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痛楚鞭傷
鶯鶯扭怩道:「我……我在島上等你不著,這就……這就來尋你來了,謝天謝地,總算讓我見到了你。」羅逍一陣感動,說道:「路上這麼艱險,你怎麼一個人來了,也不怕蘇伯伯擔憂。」鶯鶯眼眶一紅,說道:「我想念你得緊,便什麼也顧不得了。」她心思單純,心裡想到什麼便說了出來,羅逍凝望著她,見她雙眸脈脈含情,櫻口溫言軟語,一顆心砰砰砰的像要跳了出來:「她說她想念我,她說她想念我!」但覺渾身燥熱,凝望著鶯鶯飛紅的俏臉,不由自主地俯下頭來,張唇向她紅唇吻去。
羅逍緩緩吻下,但覺她吹氣如蘭,更是令他情不自已,便往下吻落,突然間只覺背後一痛,被什麼點住了身後大穴,同時被那人一拉,摔倒在地,看那人時,卻是江陵風!羅逍這才驚覺他江陵風在一旁,他和鶯鶯一見面,互道深情,眼中所望,心中所想的,都凝聚在對方身上,縱使身邊是驚雷滾滾,萬千敵人殺來了,又哪裡去理會?竟然連江陵風這麼個採花大盜在身旁也忘了。
江陵風哇哇大叫:「好啊,你對我厭憎痛惡,卻對這小白臉柔情款款,我妙手花盜英俊瀟洒,你竟不對我瞧上一眼。」鶯鶯說道:「我只對羅大哥一個人好,別人是好是壞,是美是丑,我何必去在意,好了,你解開我穴道,我受不了了。」江陵風臉上由黑變紫,由紫變黑,忽然笑道:「好啊,原來你看不上我江陵風,是這小白臉比我搶先了一步認識了你,使你對他產生愛意,既然這樣,我先把他給殺了,他死之後,你便會回心轉意,喜歡上我了罷。」說著嘿嘿冷笑,盯著羅逍。羅逍睜眼瞪視,怒道:「你要殺便殺,要是敢對鶯鶯起半點壞主意,想也休想。」江陵風道:「好,好,你自己自尋死路,那也怪我不得。」揮掌便向腦門拍落。鶯鶯突然大叫:「不要!你若是傷害羅大哥,我也……我也不活了!」江陵風一怔,掌到半空,突然停了下來,愕然道:「你就算是死了也要回護著他?」鶯鶯堅決地道:「死也要和羅大哥一塊兒!」江陵風恨恨地道:「他此刻落在我手中,任我擺布,他什麼地方比我強了?」鶯鶯不懂世事,也就不會以江陵風用卑鄙手段擒住羅逍而辯,說道:「他待我很好,我心中記著他,又怎會因他處於何種境地而改變,他落入你手,武功不及你,可他心地善良,你這可遠遠及不上他了。」她一面說,臉上滿是喜悅,偷偷望了望羅逍,羅逍也怔怔地望著她,不由得嗤痴了。江陵風只氣得鼻孔流血,說道:「好,好,你硬是不服,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愛上我!」喝道:「來人!」登時有兩個人走進屋來,江陵風指著羅逍道:「將他關押起來,酷刑伺候,他若肯求饒,便把他放了。」又指著鶯鶯道:「把她帶到東首廂房好生看管,錦衣玉食,不得有誤。」那兩人躬身應道:「是。」推這兩人分別出去了。
羅逍被帶到一間囚室之中,不禁暗暗苦笑,想起那日被關寶劍山莊,還是幾日之前的事,這時又被關了起來,真是禍不單行,囚獄之災如此頻繁。
那人把他帶入囚室,噹啷啷解開鐵鏈,將他按在牆上,用鐵鏈鎖住他四肢,便成一個「大」字形站開。那人將他縛住,抽出一條皮鞭刷刷兩鞭,直打得羅逍皮開肉綻,喝道:「江大爺吩咐了,你若肯寫封信給鶯鶯姑娘,說你不曾愛過她,以後也不再見她一面,便將你放了,否則,嘿嘿,否則每日必要受鞭刑之苦,直到你肯寫信為止。」羅逍怒道:「要我寫信,那比殺了我還難受。」那人道:「那你是不肯寫的了?」羅逍道:「不寫就是不寫,有什麼好說的。」