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前塵往事

「這件事跟她們有什麼關係？」下人們還沒有應聲，阮老爺便開口問道，見凝煙皺著沒有望了過來，臉上僵了一下，感覺自己這個爹做的實在是沒有面子，賭氣站了起來，憤憤的往門外走去，隨便凝煙怎麼辦好了。

凝煙也不管他，讓人去把幾位姨娘都請了過來，明禾聽說凝煙要過問此事，也不讓大夫上藥了，就讓人把她抬了過來。

燃著加了菊花的檀香中，阮府的三位姨娘垂首坐在東院明堂的椅子上，這還是她們第一次在這裡有了一席之地，即便是占著阮老爺寵愛囂張慣了的媚姨娘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更別說是老實巴交的清姨娘和為人低調的紅姨娘了，都緊緊的攥著衣擺，看也敢看一眼地上的明禾和已經被人攙扶著坐在椅子上的林夫人。

凝煙淡淡的掃了屋子裡的人一眼，心裡其實早就有了成算，林夫人給阮凝香送巫師的事情，必定是中了人的圈套，表面看上去給她下套的人是明禾，可是凝煙心裡很清楚，在明禾的背後一定還有一個或者幾個人參與其中，而這個人必定是在眼前的三位姨娘當中。

「今日請幾位姨娘來……」就在屋子裡的人快要沉不住氣的時候，凝煙終於開了口，一臉嚴肅的道：「是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大姐姐在宮中暗施厭勝之術，被皇上發現了，如今已經被灌入了天牢，你們應該知道厭勝之術在大秦是個禁忌，別說是宮中了，就是在民間做這樣的事情，也會被官府捉拿，皇上的震怒是可想而知的，雖然現在宮裡的人還沒有來，可是我們也不得不做好應對的準備，原本這事應該是由老夫人來跟你們說的，可是眼下老夫人身子不適，父親又不想管此事，至於母親……」凝煙冷冷的看了林夫人一眼，「反正這麼多原因下來，也只有我這個還未出嫁的女兒來管這件事了，可是我想問問你們怎麼看。」

「有這樣的事！」清姨娘聽完凝煙說的話臉色頓時蒼白如紙，眼睛睜的大大的望著凝煙。

「姐姐可真是好家教！」媚姨娘狠狠的望向林夫人，「厭勝之術，姐姐是想讓我們都跟著一起送死嗎？你倒是只有一個女兒，就算是死了，還有個外孫女在宮裡做公主，你可有想過我的明陽，他是老爺的兒子啊，你是想讓他給你們陪葬嗎？」

媚姨娘顯然是已經聽說了阮凝香在宮中暗施厭勝之術的事情，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一等凝煙開口就迫不及待的對林夫人討伐起來。

「哼！」林夫人看也沒看媚姨娘一眼，如今她也不用佯裝柔弱了，因為她知道就算皇帝不會要她的命，凝煙也不會放過她了，她現在坐在這裡，只是想看看凝煙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再一個，就是想看看害她的人到底是誰！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反正也要死了，我要跟你拚命！殺了你，我死也甘願了！」媚姨娘被林夫人的態度刺激了，說著就尖叫著朝林夫人撲了過去。

媚姨娘的動作快，林夫人身上有傷，又沒有想到她敢在這裡對自己動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吃了她兩巴掌，臉上被她長長的指甲抓的生疼，還來不及看看是不是被抓破了，媚姨娘又拽著她的頭髮拉扯起來。

清姨娘和紅姨娘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去拉架，頓時一向清靜安寧的東院明堂鬧了起來，媚姨娘和林夫人廝打哭叫的聲音，清姨娘和紅姨娘勸架的聲音，還有一不小心撞倒了矮几，打翻了茶碗的聲音響成一片。

那邊打的熱鬧，凝煙卻坐在羅漢床上一動也沒有動，也沒有示意丫鬟們動手把她們拉開，就像看戲一樣看著四個女人推來拉去打成一團，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彷彿看的正是一出鬧劇一般。

「夫人……夫人……媚姐姐，你放手把，夫人的頭髮都被你扯掉了！」清姨娘看著林夫人的頭髮被媚姨娘拽在手裡，拉得連頭皮都鼓了起來，知道她下了死力，生怕她把林夫人的頭髮連帶頭皮都扯下來，心急的叫道。

「我不止要扯掉她的頭髮，我還要扯掉她的腦袋！這個喪盡天良的臭女人，她竟然敢害我的兒子，我要跟她拚命！」媚姨娘嘶吼著道，手上的力氣更大了，疼的林夫人尖叫了起來。

「媚姐姐，你不要擔心，不是還有老夫人嗎？有老夫人在，她一定不會讓咱們家，至少不會讓明陽少爺和明朗少爺出事的，阮家還要靠他們傳承下去，你就先放手吧，夫人快受不住了！」紅姨娘吃力的掰著媚姨娘的手著急的說道。

「死不了，可是明陽的前程呢！他明年便要考科舉了，除了這樣的事情，他還怎麼能好好的讀書，怎麼能在朝為官，皇上還有用阮家的人嗎？」媚姨娘哭喊著說道，越說越傷心，手上一個用力，在林夫人痛苦的叫聲中扯掉了她一把頭髮，好像不解恨一樣，一轉手又抓住了她的頭髮，一把一把的往下扯了起來。

