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是一個人
「你出錢就行，要是虧了，小爺給你補上。」孫景點了點紙上的要求，「看明白了，我就喊律師過來簽字。」
李叔平遲疑著咬了咬牙，道：「我要跟公司里商量一下……稍等。」
孫景聞言，也不催他，而是老神在在的看李叔平拿起手機演戲。
一旁靜坐喝茶的紀然不言不語，看著兩個戲精飆戲的場景，臉上面無表情，但內心裡已經獻上了如雷喝彩。
因為在來的路上，孫景已經跟他講明白了，他舅舅早年跟他爸關係不太和諧，但最近生意正被迫朝他爸那邊靠攏，所以跟他這個寶貝兒子搞好關係，就成了重中之重。
至於像素鳥上百萬的宣發費用，對他來說其實根本不算什麼，但作為一個商人，既然是在做生意，那就得在商言商，他表現得很猶豫，實際上就是想要晾晾他這位真正的談判對象，以期待用壓力拿下更多的好條件。
不過孫景顯然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全場都是他在主導，維護紀然幫他拿下最好的利益。
在李叔平打電話溝通的時候，紀然和孫景兩人默默喝茶。
片刻后，李叔平放下了手機，一臉你佔便宜佔大了的表情，邊搖頭邊苦笑著打電話叫了公司律師。
這邊孫景也叫來了他認識的律師。
在等待雙方律師的期間，紀然就在一旁靜靜喝茶，看著兩個戲精同台飈戲，時不時在李叔平熱情的引導下插一句話。
半小時后，李叔平聯繫的律師才到，後腳孫景叫來的律也來了，後者的律師在來的路上，已經準備好了合同，於是孫景便從律師那裡接過合同，轉手給了李叔平，而李叔平則也轉身給了律師。
「嗯，看看，沒問題就拿過來簽字。」
十分鐘后，律師確定合同沒問題，李叔平接過後，便刷刷刷的在上面簽下字，同時站起身來，朝紀然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紀然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沒事兒我們先走了。」
簽完合同后，孫景也沒有跟他舅舅寒暄的意思，起身拉上紀然就走了，至於接下來遊戲的宣傳發行，將會有專人聯繫紀然進行。
從茶香濃郁的巨大房間走出來，又從電梯速降到一樓大廳時，紀然一時都處於發懵的狀態，直到出了大廈大廳，呼吸到濕潤的新鮮空氣時，才猛地醒轉過來，回首抬頭望了望大廈，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這就行了？」
「這就行了。」
孫景笑道。
「……」
紀然望著孫景，內心深處充滿著感激，但感謝並不是嘴上說說就罷了的，所以他沒道謝，只是默默把這個人情記在了心裡。
一百萬，對孫景來說不算什麼，但對他來說，卻是比天文數字。
這是個很大的人情。
有了宣發費用，那麼接下來便是像素鳥上線銷售，發光發熱的時候了，紀然很好奇，前世能席捲全球拿下五千萬下載量的像素鳥，在平行世界的這裡，又能達到一個怎樣的成就呢？
正當紀然在腦中幻想的時，手機忽然『叮咚』一聲響，紀然拿起來解鎖后，發現是一封來自於晟大遊戲的郵件。
郵件內容同樣非常簡短，但卻讓紀然欣喜不已。
「您好！尊敬的紀然先生，非常感謝您投稿給晟大遊戲！經過我們的嚴格審核，相信您的遊戲可以經受住市場的考驗，所以特此鄭重的告知您，您的像素鳥通過了我們的審核，請您於周二中午三點鐘來晟大渝都分公司總部來洽談合作事宜，聯繫方式為……」
與龍圖、遊俠等公司不同，晟大是國內排名靠前的幾家大型遊戲公司之一，之前他投稿時，對這樣的大公司最不抱希望，然而讓他訝異的是，竟是他最不抱希望的遊戲，給了他最大的驚喜。
可是相比起晟大，紀然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一旁的孫景側身看到郵件內容時，也露出一個笑容來，「看吧，我就知道有人能相中你兒子。」
「你兒子！」
紀然瞪了他一眼，旋即思索著按動鍵盤，書寫回復郵件。
「首先感謝貴公司對我的認可，但我已經與其他公司簽下合同，實在抱歉，希望未來我們會有合作機會。」
「拒絕別人的感覺怎麼樣？爽不爽？」
孫景看到紀然回復時，嘴角止不住揚起的笑容，一眼便看穿他的內心。
「爽！」
這幾天一直被人拒絕，總算也有機會拒絕別人了，能不爽么？
在紀然回復完郵件后，便用手機叫了輛車，和孫景一起找地方吃火鍋慶祝一下。
而在兩人滿心歡喜的慶祝時，身處滬上晟大遊戲購游部的經理王東，卻正為紀然的拒絕回復感到發愁，說實話當他把過稿消息發給紀然時，萬萬沒想到他會拒絕，以至於現在他略微有點懵逼，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一步。
但他又不得不去想辦法。
