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做一個了斷

另一個人格？

就算明成樞已經從關亦棋之前的話中隱約猜到了這個答案，可真正聽到這個答案從關亦棋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不禁愣住了。

所以他們會覺得小夜同關亦凌相似到幾乎沒有分別的原因是因為……她們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只是不同性格而已？

現在很多事情也都能夠解釋清楚了。

例如為什麼小夜會叫小夜，連一個姓氏都無法查到。

例如為什麼關亦凌曾經會說小夜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

例如為什麼明澤光會送小夜一輛車，現在想來，那一輛車應該是明澤光送給關亦凌的。

「你應該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凌兒小時候的那一段遭遇。」關亦棋道。

明成樞點點頭，他當然還記得。

他也沒有忘記自己在聽到關亦凌那一段遭遇時的震驚，他沒有想過現在看起來那麼溫暖的關亦凌小時候竟然還曾有過這麼一段灰暗的經歷。

他也曾對關亦棋說過，他不會介意關亦凌有過那麼一段不好的記憶，而且只會因為而更加憐惜她。

「那你就應該還記得我那個時候跟你說過當時凌兒出現了人格分裂。」

明成樞再次點頭。

他的確還記得這件事情，所以他剛剛才能夠隱約從關亦棋的話中猜測到「小夜」的真實身份。

「其實那個時候分裂出的人格就是小夜，我們當時一直都以為凌兒並不知道小夜的存在，後來醫生說凌兒已經痊癒之後，我們更都以為『小夜』已經徹底消失了。直到前些日子凌兒突然打電話來叫我帶她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站在我面前的凌兒有些不對勁，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人不是凌兒，而是小夜。我也是從小夜的口中才得知她這麼多年來竟然一直都存在於凌兒的體內從來都不曾離開過，而凌兒也早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

頓了頓，關亦棋忽然問：

「你知道我前段時間為什麼不讓你去見凌兒嗎？」

「不是因為生氣嗎？」

「對，生氣的確是一個方面，還有另外一個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小夜並不想要見到你。從我帶回凌兒的那一天開始，凌兒就一直在身體里沉睡，那個時候每天見到的都是小夜，小夜在那幾天時間裡情緒表現得相當亢奮，也很激動。我擔心這樣的小夜也許會影響到凌兒，甚至威脅到凌兒的存在，所以我不敢輕易冒險讓你同她見面。」

「那後來？」

「後來我帶小夜去見了心理醫生，出乎意料的是，小夜對於心理醫生的治療表現得相當配合。而且，小夜的個性雖然比凌兒要強勢，也更加特立獨行，但是她對於凌兒的那種關愛卻絲毫不必我這個當親哥哥的要少。連心理醫生也都對『小夜』這一個人格所表現出來的對主人格的強烈維護和保護很是驚訝，並且認定她不會對凌兒造成危害。所以我之後才敢帶駱毅去見凌兒，對於你同凌兒的見面我也沒有阻止。」

「原來是因為……」

明成樞忽然想到了什麼，旋即道：

「不對啊，如果真的這樣，那為什麼凌兒會對酒精過癮，而小夜卻沒事？」

他還清楚地記得他曾經懷疑過關亦凌就是小夜，而當時關亦凌為了證明自己而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喝了一杯酒，結果直接昏倒過去。

但他第一次在「夜魅」見到小夜的時候卻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喝酒了。

既然兩個人本來就是同一個人那為什麼關亦凌會對酒精過敏而小夜卻不會？

「這……過敏也有很多原因，大概凌兒對酒精過敏並不是因為身體的體質原因，而是因為心理原因，這樣一來，人格不同之後，有可能造成過敏的心理原因也就自然而然被改變了。」

「原來是這樣……那這個小夜同凌兒的離開有什麼關係？」明成樞問。

他知道關亦棋這個時候突然提起小夜肯定不單單隻是為了告訴他小夜的真實身份，應該這件事情與關亦凌的突然離開也存在著某種聯繫。

「我想……凌兒之所以會離開你，也可能是因為小夜的關係。」

「你的意思是……小夜討厭我，不想要見到我，所以帶著凌兒離開了？」

「我想，並不是這樣。小夜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護凌兒，她不會做違背凌兒意願的事情。否則，憑藉小夜的強勢，即便她不是主人格她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奪取身體的支配權，從而一直將凌兒壓制在身體里。她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就是因為她的潛意識裡還是一切都以凌兒為主的，所以凌兒的離開絕對不會只是小夜的意思，而應該更多的是凌兒本身的意願。而我說凌兒的離開與小夜有關的意思是，大概凌兒已經意識到小夜的存在開始影響到她正常的生活，或者是已經開始影響到你同她之間的關係了，所以她要離開。而她的離開也就意味著……」

