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番外之不擇手段
初春的季節,街道上剛剛下過一場小雨,牆角濕漉漉的青石板,還有些晶瑩的雨滴未被明媚的日光蒸發。
衣衫襤褸的小姑娘,不過四五歲的年紀,滿身污穢,捧著一個破舊的瓷碗,向匆匆而過的路人行乞,眼看一上午過去了,除了見她捂著口鼻,嫌棄躲開的人,便是揚腳將她踢出很遠的人。
此時一個不顯眼的地方,二樓一直關著的窗子被人推開,露出一張美似皓月當空的臉,淡如月暈的眸光直接鎖定在了那乞討的小女孩身上。
「就是她了~」
輕緩的語調如同剛下的那場春雨,帶著能鑽入骨髓的清寒,女子此時坐在臨窗的桌子一側,身邊站著一個十一二歲,俊美異常的少年,身後是個面色清寒的女子。
她對面還坐著兩個男子,一個面容沉毅凌厲,傲慢霸道便是與天下師表李斯是摯友的岳凌寒,一個柔和雋秀,眸色溫柔,眉梢有一朵似梅花的胎記,正是岳凌寒心尖上之人梅清。
「你要託付給老夫的是她,皇後娘娘可不像一個會有憐憫之心的善人,說吧,這孩子什麼來歷,說不明白,老夫可不管這個閑事,免得給自己無故招災。」
岳凌寒眸光如劍,凌厲異常,看向錦月時,嘴角夾著一抹揶揄的笑意,錦月也不在意,唇角微勾出幾分淡淡的笑。
因為她知道,岳凌寒跟赫連鳴謙私交甚好,他以為自己貪慕皇后之位,負了赫連鳴謙,於是對她一直存著敵意。
「寒~,別跟月月這般說話,那些事情,定然是有人污衊她的。」
如今市井之間,關於這位皇後娘娘,傳言很多,什麼手段陰狠毒辣,什麼生了一副蛇蠍心腸,用的毫不吝嗇,似乎這天下的壞事,都想一併安在她頭上。
「哼~」
岳凌寒不屑的眸光輕瞥過錦月,從口中發出一聲冷哼,但因為不想跟梅清做無畏的爭辯,沒有再說別的話。
「她是哥哥的女兒~」
關於傳言,說她好也罷,說她不好也罷錦月早就無力與人辯駁,再說也沒什麼好說的,有些事情,她卻是做了。
「靈空公子,他不是……」
岳凌寒眸光微怔的側頭看了過來,能被當今皇后喚一聲哥哥的,只能有一個,右相府的大公子慕琛,性子謙和,被贊為天才少年,臨都第一美男子。
十六歲高中頭名狀元,入得官場善於左右逢源,混的如魚得水,可惜天妒英才,一場無名大火,燒的屍骨無存。
「哥哥死與去年冬月~」
向來對凡是無動於衷,清淡如月般的眸光一片死寂,如今訕訕垂目,流露出無以言表的傷懷,輕啟雙唇,緩緩講述。
在外人眼中風光無限,天子驕子般的人物,誰都不曾想,因為錦帳十里街道上,對隱藏女兒身,自戰場凱旋而歸的傅風致驚鴻一瞥,自此愛慕難捨。
為了能伴在那心中不可能有他的人身側,甘願捨去錦繡前程,捨去天縱英才,舍下血親摯友,即便在那人以冥王婚書下葬皇陵后,依舊痴心不改,用一生孤苦,去幫她守陵。
直到後來,一招佛手探花揚名江湖的盜聖冷顏汐,不知何緣故,覬覦了隨著傅風致下葬可保屍身不腐的隔塵珠,潛入皇陵,打算盜出。
風華正茂的女盜聖,還未想到辦法進入皇陵,卻看上了那守皇陵的俊美公子,可謂是一見傾心,丟了心魂,自此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日日前來百般殷勤糾纏。
那守陵公子常常是冷著一張臉,看著皇陵痴痴的看著什麼,多情的神色透出悲憫跟無限傷懷。
而性子截然相反活潑刁蠻的盜聖,有著一個極其好的耐心,數月來不厭其煩的想方設法,哄那守陵公子的歡心。
或許是功夫不負有人,那守陵公子終是耐不住了盜聖的殷勤備至,百般糾纏,兩人日日相對的生出了情誼。
江湖女子向來不拘小節,不講擺場,更不在意名分,不過尋了一件喜服,簡潔的拜了堂,請了同跟那守陵公子一道守陵的幾個衛兵喝了頓酒,便算是成了親。
除了那守陵公子偶爾還會望著那皇陵出神,依舊不喜歡說話,兩人也算是有過一段你儂我儂夫唱婦隨的幸福時光。
次年入了春,冷顏汐發覺自己有了身孕,心中無上的歡喜,覺得日子就該這般平靜如水的過下去。
卻不想終有一日,守陵公子午夜被夢魘住,痴痴的喚著一個名字,引起了冷顏汐的懷疑,沉著守陵公子不在,偷偷打開了一個守陵公子視若珍寶的小匣子。
從那匣子中,尋出一本守陵公子親手寫的手札,跟一幅守陵公子親手所畫的小像,恍然大悟,為何守陵公子總是那般痴痴的看著那皇陵,為何看她時纏綿的神色夾著哀傷防似看另一個人,因為她有著跟畫像之人八九分像的容貌。
江湖女子跟平常家的女兒相比,少了份隱忍,多了份剛烈,自然不甘心做一個人的替身,顧不得自己懷了九個多月的身孕,自此從守陵公子的視線里消失的了無痕迹。
可能因為心中存了分不甘心,冷顏汐托著快要臨產的身體,來到臨都,想要知道,那與自己酷似的女將軍,究竟是何種人物。
來到臨都,還沒尋到客棧落腳,在一個破廟裡羊水破了,虧的破廟中有一個行乞度日的老婦人發現了她,幫她接生了孩子。
孩子雖然平安出生了,但因為連夜不顧身體的趕路,冷顏汐身子虛到極度,那行乞的老婦人又沒錢請大夫,致使冷顏汐延誤最佳治療時間,在破廟之中咽了氣。
冷顏汐去世后,老婦人找出了冷顏汐身上一些碎銀子,將冷顏汐草草葬了,並擔負起了撫養那孩子的職責,直到那孩子四歲半的時候,也去了。
「皇後娘娘,真是為了自己的哥哥,下了好大的心思,只是可惜了那麼一個好姑娘~」
故事聽完,在其他人還沉浸其中,回不過神時,岳凌寒冷冷一笑,一言道出了旁人還未參透的緣由。
「這孩子月數日前才尋的,岳先生曾欠月一個人情,只要先生替月撫養了那個孩子,這人情算是還清了,月先謝過了。」
對於岳凌寒的冷嘲熱諷,錦月不屑一顧,連句解釋都未給,直接站起了身,他身旁好看的少年怔然回神,輕聲喚了一句阿姐,朝樓下那依舊遭人白眼的小姑娘看了看。
「對了,她還沒有名字,哥哥生前最喜歡的的一句詩詞便是,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這孩子隨著先生的姓氏,取先生名字一個寒字,便喚做岳芷寒吧。」
錦月輕緩一笑,邁開了步子朝外走去,岳凌寒說的不錯,冷顏汐之所以會去盜那隔塵珠,確實是她有意引導的,為的就是不忍心自己的哥哥此生過的如此凄苦,但人算不如天算,費盡心機,不擇手段,也不過給了哥哥不足一載的歡愉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