如果是個其他獨立製作人，拒絕也就拒絕了，晟大遊戲公司每個月每天都會收到大量遊戲，優質的遊戲也多得很，不缺那一個，但關鍵在於買斷像素鳥的要求，是晟大遊戲的CEO直接下達的命令。
這倒不是因為晟大CEO跟紀然有什麼關係，而是他無意間發現自己購游部的許多員工，都沉迷於一款小遊戲時，那種敏銳的直覺讓他也去嘗試了下，而在屢次失敗后，他便拍板決定要買下像素鳥。
承受著來自於CEO的壓力，王東思前想後，決定回復郵件直接告訴紀然買斷價格，同時承諾可以賠償違約金，但又不能讓他感到特別被重視，否則坐地起價那便不妙。
可是讓王東愈發焦慮的是，無論他將買斷價從十萬提高到二十萬，三十萬，乃至於五十萬時，對方都是非常明確的拒絕，直到最後他給出了底線價格一百萬，依然被拒絕後他便放棄了，因為他明白對方肯定是有更大的選擇，才會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
事實也正是如此。
須知當初像素鳥火爆全球后，每天的廣告收入都是幾十萬，紀然又怎麼可能丟了西瓜撿芝麻。
晚上八點鐘，紀然和孫景吃完火鍋后，便各自回到家中，期間李叔平那邊有一個叫徐曼的工作人員聯繫到他，讓他將像素鳥的原始版發送給她后，開始溝通起有關宣發的事。
當然，也僅限於溝通一下而已。
因為一百萬雖少，但畢竟是生意，所以李叔平通知秘書，找了專門的宣傳公司來做這件事。
宣傳公司的手段，無非也是微博、線上線下媒體，病毒營銷，屬於常規宣發，但在遊戲質量有保證的情況之下，已經足夠。
在與徐曼溝通完后，紀然便洗漱上傳睡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醒來，紀然習慣性拿起手機解鎖查看，發現半小時前徐曼發來消息，告訴他像素鳥已經在安卓商店上線，可以下載使用。
此時距他與李叔平簽約才過去不到一天，不過這也不奇怪，因為安卓商店屬於公眾平台，只需要短時間的審核，但App-Store就不行了，如果不是具有資質的遊戲公司提交遊戲，是需要嚴格的上線審核的。
有了成品便可以上線，這也是小成本遊戲與大型遊戲及電視電影不同的地方，因為它是一款免費遊戲，不需要提前宣傳，什麼時候上架都不會虧損。
事實上平行世界的像素鳥一二年就被製作出來了，直到一三年五月底才上線，次年二月突然爆紅，期間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期。
所以，先將像素鳥上線，再去宣傳也是一樣的。
紀然不著急，只是心中期待著。
接下來紀然起床洗漱吃早餐，如往常一樣前往學校。
等到學校時，紀然發現傅冬暖已經早早到了，這幾天她來的都比較早，其目的只有一個，借紀然的手機多玩一會兒。
這次紀然沒有把手機給她，而是告訴她，可以上安卓商店下載了。
傅冬暖聞言后，一點也不覺得驚訝，而是道：「我就知道。」
旋即又伸出手道：「可惜我沒有安卓機。」
表情略顯委屈。
紀然見他伸手，也不猶豫，將自己的手機遞了出去。
「安卓商店是公共平台，不要審核就是好，iOS玩家日常被遺忘，沒填快速審核申請嗎？」傅冬暖道。
「還沒溝通好。」
紀然指了指孫景的座位，道：「安卓這邊是他幫我的。」
「哦。」
傅冬暖聽完，伸了個懶腰，心安理得地拿走了紀然的手機，走前淺淺一笑，道：「那就先恭喜你啦，賺錢了請我吃飯咯。」
「忘不了你的，我偷偷帶你去吃，讓孫景獨守空閨。」
紀然笑了笑。
「去你的。」
紀然話音落下時，孫景正好從教室外走進來，當即沒好氣的說了句。
而在他身後，賈一凡也冒了出來。
「遊戲上線了？好，很好！非常好！」
「什麼，紀然你的遊戲上線了？你終於決定要去折磨其他人了？」
「哈哈哈哈我不是一個人了！我不是一個人！我身後有千千萬萬的亡魂！」
紀然忽然覺得脖子後面冷颼颼的。
接下來一天時間，在賈一凡等幾名同學的傳播下，有更多同學知道像素鳥上線了，感興趣的都跑去下載來玩，不感興趣的也都好奇的下載來看看。
包括略有耳聞的吳老師。
這直接導致當天他們班上不斷響起拍桌叫罵聲和手機砸地的聲音。
「fuck像素鳥！」
「fuck紀然！」
「……」
「離我遠點。」
紀然一臉憂心，真怕他們忍不住做點什麼。
而當天下午第四節課，即將放學的時候，班主任吳老師的一句話，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吳老師面無表情道：「我發現這幾天上課喜歡玩手機的同學很多嘛，那從明天開始，上課玩手機被抓到的同學，就當著我的面玩一局像素鳥，拿到幾分期末語文成績就幾分。」
說完，便轉身走了。
教室里一片寂靜，緊跟著則是咬牙切齒的眼神，而當眾同學紅著一雙眼睛去尋紀然的時候，見勢不妙的紀然，早已經偷偷從教室後門溜走了。
「紀然！」
驚心動魄的咆哮聲響徹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