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命運
劉宏裕微微皺眉，捋了捋鬍鬚，心思電轉，既然此人跟世子李從曮的關係不錯，那麼自己還當真不應該得罪這些蜀中人，現如今，李繼崇已經失去了兵權，據說岐王的健康狀況也是江河日下，世子李從曮早晚將會繼承岐王之位，到時候，整個隴右還不是李從曮的天下？
一念及此，劉宏裕乾笑了一下，這才決定答應這幾個蜀中人的要求，反正隴右和蜀中已經聯姻了，自己這麼做並不算是資敵……
一天後，李盛和普慈公主一行人到達了利州城，這裡便是蜀國的邊境了，守在城頭的蜀軍官兵猛然間發現了一大群戰馬捲起的煙塵，頓時就大吃一驚，隴右與蜀中已經聯姻，最近兩軍相安無事，從來沒有過交鋒，就連守城的官兵都只不過是在例行公事，許多無所事事的官兵甚至聚在一起擺龍門陣，此刻怎麼會有如此大隊的騎兵突然間兵臨利州城下？只看煙塵，對方騎兵的數量恐怕不會少於五百人，那時候，蜀中沒有大隊的騎兵，見到五百人的騎兵隊，就已經非常稀奇了。
城頭上的一個都頭連忙大吼起來：「有敵襲，趕緊去向唐將軍稟報！弓箭手戒備，強弩戒備，滾木礌石準備……」
一陣牛角號聲響起，整座利州城頓時就慌亂起來，城樓上人頭攢動，很多精壯民夫也被第一時間召集起來，然後分成幾個小隊，準備隨時聽候官兵調遣，城裡的婦孺也全部關緊了屋門，她們渾身瑟瑟發抖，不知道這場戰鬥何時才能結束。
利州城的守將唐道襲全身披掛走上城牆，目光冷峻，令人不怒自威，旁邊的官兵默然不語，只是盯著城下那些來犯之敵，卻有幾個士兵不屑地瞟了唐道襲一眼。原來，唐道襲乃是蜀王身邊的嬖臣，他和蜀王特別親近，特別受寵，蜀王甚至曾經滿懷深情地給唐道襲寫過一首詩，「丱歲便將為肘腋，二紀何曾離一日。」
為此，蜀王的兒子王元膺對唐道襲頗為不滿，兩人經常明爭暗鬥，後來，唐道襲與王元膺鬧得不可開交，那就是后話了。
唐道襲的嘴裡不停地嘀咕著：「不可能，這不合常理！我們剛剛和隴右聯姻，這時候，隴右的軍隊不應該來入侵，我們可以說是友軍，他們這麼做毫無意義。」
不過，當唐道襲手搭涼棚仔細地觀望片刻之後，他終於大吃一驚，一面大旗正在滾滾煙塵中隨風飄蕩，可惜，他看不清大旗上面的字跡，這時，那如雷鳴般的馬蹄聲似乎使得這片大地都在微微顫抖，看樣子，的確是敵軍的騎兵來了，蜀中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騎兵，所以，他們不可能是蜀中的騎兵！
「全體戒備，準備作戰，違令者斬！」唐道襲大吼一聲，簡單地做了最後的戰爭動員。
李盛煩躁地揮了揮衣袖，驅散了瀰漫在眼前的煙塵，這些党項馬果真很不錯，它們一跑起來，弄得滿世界都是灰塵，甚至可以說是一場小型的沙塵暴了。
「咳咳……」花姑咳嗽了幾聲，掩著嘴輕聲說道：「公主殿下啊，我們這次弄來的五百匹党項戰馬果真都是好馬啊，奴婢相信，陛下知道此事之後一定會很開心，您可以趁機懇求陛下給您找個地方蓋一座大院子，以後，您想怎麼樣都行……」
普慈公主早就沉浸在回家的喜悅之中了，她楞了一下，驚訝地望著花姑說：「你以為父王會願意讓我自由自在地過日子？我看未必，可惜，我生在了帝王家！」
花姑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公主殿下，這段時間裡，奴婢經歷了許多事情，所以，奴婢深有感觸，奴婢以為，既然我們已經弄到了這麼多良種的戰馬，對於蜀中來說，無疑是做出了很大的貢獻，陛下自然會看在眼裡……或許陛下會賞賜你很多的錢，你不妨與李公子遠走高飛，離開成都，隱姓埋名，拋開那些讓你煩惱的事情，體會做普通人的樂趣，如果你不嫌棄，奴婢也可以跟著你一起走，奴婢可以繼續照顧你，閑暇的時候，你可以和李公子去看看各處的風景，也可以去集市上購物，李公子擅長製作美食，你們可以琢磨怎麼樣才能弄出一些好吃的東西，感受生活的樂趣……」
普慈公主原本有些猶豫的眼神漸漸地變成了喜悅，眼睛一亮，激動地說道：「花姑，想不到你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你也真的變了……我原本以為你會勸我做一個孝順的女兒！」
花姑笑了笑，道：「公主殿下，奴婢差一點死在李繼崇的手裡，你知不知道我那時有多麼的驚恐啊，所以，我很珍惜我的生命，你也知道，這一切來之不易，我們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幸福地生活下去，這就是我們歷盡艱辛回到蜀中的動力！其實，您當不當公主沒什麼意義，對於您來說，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才是最重要的。」
普慈公主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了明媚的笑容，花姑的話更加堅定了她追求自由的決心，她無論如何也不打算嫁給除了李盛之外的男人，為此，她寧願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織，也是其樂無窮。
「前面就要到達守軍弓箭的最遠射程了，我們不能往前走了。」李盛下令隊伍停止前進，打算等這些煙塵逐漸散去之後再和利州城的守軍取得聯繫。
此刻的利州城頭必定是戒備森嚴，如果他們再往前行進一段距離，說不定那些城樓上的守軍就會放箭，從涇原城到這裡都沒死一個人，現在死在蜀中官兵的箭下，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看守軍的旗號，利州城守軍的主將是唐道襲，那是個給陛下賣屁股的傢伙，可惜了，堂堂大好男兒，論外貌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卻要靠這種令人不齒的方式博得陛下的恩寵，哼……」周德權對李盛介紹著唐道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