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思想工作真難做
回到屋子裡，楊陽坐在桌子前嘆了口氣。
米雪兒跟在後面，把池盾也拉了進來。
「坐這兒吧，我去燒飯，一會兒跟我們一起吃一點。」
米雪兒笑著招呼了池盾一聲，又朝楊陽調皮地眨了眨眼，示意他繼續給這個頑固的小道士做做思想工作。
楊陽眼皮抬了抬，又是一聲長嘆。
他自從遇到了胡偉憲，被安排進魔法點心店，生活里就處處都能碰見妖怪。
甚至可以說在他的生活圈子裡，妖怪都該比人類還多了。
在這樣的環境里，多出池盾這麼樣一個不安分的因子，真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出點亂子。
可是當初要是不管他，不給他安排工作，他到別處惹出的亂子說不定更大。
甚至可能把他的小命給丟了。
「這個盾盾啊，你坐到這邊來，我們兄弟倆好好聊一聊。」
「啊？聊什麼？」
池盾一臉無辜地瞪著眼，一邊往楊陽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來，一邊又從桌子上的果盤裡順手拿了塊火龍果。
「唔，這種東西我吃過，在山裡的時候，師父給我買過。外國進口的好東西，師父說特別貴，吃一口要掃一天院子。好吃，好吃……」
楊陽黑著臉，看他自顧自自吃了起來，忍不住敲了他腦袋一下。
「我跟你說正事呢，你能不能態度端正一點？」
「老打我幹什麼？你又不是我師父。好不容易從山裡出來，還以為不用再被敲腦袋了。」
池盾滿臉不樂意地揉著腦殼，眼神幽怨地望著楊陽。
他在山裡的時候，就老被那個為老不尊的師父使喚、敲打，沒想到學成出山了還要被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人敲腦袋。
楊陽是真的一個腦袋兩個大了，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跟池盾說了。
要說這傢伙傻吧，可做起事來就是有一股子執拗勁兒。真跟老家人說的那種倔驢差不多，看著老實，脾氣卻不小。
「行，行，那咱們隨便聊聊，你能跟我講講你師父或者山裡的事情嗎？咱們也算認識了，可仔細一想，我還一點都不知道你的情況。」
楊陽也是沒了脾氣，手指著池盾直哆嗦。
「山裡啊，就是山裡啊。」
池盾有些不以為然，看都沒看楊陽一眼，又吃了一塊火龍果。
「什麼山？」
池盾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什麼山，師父沒說起過。反正就是我一個人怎麼走也走不出去，非得師父帶路才能走出去的山。」
楊陽點點頭，耐著性子沒有放棄：「那你還知道什麼就說點什麼吧，比如你是怎麼上山的，在山上呆了多久，平日里都做些什麼？」
「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池盾挪了挪屁股，瘦小的身形整個窩進了椅子里。
「那年我還很小，一個人在路邊撿東西吃，也沒個住的地方。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在垃圾堆旁邊看見了一個正在睡覺的老頭子。」
說著，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回憶起了當天的情況。
「那老頭子就是我後來的師父，當時我翻垃圾的聲音吵到了他，他就醒了過來，對我說……」
「停，不用這麼詳細。我知道了，你就是這麼遇見你師父的，對不對？」
池盾點點：「當時他說了些奇怪的話，我都忘了。就記得他問我想不想有吃有喝，以後長生不老？」
「然後你就跟他走了？」
「嗯。」池盾眨巴著眼睛，嘆了口氣，「不過師父還說我身上有什麼孽緣，必須通過降妖除魔才能修成正果。」
楊陽點點頭，心想這傢伙原來身世還挺可憐的。
知道了這些之後，他對這個傻乎乎，執著於降妖除魔的小道士有了些同情。
「看來你是遇到了一個老騙子，給他長生不老的幌子套牢了啊。」
楊陽感覺自己已經弄明白了一切，不覺摸著下巴盤算起來怎麼給這小道士解套。
「師父可不是騙子，他可厲害了。」
池盾嘴裡剛又吃了塊水果，聽楊陽這麼一說，立馬一臉嚴肅起來。
「那我問你，他不是騙你的，在山上教過你什麼法術沒有？」
池盾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尷尬的表情，憋了半天才紅著臉說道：「教是教過，就是，就是我學會的不多……」
楊陽撇撇嘴，心想老騙子的騙術看來挺成熟了。
「那我再問你，你說他整天讓你做苦力，那是為了你能學好本領嗎？」
「當然，師父說了，萬事萬法皆修行。」
楊陽眼睛一亮，立馬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池盾認真地點點頭。
「那就對了！既然幹什麼都能修行，你為什麼還非要降妖除魔呢？」
這下可徹底把池盾給難住了，這種嘴炮他哪裡是楊陽的對手。
楊陽見他憋了半天不說話，心想總算找到切入點了，連忙又滿臉親切地笑了起來。
