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始逃亡(2)
宋詩言聽從阿祥的話,為免被殷皓明的手下發現蹤影,一上了駱萊山後,她便放棄走平坦寬闊的大路,改走泥濘的山路。
大雨傾盆,將宋詩言身上的血腥沖刷殆盡。無盡的黑暗,使得宋詩言連眼前的山路也看不真切。山路濕滑,一路上,她已記不清自己究竟摔倒了多少次。
每一次摔倒,都痛得她站不起身。可是,只要她一想到,或許身後還有殷皓明的人在追殺自己,宋詩言便會強忍著疼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繼續朝前跑去。
宋詩言一邊跑,一邊哭,雨水與淚水交織。這些年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與殷皓明的婚期就在半年後。前些日子,他還陪著自己去試婚紗。她在試婚紗時,他就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沒有一絲不耐。
那婚紗店的女店員還十分羨慕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宋小姐,您未婚夫看您的眼神,溫暖得都快把南極冰川給融化了。您真是太幸福了!」
那天,她挑選了很久,也沒有選到滿意的婚紗,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殷皓明也不生氣,而是握著她的手,深情地對她說道:「既然詩言沒有挑到滿意的,那就讓我為你設計一套世上獨一無二的婚紗,好嗎?」
她偷偷地看過他的設計稿,迫不及待地想要穿上那身完美的婚紗……
一夕之間,所有的美夢支離破碎。而曾經那些美好的一切,仿若是一個個笑話,諷刺著她的愚蠢。
殷皓明他竟然背叛了爸爸,又殺害了德叔與阿祥,如今,竟還要對自己下殺手。宋詩言想不通,她與殷皓明幾年的感情,怎麼會在一朝之間,就煙消雲散了?難道,他真的是像爸爸所說那樣,從一開始,他就是有目的地接近自己嗎?如果當年,她聽了爸爸的話,出國留學,她會不會就不會遇見他,更不會愛上他?
「啊!」腳下忽然一滑,宋詩言頃刻間失去重心,從傾斜的山坡上一直向下滑去。然後,她撞上了一棵歪脖子樹,當即便疼得她雙眼發黑,過了好半晌才找回意識。
宋詩言費力地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環顧四周。可四周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清她究竟在哪裡。宋詩言又冷又怕,只能死死地抱緊面前的這棵歪脖子樹,不久,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宋詩言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雨也早已經停了。宋詩言晃了晃昏沉沉的頭,向四周望去。
她被一棵松樹掛住,而這棵松樹,恰巧長在了斷崖邊上。這斷崖大概二三十米高,如果她不小心掉了下去,輕則缺胳膊少腿,重則當場斃命。思及此,宋詩言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有些后怕地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
雨後的泥土濕滑又鬆軟,稍不留神,便會向下滑去。宋詩言整個人匍匐在傾斜的山坡上,緩緩地向上移動著。駱萊山上少有人來,寂靜無比,連鳥鳴也只是偶爾傳來幾聲而已。宋詩言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與心跳,一股莫名的恐懼籠罩著她。
我會不會就這麼死在駱萊山上,不為人知?我的屍體會不會被山上的動物啃食?我死了,得償所願的殷皓明會不會大肆慶祝一番?
思及此,宋詩言腳下一滑,整個人又急速向下滑去。
她錯開了昨夜救她的那棵松樹,直直地向斷崖下滑去。身子忽然失重,慌亂之中,她不斷掙扎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那棵松樹蜿蜒的樹根。此時的宋詩言,就像提線木偶一般,在空中晃蕩著。
宋詩言好想哭,可是昨夜,她似乎已經在一片恐懼中將她的眼淚流盡,如今,她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乾澀無比。
我不能放棄!爸爸如今生死未卜,如果我再出了什麼事,爸爸怎麼辦?宋家怎麼辦?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爸爸一輩子的心血被殷皓明這個偽君子奪走?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宋家毀在殷皓明手中?不!
宋詩言眼中升起一簇火焰,那是求生的慾望,那是仇恨的光芒。
宋詩言紅著雙眼,拼盡全身力氣向上攀爬著。她手上的肌膚被樹根摩擦得發紅、破皮,她卻仿若沒有感覺一般,不知疲憊地繼續向上。
當宋詩言倚著這棵松樹大口大口喘氣時,她才知曉,當被逼至絕境的時候,一個人所爆發出的潛能,會多麼的令人震驚!
宋詩言倚著樹榦,脫下自己厚重的毛衣,將裡面的水一一擰乾,以減輕重量。然後,她用手抓著面前能夠抓住的一切,像一隻負重的蝸牛,緩緩向上挪動著。當她終於回到安全的山路上時,她早已精疲力盡。
她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凝視著前方,雙手緊緊攥著胸前的寶石項鏈,聲音疲憊卻堅定:「爸爸,我會堅強的。我一定好好守護宋家,等著你平安歸來!」
……
城西區,與宋詩言一直居住的城東區有著天壤之別,也與A市的繁華格格不入。
城西區緊鄰海邊,破敗不堪,垃圾隨處可見,甚至連空氣中也充斥著一股污濁的海腥氣。城西區位於A市和B市的交界處,雙方各擁有一半的管轄權,可兩邊政府都不願花費精力整治,以至於這裡的治安極差。因此,城西區的居民,也大都是些魚龍混雜之輩,持械鬥毆、違法犯罪之事在這裡早已是家常便飯。
因此,當宋詩言一身泥濘,狼狽不堪地走進城西區時,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宋詩言在駱萊山上奔走了一天兩夜,又冷又餓,早已是頭重腳輕。如今只是憑著一股求生的意志,才使得她沒有倒在大街上,踉踉蹌蹌地繼續朝前走去。
街上的那些不良青年看見宋詩言,一臉壞笑,嘴裡吹著口哨,眼裡也散發著邪肆的光芒,在她的身邊徘徊著。
「小姐,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帶你去我家休息一下。」一個男人走上前來,一把拉住宋詩言的手臂,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
宋詩言一把甩開男人的手,冷著臉,說道:「走開!」說罷,她裹緊毛衣,循著印象中的路線,匆匆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