林夫人叫的撕心裂肺，凝煙卻一點同情她的感覺都沒有，反倒在想這樣鬧，會不會吵到裡面的老夫人，反正她想看到的也看到了，林夫人也得到了小小的懲戒，這才使眼色讓丫鬟們把媚姨娘和林夫人分了開來。

被丫鬟扯到一旁，媚姨娘依然哭鬧不止，林夫人一臉恨意的望著她，又轉頭望凝煙，她知道凝煙是故意沒讓丫鬟來扯開媚姨娘的，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拿凝煙怎麼樣，別說凝煙身後有殷烽淩撐腰，就是老夫人出來也不會說凝煙半句，她是親耳聽到老夫人說把這件事交給凝煙來辦的。

凝煙卻沒有看林夫人一眼，林夫人恨她厭惡她，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她才不在乎林夫人在想些什麼，反而把視線落在了紅姨娘的身上，久久的沒有離開。

一開始大家還覺得凝煙的舉動有些奇怪，過了一會見她只看著紅姨娘，也好奇了起來，紛紛朝紅姨娘望去，紅姨娘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低頭用力扯著帕子低聲道：「二小姐二和這樣看著我，我是不是有什麼做的不對了？」

「沒有，在方才之前，你都做得很好！我看著你，只是在想……」凝煙又看了她一會才道：「在想一個外表看上去這麼憨厚老實，單純可欺的人，為何會有這樣深沉的心機，又這麼能沉得住氣呢！」

紅姨娘目光一斂，捏著帕子的手抖了一下，低聲道：「我不知道二小姐在說些什麼，若是因為方才我在勸媚姐姐的時候說錯了什麼話，還請二小姐原諒，方才我也是一時心急，才想到什麼說什麼，並沒有什麼旁的想法。」

「真是因為你想到什麼說什麼，才會漏了馬腳！」凝煙語氣淡淡的，一句話卻像一顆釘子一樣釘在了紅姨娘的心裡。

她猛然抬起頭來，疑惑的望著凝煙，「我真的不知道二小姐在說什麼！」

「是啊二小姐，是不是您弄錯了，紅杏方才說話的確是有些越矩，可是她也是一時心急才會這樣語無倫次的，還請二小姐見諒！」清姨娘也幫著紅杏說道，在她看來，紅杏和她一樣都是安於現狀的人，不會像凝煙說的那樣算計什麼。

林夫人和媚姨娘對凝煙說的話不置可否，卻都用憤恨的眼神望著紅杏，不管是誰，把害了她們又害了她們的孩子，她們都有活吃了他的打算。

「既然能讓阮家落到如此田地，想必也為自己找好了後路，而這後路必定不是在阮家耗到老死的，我說的對吧，既然這樣的話，為何不借著這個機會，把事情都說清楚，也好讓我知道你為何這麼做，說不定情有可原，我會不追究呢！」凝煙依然對著紅姨娘說道，見她沒說話，頭卻輕輕的晃動，知道她還有些猶豫，輕笑了一聲望著地上的明禾道：「既然她不承認，那你來說說，我判斷的到底對不對，那個和你一起共謀的人，是紅杏吧！」

明禾沒有說話，抬眼看了凝煙一下，很快就把視線移了開來，凝煙見狀更加肯定紅杏就是和明禾合謀的那個人了，只是她不明白紅杏為何要這麼做，一個小家小戶的女子，能嫁入大學士府已經是上天給的恩德，又生了一個兒子，若是她老老實實的，將來不管明朗有沒有出息，她都可以安穩到老的了，可是她卻拋棄了這樣安穩的生活，非要把林夫人置之死地，可見一定有什麼內在隱情了，思索了片刻，凝煙輕笑了一下，道：「看來你們都不打算說實話了，好，很好！」

「二小姐，把咱們家害成這樣的到底是不是紅杏？」媚姨娘著急了，她的明陽被連累，她不能就這樣讓罪魁禍首逃脫，她現在和林夫人一樣想知道害阮家的人是誰。

林夫人也鐵青著一張臉望著凝煙。

「姨娘你急什麼。」凝煙依然一臉的笑意，看了媚姨娘一眼，起身慢慢踱到紅杏身邊，無所謂的道：「反正我是認準了與明禾合謀的人是紅姨娘了，一會就這樣告訴老夫人，你們是知道的，老夫人既然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自然是相信我的，只要我把這個結果跟她老人家一說……」

凝煙故意頓了一下，果然看見紅杏猛然抬頭望著急，隨即揚唇一笑，道：「紅姨娘和明禾是不怕死的了，可是有了這樣一個不知好歹，恩將仇報的娘，只怕明朗這輩子也不會好過了，沒了娘，又沒有爹的疼愛，連老夫人都不管，不知道一個尚在襁褓的孩子，還能在這個世上活多久！」

「不！」凝煙話音一落，紅杏一下子站了起來，緊緊的盯著凝煙道：「你不能這樣，你沒有證據，你怎麼能誣陷我！」

「誣陷？」凝煙與紅姨娘對視，目光微斂，「你以為我若是真的往下查，會什麼也查不出來嗎？只是你很清楚，現在我沒有那個時間，你不是不怕死嗎？難不成你連明朗的死活也不顧了？」

凝煙緊緊的盯著紅姨娘，因為她確信紅姨娘是做不到這麼狠絕的，她能這麼不顧一切的去做傷害阮家的事情，就是因為相信這件事查不出來，就算她以後離開了阮家，老夫人也會盡心儘力的照顧明朗，可若是明朗真的會失去所有人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