「凌兒想要同小夜做一個了結？」明成樞接過關亦棋的話，說道。

如果關亦凌的離開不是因為小夜的意願，這就是明成樞能夠想得到的唯一理由了。

關亦棋點點頭，「如果凌兒真的是這樣想的，我想她很快就會跟我聯繫了，再等一陣吧。」

「怎麼可能等得下去？」明成樞吶吶地反問。

他怎麼可能容忍關亦凌不在他身邊？哪怕只是一刻。

「但是你應該要知道小夜的事情遲早都是要解決的。我想，凌兒同小夜之間肯定是因為發生了什麼重要事情所以才會讓凌兒突然下定決定去同小夜做一個了斷。而我猜想這件事情或許還同你有關，難道你自己安全沒有留意到？」關亦棋問。

既然關亦凌一直都知道小夜的存在，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讓小夜消失，那就說明她並不是完全無法接受自己體內還存在另一個人格。

而她現在卻突然改變主意想要同小夜做一個了解那就只能夠說明一點，那就是最近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意識到小夜的存在並不是可有可無的，而是不應該繼續存在了。

明成樞一愣，毫無察覺？

也並不是吧？

他曾經的確有過那麼幾個瞬間覺得關亦凌並不是他所熟悉的關亦凌。

那種感覺最明顯的時候就是……

明成樞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醫院時所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關亦凌失去孩子的那一次。

那一次關亦凌首次在他面前對他說了一些十分冰冷的話，那個時候他以為關亦凌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為他之前對她的不信任導致的，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說那種話時關亦凌的語氣、姿態以及看他的眼神都與平常的關亦凌不同。

難道……那個時候對他說那番話的人其實是小夜？

越是想明成樞便就越是肯定了自己的這個推測跟想法。

因為他清楚地想起那個時候關亦凌對他說，她會帶「它」離開，從此躲得遠遠的，讓他再也找不到。

他當時以為關亦凌說的那個「它」指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但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當時關亦凌所說的「它」分明就是「她」，是指關亦凌！

「我……好像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明成樞緩緩道。

「你想起了什麼？」關亦棋問。

「我和凌兒……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你說什麼？」關亦棋震驚地看著明成樞。

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的妹妹關亦凌是什麼時候懷孕的，為什麼她從來沒有跟家裡人提起？

不對。

關亦棋很快意識到明成樞說的是「曾經」。

不是有一個孩子，而是曾經有一個孩子。

那也就是說……

「該死的。」關亦棋咒罵了一聲，怒吼道，「難道……你殺死了那個孩子？」

「……」明成樞沉默著沒有說話。

雖然他並不是有心想要殺那個孩子的，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掉那個孩子，但關亦凌會流產的確與他脫不了干係。

「你……你這個混蛋，你竟敢……」

明成樞的沉默愈發激怒了關亦棋。

他原本還以為關亦凌同明成樞之間只是有些矛盾跟誤會，卻不想明成樞竟然讓關亦凌受過這麼大的傷害。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的錯，但我要說的是，那個時候在凌兒流產之前，她對我……不，是小夜對我說了一些話，她說如果我再傷害凌兒，她就會帶著凌兒離開。而且，那個時候因為小夜情緒失控的緣故，所以才導致了流產。雖然我不認為流產的事情是小夜導致的，但……我認為凌兒也許會這樣想。她也許會覺得小夜的存在是一個不安定因素，然後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關亦棋一怔，的確，明成樞說都是事實。

如果是關亦凌的話，她的確很有可能會把流產的事情歸責到自己跟小夜的身上，她最後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決定同小夜做一個了斷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雖然還在為關亦凌流產的事情而感到震怒，但關亦棋已經不再像剛剛那樣恨不能直接給明成樞一記鐵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問：

「那你的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