「嘿嘿，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是沒能領悟到你師父的意思。」
他看了池盾一眼，見他確實是著了道，才又接著道：「你師父他老人家讓你降妖除魔，確實是為了你修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降妖除魔一定要打打殺殺嗎？」
池盾聽得雲里霧裡，已經被楊陽繞得有些蒙住了。
「那，那要不然怎麼降妖除魔？」
楊陽心裡偷笑起來，不過臉上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說一個比喻，你看看對不對啊。這妖怪就像是水，洪水成災塗炭生靈，你降妖，就像治水。」
「如果你只知道堵，而不懂得疏導，這天下的洪水你就永遠治不完。妖怪也一樣，你如果能像疏導水流一樣，引導他們從善，融入人類社會，不僅不會再形成危害，甚至還能像水一樣滋潤萬物，為人類提供幫助。」
楊陽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把小學一年級學《大禹治水》時，語文老師講的道理拿過來講了一遍。
池盾反應了半天，終於點點頭：「這麼說我倒是聽明白了，就是說妖怪是殺不完的，要感化他們？」
楊陽使勁兒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興地說道：「你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他心裡長長地舒了口氣，暗暗琢磨著，這傢伙要是個和尚就不用他費這麼多口舌了。
「怎麼聊得這麼開心啊？」
事情剛解決，米雪兒也一臉笑意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我先做了些糕點，你們嘗嘗看。」
她一邊說，一邊沖著楊陽偷偷做了個鬼臉。
剛剛楊陽那一套神神叨叨的思想工作，她都躲在後面偷偷聽著。最後見這一招還真把池盾給套進去了，心裡也覺得十分好笑。
「好啊，我也正有些餓了。」
楊陽眼見麻煩事兒解決了，心裡也痛快了一些，眼疾手快地搶了塊糕點塞進了嘴裡。
池盾依然在回味兒剛剛事，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一臉正色道：「我覺得不錯，師父他一定是這個意思。以後我降妖要用兩種方法，不害人的就感化，害人的才出手收服。」
楊陽點點頭，臉上樂開了花。
池盾能有這個覺悟，以後就不用擔心他沒事兒總跟妖怪們干架了。
三個人吃了些東西，又聊了聊附近的一些事情，最後池盾才告別自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楊陽正搬著小板凳往店門口兒一座，準備享受享受這份愜意。
還沒等他舒服多久，一個弔兒郎當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街口。
袁木依然是穿著白襯衫，******，一臉壞笑地走了過來。
陽光的映襯下，他整齊的寸頭，稜角分明的臉，看上去乾淨，帥氣。
不過楊陽心裡卻是沒心思琢磨這些，他一見到那一臉壞笑，心裡首先想到的就是躲起來，避避風頭。
「嗨嗨，幹嘛還站起來啊，不用這麼客氣。」
見楊陽從椅子里爬了起來，袁木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哈哈，沒事兒，我就是突然想到裡面還有點事情沒做。你先隨便轉轉啊，有空再聊。」
楊陽滿臉堆笑，使勁抽了抽被抓住的胳膊，卻沒抽得出來。
「有事等會兒再說，我來找你幫忙的，昨天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互相合作。你不會是想躲著我吧？」
袁木笑眯眯地盯著楊陽，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
「哪能啊，有事你就說，我義不容辭。」
「我想也是，畢竟咱們都這麼熟了，你總不會見死不救的。」袁木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又挑挑眉毛，「再說，老胡的任務可危險著呢，到時候少不了也要我救你幾次，你說是不是？」
楊陽現在發現，這些妖怪對付他都是一個套路，威脅！
「嘿嘿，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反正我就這一條命，怎麼死無非也就一次。」
「哎，沒那麼誇張，只是一點小事兒。」
袁木一邊說，一邊往店裡面溜了一眼，好像怕被米雪兒知道一般。
見米雪兒沒出來，他才小心地把楊陽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昨天我不是回學校了嗎？因為我失蹤時間太長了，輔導員要我叫家長去簽一個什麼勞什子保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