刷刷刷三鞭又狠狠打在羅逍身上,羅逍忍住疼痛,衝口大罵:「江陵風,你這個卑鄙小人,有本事的便放了我跟你一決勝負,這般背後傷人,又想屈打成招,算什麼男子漢!」那人道:「好,你要做男子漢,我便讓你做全身傷疤的男子漢。」說著又是刷刷刷數鞭,往羅逍身上猛打,羅逍非但不叫,反而微微而笑。那人見他受此鞭刑,若是常人,早就痛得跪地求饒,在這當口他卻還笑得出來,心下大怒,更是狠力地抽打。打得八九十餘下,羅逍支持不住漸漸昏迷過去,卻始終也沒哼一聲,那人打得也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羅逍迷迷糊糊中醒來,但覺周身酸痛,微一掙扎,痛得更是厲害。那人在一旁睡著了,羅逍一陣掙扎,牽動鐵鏈,當即行轉,提鞭又打,羅逍本已周身疼痛,新痛加舊傷一併發作,不久便又痛得昏迷過去。如此過了又過了一日,只要羅逍一醒過來,那人便問:「寫還是不寫?」羅逍毅然答道:「不寫!」馬上又遭一陣毒打。
第三日也是如此,這般打了睡,睡了打,羅逍渾身是傷,可是反而不覺得如何疼痛了,那人一鞭打來,只如給他撓了一下癢一般,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是那人打得手都累了,坐在一邊喘氣。羅逍心道:「鶯鶯被江陵風困住,江陵風定會找各種各樣的法子來*她就範,我困在這裡多一個時辰,鶯鶯便多一分危險,卻怎生想個法子逃出去?」忽然看見那人褲頭上插著的幾把鑰匙,心念一動,叫道:「你過來。」那人奇怪道:「怎麼?」但還是走了過去。
羅逍待他走近,右腳跟往後一蹬,登時將右腳鞋子除去,接著抬腳往那人腰上一踢,腳拇指和食指卻突然鉗住了他腰間的鑰匙,扯了下來。只聽砰的一響,那人重重摔倒在地,就此一動不動。羅逍大奇,他一腳踢去,本意是要取得他腰間的鑰匙,哪知那人竟抵受不住他這一腳,摔飛在地。
羅逍也不理會,右腳一抬,將鑰匙往上拋起,右手拿住,交過手來,伸鑰匙插入鎖住左手的鎖孔,試了三根,大鎖果然應手而開,當下一一將左手,雙腳的鐵鎖打開,終於脫了束縛。
羅逍推開室門,走了出去,只見處身之處也是一座不小的莊園,記得江陵風說將鶯鶯安置在東首廂房,便尋路向東,走到一間亮著燈光的房外,向內張去,只見一個女子坐在一張書桌旁,桌上點著一根巨燭,燭火騰騰燃燒,融化的燭油一滴滴順著燭身流下,滴在桌子上,那女子一手支頤,怔怔地望著燭火,正是鶯鶯,只聽得她念道:「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羅大哥,我對你的情意,就像是這春蠶吐絲,蠟炬垂淚,到死方休,唉,都是我不好,累得你落入他們手裡,遭受苦刑荼毒,你……你現在還好么?」羅逍心中一熱,正想推門進去,忽聽腳步聲響,江陵風帶著兩個人朝這邊走來,羅逍一矮身,潛在房外的花叢中。江陵風推門進去,說道:「鶯鶯姑娘,三天了,你的羅大哥可真受得了哇。」鶯鶯驚道:「你把羅大哥怎麼……怎麼樣了?」江陵風淡淡一笑,說道:「也沒什麼,我只叫阿金每天用鞭子伺候,打了睡,醒了打,這樣三天他居然能熬過來了,了不起,了不起。」鶯鶯怒道:「你這般折磨羅大哥,為的是什麼!」江陵風笑道:「很簡單,只要你依了我,我不但不為難他,而且還會請他來喝我們的喜酒,待為上賓。」說著伸起手來,往鶯鶯尖細的下巴摸去。鶯鶯啪地一記耳光,只打得江陵風右頰紅腫,留下一個紅馥馥的手掌印,怒道:「你再對我無禮,我可要出手打人了。」江陵風不怒反笑,嘻嘻笑道:「打是情,罵是愛,你對我有情,早一日說出來,你的羅大哥便早一日得脫牢籠,否則,他要是受不了刑罰,終於死了,那可怨不得我。」說罷轉身出去。
