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讓白青樹心裡過不去的不只是因為老師的話或者是昨天和周於鬧的彆扭，而是在放學的時候她準備離開之前，韓述拉著她的手說的那句話。

他說，青樹你何必這麼倔呢。

是啊，自己真的很倔也很軸，這些青樹都知道。

周於在外面站了很久，沒有進來，他明白青樹的心思很細膩，如果他現在進去了，那麼青樹心裡的這口氣不會過去的，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在北風煙雪的天氣里站在白家的大門外。

青樹推開手裡的碗，起身去穿衣服，推開她媽的手。

「媽，我沒事兒，我忘了，周於還等我呢。」

青樹要下炕的時候握著她爸爸的手，很真誠的說著：「爸爸，我以你為豪。」

不知道幹嘛說這麼矯情的話，她爸抖著唇似乎要說什麼，可是說不出來，這個時間沒有比這個在惡毒的懲罰了，她爸爸現在就是想說一句話那麼難，看著他的眼淚流下來，心裡很難過。

她出門的時候母親在後面追她，走出屋子才聽見她爸罵人的話，大體不會有人明白病對一個人的折磨。

她好好的爸爸在病痛的折磨下，現在就變成了這樣，讓她心疼，讓她無能無。

白母自然不能讓孩子就這麼走，拉著她的手問：「你和周於是不是吵架了？」

問的有點擔心，怎麼看著這孩子情緒有點不對呢？

白青樹沒有說學校的事情，說了也只會讓母親上火而已，多說無益，就是說了昨天和婆婆發生的口角。

青樹的媽媽臉色有點難看，她說的話毫不留情。

「你說說你，青樹不是媽媽向著周於，你嫁給他了，你要融入那個家，不是一味的嫌棄，換個角度，你嫌棄周於什麼？你和他之間是你高攀他，你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個事實呢。」

是啊，她和周於之間一向就是她白青樹高攀了周於，這些她都明白，只是沒有承認罷了。

白母話音里說不出對她的失望。

「回去給你婆婆道歉，你沒有什麼好驕傲的。」

青樹低著頭沒有說話，可見她媽是真的生氣了，這次竟然都沒有送她到門口，白青樹推著車子打開門，將車子推出去就看見站在外面的丈夫。

周於似乎從結婚之後脾氣就沒了，除了昨天那次他們之間小小的糾紛，他在笑。

在逆光里看著她笑。

青樹也笑，笑的挺簡單的。

想想她媽的話，對啊，她是高攀周於的，她還有什麼不滿的，把自己剛才的情緒當成是發神經。

將車子交給周於，去拉他的手。

「周於，我被老師給欺負了……」

周於還是一貫的喜歡抱她，以前青樹想這是他的標準動作，他沒話可說的時候就是抱著她而已，現在卻明白了多一層的深意，他是在安慰她，是在給她鼓勵和信心，她不敢睜開眼睛，屏住呼吸就任由他抱著。

丈夫的懷抱可比冰天雪地好多了，青樹在腦子裡如此想著。

回去的時候一路上青樹都在罵自己的老師，也許是在宣洩吧，周於皺著眉頭可是一句勸誡的話愣是沒有。

到了家裡，青樹恭恭敬敬的去給婆婆道歉，很真誠。

她說，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情緒不太好。

婆婆永遠都是那麼的善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怕她冷了，怕她餓了。

青樹進了屋子裡，自己笑，周於跟在她後面進來看著她自己偷笑問她在笑什麼。

青樹說，我嫁了一個好老公，而且這個好老公有一個好媽媽，不巧老太太在外面正準備給他們將飯菜端進去，聽見兒媳婦的話頓了一下，站在外面很久。

青樹對周於說，其實我很喜歡你媽媽，就像是喜歡我媽媽一樣，可是我這人笨，不會表達，弄的你們好像是都不高興一樣。

青樹說，也許我會被分配到不好的醫院裡，說罷她自己傻笑，笑的有點苦澀，她說我用了幾年的時間在學習，因為我媽喜歡，我也喜歡所以我努力，可是光是努力了還不夠，總是差一步，就像是她的人生，每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就差了那麼一步致命的，關於那些其實她什麼都心知肚明，可還是愚蠢的帶著期待，就是因為太過於渴望所以老師的這個預防針讓她太疼了，難受。

青樹說，我可以因為一分的甜忘記九分的哭，可是就連一分都不肯給她。

周於到底是過來人，他曾經是那撥里成績是最好的，可是最後還是分配到了現在的醫院，他覺得只要人快樂其實都沒有差的。

青樹也原本沒指望著周於會安慰他，可是他說的話還是叫她的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失望，她難得跟他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換來這樣的一句話嗎？

「周於，我討厭現在的你，討厭不肯安慰我的你……」

周於知道她心裡心結是差不多都開了，不然也不會說這麼賭氣的話，將她抱在懷裡。

「要不，我給你托託人。」

白青樹翻著眼睛。

「不要，我就不信了，願意分到哪裡就分哪裡，你都可以，我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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