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誰予流年寄相思(24)
姚小姚站在原地沒動,只是抬手揩了把早就汗意涔涔的額頭。
她剛剛是從醫院坐公交車回來的,站了一路也被擠了一路,上午剛做的手術,只是在醫院躺了半天她就要求出院,這時候真真是有些後悔,怎麼不在醫院多住一天呢?
「我、我今天不是特別方便……」腦袋裡就跟一團漿糊一樣,她聽不清他剛剛都跟自己說了什麼,只覺得一陣陣的暈眩,臉色也白得嚇人。
她聽自己的聲音都有回聲,要不是僅存的那點理智讓她還能在他面前強撐住最後的清醒,保不齊這會兒她已經暈倒了。
咬咬牙,她才繼續道:「我這幾天真的不行,你去找別人……」
「我記得,」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無情打斷,「我才是遊戲規則的制定者,什麼時候我的生活淪落到要你來安排了?」
恍惚之中,他已經欺上前來,姚小姚惶惑中抬頭,他的面容就在眼前。
從沒有過的慌亂,大概是心底僅存的那點求生欲讓她要拒絕,總之是今天,絕對絕對不可以,她不要他的靠近,也不想讓他在身邊。
婭小姚不敢去想,也沒辦法去想,身體的疼痛和心理的疲憊都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突然就覺得不想去在意他的看法,隨便他愛咋咋地。
她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既然你不喜歡我身上的氣味,那就別聞,讓我走!」
這姑娘是真的生氣了。
在他們為數不多的相處的歲月里,她多時對他都是淡淡的,淡淡的敬畏,淡淡的歡喜,淡淡的關心,甚至是淡淡的不高興,以致於,他好像真沒見過她認真生氣的樣子。
可這次她好像是真生氣了,也不知道怎的,他從她為數不多的話語里聽出了一絲決絕的氣息。
在她徹底爆發以前,他拉住她的手讓她轉身,唇角輕勾時他說:「可我喜歡你,你待在這,不用回去。」
可是,霍澤曦讓她留下的意思,卻並不是讓她留下來休養。他依然有他的生活節奏和行為方式,他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喜歡」,也可以隨意將她扔在山路上,只為了與別人打賭玩。
就在一個小時以前,他們本來還在房子里對峙,一個小時之後,她還是被他強行帶了出來。
姚小姚不舒服,是很不舒服,跟著他一路從家裡出來,再到郊外的一座山上時,所有不好的預感全都悉數湧來。
她說:「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微笑著撥弄了一下她頰邊的碎發,又從她的手提包里摸出一隻口紅,側身為她塗上,「你需要我合作,那是不是也應該配合一下我呢?」
最正最烈的紅色予她為飾,待他停下手時,她又是那個濃烈又驚艷的女子。
只是她的小臉蒼白,不是粉底遮瑕堆砌出來的那種白,而是從肌膚深層、從她的心裡透出來的蒼白,與唇上的濃烈交相輝映,竟讓她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她知道他是了解她的,知道她適合什麼顏色,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可以把她的美全都呈現出來。可她也是知道他所說的「配合」是什麼意思。他幾乎默許了她在那房子里休養,也默許了這期間的不干擾,可他同時向她開出了條件,條件就是「配合」。
車到半山腰的停車場就停了下來。
他們到的時候,旁邊已經泊好了幾輛車,有人見霍澤曦來,主動上前打招呼。
不敢再有一絲半點的僥倖,幾乎是祈求般,她抓緊了他的手,「我不會躲,也不會讓你丟面子,但你答應我,一定要剎車好嗎?」
他知道她不願意提起過去,不管是與他的,還是與別人,這些年她都是一個向前看的人,她不要他,也不要過去。
抽手,轉身,再到上車,霍澤曦都顯得有些無情。
有朋友過來趴了車窗,點了點他,「怎麼回事,你這妞有些不大對勁?」
霍澤曦薄唇緊抿,雙手抓握住方向盤,冷冷睇著眼前的情形。
她極少在他面前表現出害怕什麼,就連在那高原上時,她也不怕死呢!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便如鋼筋鐵骨,他洞穿不了也無法靠近。他不明白當初發生了什麼會讓她變成那個樣子,也不明白這幾年又是什麼柔軟了她的靈魂,讓她開始怕死。
總之只要有怕的就好,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比較好控制。
旁邊的朋友又戳了戳他的肩頭,「不對啊!大少,你這妞的臉也太白了,還有那是什麼?」
燈光一打,面前白花花的一片。
霍澤曦與她的距離不遠,所以只要抬頭,迎著白光,她就能夠看見「裁判」舉旗再落旗時,他猛踩油門向她衝過來的光景。
他的車速比別人的都要快,眼神也比別人的狠,迎著風聲和雨點向她衝來的時候,身邊的人都開始大叫,有歡呼有驚叫還有讓他不要衝動真把人給弄死。
幾乎是在車頭碰上她雙腿的一瞬,姚小姚就暈了過去。
毫無懸念的第一名。
而姚小姚也毫無懸念的因為大出血加上驚嚇再加上風寒,在醫院躺了三天。
負責主治的醫生過來替她檢查身體,一通責罵,直說現在的年輕人瘋玩起來連命都不要,她剛做完手術,還連命都不要,要是造成子宮脫落以後都無法懷孕,到時候有她哭的。
前兩天霍澤曦都沒有出現,姚小姚也不知道第一天入院的時候是誰送她來的。艱難地度過了兩天,到第三天的時候,她一睜眼他就坐在她的床前。
與他一起的,還有之前數落她的那位主治醫生。
起初她還有點恍惚,爾後突然就睜大了眼睛——因為那不怕死的醫生,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後,把當初數落姚小姚的話又說了一遍。
姚小姚慌忙掙紮起身,擺了擺手解釋說:「不是,他不是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