麼樣的?!」
他越靠越近,幾乎把她壓在了門板上,她甚至聞到了他呼吸的味道,有淡淡的酒味,不夠濃烈,他沒有喝太多,難道,就是為了保持清醒的頭腦在此刻來捉她嗎?
呵呵,這個人啊……真是煩不勝煩,她推了推他,「你靠得太近了!」
「你天不怕地不怕!你怕什麼?」
「怕這世間……無情……怕自己再失去最後的一點兒溫暖,劭南的,靜美的,他們都是我珍惜的,你呢,你怕什麼?」
「我和你一樣。」
林家宜釋懷一笑,「所以,你還防著我什麼?」
「我不該懷疑你的用心的,是不是?」博英嵐有些苦惱了,林家宜友好的說,「對!我只是單純的在保護靜美,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別的用心嗎?」
博英嵐思索片刻,伸出了手,「那麼,握個手吧!」
林家宜想,這握手,應該是合作的意思了,她很欣慰道,「靜好在劭南心目中的地位,你也知道,你不會希望劭南知道的,對不對?」
「……我有分寸。」
「那最好。」
握手之後,博英嵐就離開了,林家宜推門進去了,果然,靜美睡得極不踏實,她饅頭大汗,唇里在囈語,「都是林家的錯,都是林家宜的錯,不,不是,不是家宜的錯,她沒錯……我不恨她……我不該恨她的……媽,姐,我們不該恨她的……」
在床頭一個凹槽里,林家宜取出了一個同樣微型的監聽裝置,將它安放在自己手機里播放了一遍,她猜得沒錯,裡面一個聲音,像是在招魂一般的催眠輕語,「是林家的錯,是林家宜的錯,你要恨她,我們都要恨她……我們要齊心合力,一致對外,我們要林家宜死……」
一個普普通通的保姆,竟然會催眠……
這個婦人,果然不簡單!
藍靜好,你果然和我媽一樣嗎?一定要這樣嗎?連親人,也不要放過啊……
費了一番功夫,林家宜才把藍靜美的汗水擦去,重新換上了另外一套乾燥的睡衣,看她眉頭慢慢展開,林家宜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林家宜還未醒,就被一陣痒痒的瘙弄給弄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藍靜美壞笑著在她頭頂,拿頭髮騷她癢,林家宜打開她的手,「吵我睡眠,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