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鼓作氣
事發突然，掛完電話，來不及再去自我悲憫，也來不得多想，自己怎麼跑著跑著會跌到玉女潭裡，稍微理了下頭髮，拔腿就朝大街上跑去。
站在街邊，掂算了下口袋裡，以及家裡銀—hang—卡里的錢，她還是狠狠心，攔下輛計程車。
和司機說了公司的地址，就開始整理思緒，這批海報的色澤和樣式，都是由她親自確定后再讓廣告公司大批量翻印的，怎麼可能會出問題？
為什麼壞事一下子全部找上了她。
想多了，眉心微微發疼。
當推開公司大門，她反覆告訴自己，最近的倒霉只是巧合，她現在只是個離婚的普通女人，沒有任何人，也不值得任何人，再花那麼大的精力和時間故意去整她。
助理、人事皆內勤的小琴一見她，忙小跑著迎上來，「蘇姐，一個小時前廣告公司打電話來說，送到合泉的海報他們拒絕簽收，理由是和樣板的色澤有出入。」
蘇悠心一堵，「怎麼會這樣，為保萬無一失，這次的圖樣和色彩我都是親自確定的！」
「我也納悶呢。」小琴聳聳肩，一臉疲憊，最近正是公司的多事之秋，她已經半個月沒休息過了。
「為什麼現在才打電話給我？」蘇悠怒由心生，粗魯的推開辦公室，抓起桌子上的電話就朝廣告公司打去。
不知道和他們說過多少次了，遇到沒法解決的事，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她，現在還是如此，都晚了一個小時了，不知道能不能挽救得了。
小琴怯懦懦的看了她一眼，小聲說：「我打你電話了，先是沒法接通，後來是關機，二十分鐘前才打通的。」
蘇悠按號碼的手頓了頓，這次沒接到電話，好象的確怪不得別人，一個小時前，她被該死的前夫拉到郊區。
這座小城的郊區沒信號，也屬於正常，畢竟只有需要搞什麼門，什麼震的人才要到那裡去，於他們來說，有信號又是件多麼極其危險的事。
於是報著保護上帝**，以及浪費可恥的高尚理念，移動也好，聯同也罷，一致決定不在那裡設信號發射塔。
蘇悠繼續按號碼，她很悲慘的想，她肯定不會是沒信號的受益者，相反的，倒極有可能是第一個受害者。
一個小時前，面對去而復返，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突然渾身冷厲的前夫，她選擇了沒方向的狂奔，直到被人一把拉住胳膊，才知道自己兩隻腳已經掉到陰冷的潭水裡。
聽著電話里甜美的女聲彩鈴，她的思緒不禁再次飄到那沒信號，男人走了有折回的地方。
他沉潤外加著急的聲音，還依舊在耳邊盤旋，「Y……拉住我，別鬆手！」
他還記得她怕水，那句帶著無可比擬分量的話，他口中，那個帶著她名字拼音開頭的「Y」聲，如今想來，似有千斤重重壓到她心上。
「喂，你好，請問找哪位？」
電話那頭公式化的問候，拉回她悠遠的思緒，她忙抖起精神，讓自己在一秒鐘內由多愁善感的小女人，化身為精幹的商人，「你好，請問田總在嗎？」
「請問您是哪位？」
蘇悠清清嗓子，自報家門，「麻煩你告訴田總，我是悠言策劃的蘇……」
聽著電話那頭毫不預期傳來的「嘟嘟」聲音，蘇悠心一冷，預感很不好，田啟亮不願見她，說明，這件事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話句話說，他錯信、也錯看了她蘇悠。
什麼策劃界的精英，狗屁！
蘇悠撩唇苦笑，大概現在田啟亮就在辦公室里這樣罵她，也許……
蘇悠想，他會不會讓秘書按她的樣子扎個小人偶，然後讓他公司里上到部門經理，下到清潔工的所有員工，每人口水唾之。
輪到他田總上場，則是以擲飛鏢戳之。
一想到這裡，蘇悠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拎起包，打算親自上門負荊請罪，順便看看到色澤底差異到什麼地步，能不能挽回。
正要出門時，小琴突然喊住她，「蘇姐，要我去給你買雙鞋子嗎？」
「鞋子？」蘇悠順著她的目光，條件反射的朝自己的腳看去，雙足雖有鞋子，卻是盡濕無疑，只停頓這麼小會的功夫，地毯上已有兩灘水漬。
她驀然想起，自己的肩膀上披的還是他的外套，撓撓頭對小琴尷尬的笑笑，「我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里有鞋子，麻煩幫我拿一下，謝謝。」
小琴靦腆一笑，很懂事的沒多問，而是接過她遞來的男式外套朝她的辦公室一路小跑。
蘇悠坐到會客的沙發上，脫下鞋子，襪子，雙腳早被水泡得發白，因為已經凍到了一定的程度，她已經感覺不出冷了，兩隻腳從腳趾到腳踝的部分都是麻麻的，沒任何感覺。
「小琴……」蘇悠接過鞋，很真誠的看著她，「跟了我這麼些年，讓你一個人干三個人的活，卻沒讓你拿很高的工資，你後悔了嗎？」
小琴愣了愣，露出皓白的牙齒，她的笑還如四年前那麼純真，「當然沒有，我最幸福的，最幸運的事就是可以和蘇姐你一起奮鬥！」
「如果……」蘇悠接上話，很認真的問她，「我是說如果，如果這次我們真的頂不過去了，你有什麼打算？」
「嘿嘿，蘇姐真愛開玩笑。」她想了想，接著說：「要是公司真遇到過不去的坎了，蘇姐去哪，我就跟到哪！」
聽著她如忠誠將士一樣的誓言，蘇悠心裡五味雜陳，小琴是她當年，剛註冊好公司，第一個跟隨在她身邊的人。
想來，四年多了，真的已經很有感情。
她吸了吸鼻子，感性的說：「謝謝你的不離不棄，我會努力的！」
小琴對著已經走出門外的蘇悠做了個加油的動作，大聲喊道：「蘇姐別忘了，你不止是你一個人，你有諺諺，還有我，我們一起加油！」
對，還有諺諺，還有其他關心我的人，我一定要努力！在去的路上，蘇悠在心裡不斷給自己打氣，下了計程車，一鼓作氣直奔田啟亮的公司大門而去。
不愧是全市最大，也是做得最好的廣告公司，據說當地的報刊，雜誌，電視、包括寫字樓的廣告都是被他賣斷，然後經由他競標發布。
門口的保安一如她最初幾次的拜訪那樣，始終擺著一張類似撲克牌的臉，伸手攔住她，「小姐有預約嗎？」
「沒有。」蘇悠一門心思想進去挽回公司危機，直接避開保安的手就朝大門衝去。
「這位小姐對不起，沒有預約我們公司閑人一概不能進！」保安敏捷的阻攔住她，似乎怕她再沖崗，表情已比剛才警惕許多。
奸商，蘇悠抬起頭，朝五樓的某個窗口暗暗大罵，面上卻是可憐楚楚，「這位大哥，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保安疑惑的打量她，「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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