鶯鶯獃獃站在原地,輕輕啜泣:「羅大哥,你整日受鞭刑之苦,都是為了我,可是要我跟了江陵風,從此不能和你在一起,這比殺了我還難受,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羅逍輕輕推開窗子躍了進去,說道:「鶯鶯別哭,我來看你來啦。」鶯鶯忽然止住眼淚,說道:「羅大哥,果真是你么?你不是給他們關起來了么。」羅逍道:「他們哪能關得住我,走,咱們離開這裡。」鶯鶯破涕為笑,說道:「那好極了,你……你不妨事么?」伸出手來,陡然摸到他血肉模糊的胸口,羅逍不自覺地一縮,鶯鶯「啊」的驚叫:「你……你傷得這般厲害!不疼么?」淚眼汪汪,就要哭了出來。羅逍道:「本來是疼的,見到了你之後,就什麼也不疼了。」突然房門砰的打開,兩名漢子沖了進來,喝道:「什麼人?」當先有一個提刀便向羅逍砍來,羅逍左掌一揮,自然而然使出了從何震天「寒冰魄掌」中領悟到的掌法來,倉啷一響,那人連刀帶人,摔在地上,只大口喘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羅逍一怔,想不到自己一掌推開竟有如斯威力。另一名漢子也驚得呆了,本來想要攻上,一驚之下,倒退兩步,大聲叫道:「有刺客,鶯鶯姑娘被刺客抓走了!」他這一叫雖不甚響,但於靜夜之中,卻遠遠的傳了出去,眾家僕聽到呼叫,特別是「鶯鶯姑娘被刺客抓走了」一句,更是忙不迭的趕了過來,因之江陵風曾嚴厲吩咐要好好看住鶯鶯,要是少了一根寒毛,便打斷他們的狗腿,做僕人的沒了腿,那飯碗也便丟了,是以這狗腿是萬萬不能打斷的,因此一聽到呼喊,立時便有十幾個人趕了過來。
羅逍一驚,一掌將那人打得四腳朝天,拉了鶯鶯便往窗外躍出,誰知一人這時正從窗外躍了進來,正是江陵風,接著一人緊接著進來,是那個看管羅逍的叫做阿金的僕人,阿金指著羅逍道:「他使詐,騙了我的鑰匙逃跑了。」原來阿金被羅逍一腳踢翻在地,不久醒來,看見羅逍不見了,忙去稟報江陵風,江陵風剛從鶯鶯房裡回來,聽說羅逍逃跑,知道他必會去救鶯鶯,當下繞到東廂房房后,從窗外躍了進去。
江陵風冷笑道:「你小子不錯啊,能從我的囚室中逃跑的人,你算是第一個。」羅逍哼的一聲,突聽喊聲大起,庄中十幾名好手已到了門外,羅逍更不打話,飛身撲向江陵風,迎面便是兩掌,為今之計,房門被眾家僕堵住,只有破窗而逃,才不至於受眾人圍攻。
江陵風早已猜到了這一著,是以繞過了房后從窗口進來,嗤嗤點出兩指,卻覺羅逍掌力大得出奇,暗道:「怎的他又會這般凌厲的掌法了?」但念頭還未轉完,身上已騰的中了一掌,身子搖晃,倒向一邊。羅逍更不怠慢,一搶而出。那阿金眼見少莊主受傷,羅逍就要逃跑,少爺責怪起來,定會怪他看管不周,大刑伺候在所難免,哇的大叫,撲身向羅逍抓去,羅逍回身一掌,又將他打得撞在牆上,頭破血流,不省人事。
羅逍,鶯鶯兩人跳出窗外,心下正喜,突見一個五十歲是上下的男子站在當路,雙手負於背後,兩道冷光緊緊盯著他們。羅逍和鶯鶯同時一驚,停下步來。那人哼了一聲,說道:「你兩個竟敢到歸雲庄來撒野,膽子不小哇。」羅逍道:「閣下是誰?」那人嘿嘿笑道:「我是這裡的主人,你說我是誰?」原來這人正是歸雲庄的莊主江濤,江濤當年名震武林,叱吒一時,羅逍與鶯鶯卻都不知,均道:「原來是正主兒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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