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他的意
「好了，寶貝，媽媽不笑了，這下，能不能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悠努力憋住笑意，一臉正色的看著成老師口中有早熟跡象的兒子。
「哎……」蘇諺長長嘆了口氣，小臉掛著一絲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媽媽，「我的事，其實都是小事啦，一般情況下我還能自己解決，倒是你，你有心事哦，而且還不小，你應該說出來，讓我幫你分擔一下。」
換做平時，蘇悠肯定會寵溺的捏捏他的小鼻子，可是，現在，想起下午茶時他提出的條件，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蘇諺此時此刻的口氣外加神色，讓她驀然想起初遇時的張奇，那時的他，也總是這樣喜歡這麼為她排憂解難，知道她英語不好后，甚至於替她擅自開始輔導。
從早上的晨讀到晚上睡覺前電話里的抽查，讓她著急擔驚受怕了一陣，不過，自有威逼后，她的英語的確跨大了好多層，不僅四級過了，就連六級都得了險過的61分。
「媽媽……」蘇諺伸出小手輕輕拂過蘇悠的臉龐，「你的心事和要給我找爸爸有關嗎？」
「沒……」蘇悠恍然回神，突然用力抱緊兒子，把他送出國，要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見一面，她哪捨得。
把頭埋進兒子幼小的、還不能承受壓力的肩膀上，「媽媽只是捨不得你。」
捨不得的另一層意思就是分離，因為只有分離才會不舍。
「媽媽……」蘇諺也一下子也跟著緊張起來，反手摟住她的脖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離開你呢？」
當然不會，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透出與年紀不符的堅毅，誰都不能把和他相依為命的媽媽分開。
「如果……」蘇悠緩緩拉開和蘇諺的距離，伸手滿眼疼愛的撫上他稚嫩的小臉，「媽媽的意思是……如果是為了諺諺做夢都想要的爸爸，要讓諺諺和媽媽暫時分開，你願意嗎？」
蘇諺歪著小腦袋想想，經過一番掙扎后，很肯定的告訴蘇悠，「媽媽、爸爸和我本來不就應該是一家人的嘛，如果，他的出現要讓我和你分開的話……」
他用無比堅毅的眼神看著蘇悠，「那樣的爸爸，我寧可不要！」
在素未蒙面的爸爸和天天相守的媽媽中間，他毫不猶豫的選了後者，他已經缺失了五年的父愛，以他的心智來看，他已經不在乎或缺更多。
「寶貝！」蘇悠再次用力抱住兒子，聲音有些哽咽，恐懼過後，眼角似乎也已經有些濕潤。
他這句話打消了她所有的顧慮，是啊，有兒子在身邊比什麼都重要，什麼威脅，什麼陰謀都讓他媽的見鬼去吧。
……
一路過去，蘇諺難得安靜，基本只有蘇悠問他什麼，他才會說什麼，包括晚上想吃什麼。
似乎是為了給蘇悠獨自思考的時間，包括他滿懷期待想知道的，成老師怎麼評價他的事，也是絕口不提。
母子倆你一言我一句，最後還是決定買菜回家自己做了吃。
為避免遇再遇到張奇，她這次沒在家邊，上次遇到張奇的超市買東西，而是不嫌遠的多繞了三四個家口，到了離家比較遠的另外一家超市。
蘇諺儘管疑惑向來嫌時間不夠用的媽媽，為什麼要浪費這個時間，卻能感覺到蘇悠如臨大敵的惶恐，什麼也沒問，只緊緊拉著媽媽的手，順從的跟著。
「寶貝。」站在超市入口，蘇悠彎下腰，笑著問蘇諺，「今天人多，想買玩具的話，能不能先等媽媽先買好菜，然後我們一起去？」
前兩天不大不小的驚嚇，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儘管知道這裡不可能遇到張奇，她還是不敢馬虎。
蘇諺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可以。」
他雖然很聰明，畢竟年紀尚小，終究不懂蘇悠到底在怕什麼，只能隱隱察覺這次的怕和他有關，和媽媽嘴裡的暫時分開有關，怕分離，所以，對媽媽現在提出的要求幾乎是言聽計從，毫無條件服從著。
明天是周末，大多數人不是與朋友去飯店小斟淺酌，就是回家和家人團圓放鬆，超市的人其實也不算多。
蘇悠還是第一次拿到專門為帶小孩子來逛超市的顧客準備的推車，就是下面是一輛小汽車的塑料模型，有仿製的方向盤，可供小孩當汽車玩，上面則是普通購物車的樣子。
商家果然有心，知道利用拖延小孩子耐心差的缺點來，延長家長的購物時間，增進消費。
蘇諺果然對這種嚮往已久的購物車，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一個人坐在車裡，左右打著方向盤，玩得不亦樂乎。
這家超市的布局和家旁邊的不一樣，生鮮在二樓，玩具在一樓，結賬也在二樓，為省得跑上跑下，蘇悠推翻她一開始說的，決定先帶蘇諺去挑玩具。
對蘇悠臨時決定更改的購物次序，蘇諺嘴上雖沒說什麼，卻用實際行動表示了他的滿意程度。
他在賣玩具的貨架前一蹦一跳看得仔細，也選得開心。
蘇悠心裡一酸，她很少有時間陪蘇諺逛超市，從沒想到蘇諺有這麼喜形於色的一面，她一直以為蘇悠不苟言笑，中規中矩的模樣都是遺傳了他的。
原來很多事，不能光憑表面就能判斷出，只要有誘因，什麼不可能都能變為可能，比如，下午茶時張奇告訴她的五百萬的用途。
他清清冷冷的告訴她，「你以前不是經常嫌國內的教育只是應試教育，等你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想辦法把他送出國。」
她當時愣了愣，不明白他無緣無故還提她都快忘記的往事幹嘛，沉吟片刻，點點頭，「只是些年少無知時，不知天高地厚的美夢罷了。」
「有了這五百萬，你的美夢就會變成現實。」
「什麼？」她看了下被自己放到他面前茶几上，又被他推過來的卡，一下子懵了，難道……和自己想的一樣，他打的主意果然是蘇諺的。
只是他不知道蘇諺是他兒子，以為他是他的恥辱，所以，處在同一個城市的他，根本容不下蘇諺。
她當時並沒立刻答應他，而他當即也很大度的表示不要立刻回復他，臨走前，還很大度的給了三天的思考時間。
就這樣，那張燙手的卡，又被他塞回到她手裡。
於她來說，這真的是個很艱難的抉擇，的確如他記得的那樣，自從蘇諺出生，她就在為把他送出國而努力奮鬥，可是，自己拼死拼活四五年，錢沒存到多少不說，還差點傾家蕩產了。
漸漸的……在現實面前，她也斷了當年的美夢。
可是……現在……如果拿了他的五百萬，意味著她的兒子不必重蹈她為考試而考試的命運，何況，蘇諺本身這麼聰明，如果好好培養，說不定真的會有一番作為。
心裡最大的**一旦被挑起，她真的陷入兩難……
「媽媽……」正想著，蘇諺手裡拿著個變形金剛，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我喜歡這個，等我長大，也要化身為英雄，那我以後也可以保護媽媽了。」
果然是善於觀察的孩子，不需她說明，也猜到她被人欺負了。
只是他可能以為欺負她的是商場上的人，卻，絕對想不到會是他的親生爸爸，見她左思右考，搖擺不定，在臨走前，張奇又給她下了劑猛葯。
他說：「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對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向來手下無情！」
典型的威脅加恐嚇，還直插她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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