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落幕

紅姨娘的臉色難看起來，望著凝煙的視線慢慢的縮了回來，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是你！真的是你！」媚姨娘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紅姨娘喝問道，牙一咬就要撲過來。

凝煙卻側身擋住了她，臉色一冷沉聲道：「媚姨娘，現在不是你喊打喊殺的時候，你要是再鬧，我現在就讓人把你帶出去！」

「可是她……」

「媚姐姐，你就先冷靜一下吧，二小姐一定會把事情查清楚的！」清姨娘站了起來，拉了媚姨娘一下輕聲安慰道。

媚姨娘氣的說不出話來，轉頭瞪了清姨娘一眼，一把甩開她的手，哼道：「你倒是沉得住氣，哼，也是，你只有兩個女兒，也都嫁了人了，就算是咱們家有什麼，也不會連累到她們，就算咱們家遭難，你一樣可以住在兩個女兒家裡，你當然不生氣不著急了！」說完，也不聽清姨娘辯解，轉身重重的坐了回去。

清姨娘咬著唇瓣看了媚姨娘一眼，又轉頭看了凝煙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轉身坐了回去。

「原來真的是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還聯合這個賤人一起來害我！」媚姨娘剛坐下，林夫人就渾身顫抖的站了起來，扶著丫鬟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紅姨娘走了過去，一臉恨意的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枉我好心好意的讓你進了府，拿銀子給你重病的老爹瞧病，又把你們家的房子整修好，讓你做了老爺的姨娘，又什麼好的東西也不忘給你送一些，就連你為老爺生下一個兒子我都想著養在自己身邊，你竟然這樣對我，你真是歹毒至極，你這個無恥的賤人！」林夫人說著揮手就要去打紅姨娘。

「我歹毒！我是賤人！我這麼做還不是你逼的！」紅姨娘卻一下子跳了起來，狠絕的樣子與平日柔弱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一下子站在林夫人的面前，惡狠狠的望著她，咬牙切齒的道：「林芸，你也別把自己說的太良善了，是我求你讓我進你們阮家的嗎？是我要你救我爹的嗎？是我讓你幫我家修整房子的嗎？若不是你想盡辦法逼我進府，我能生下明朗嗎？我生的兒子，就是死我也不能讓他養在你這樣心腸歹毒的婦人膝下！」

林夫人沒想道紅姨娘會一下子從小綿羊變成河東獅，嚇了一跳，被她逼的連連後退，若不是丫鬟攙扶著，早就跌倒在地上，怔怔的望著紅杏氣的直哆嗦，「你……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紅姨娘冷笑了一聲，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的時候臉上卻露出痛苦的神情，轉身走到明禾的身邊，蹲下身子摸了摸她青紫的臉，哀聲道：「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二小姐既然有興趣，那我們就把實情告訴她吧！」

明禾看著紅杏，臉上慢慢露出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不過就是一死，反正早就是要死的了，總不能讓明朗也受了我們的連累。」

的道了明禾的同意，紅姨娘這才站了起來，走到凝煙的身邊，眼一閉就跪了下去，一臉平靜的道：「二小姐說的沒錯，我就是那個和明禾一起害林芸和阮凝香的人，可是這一切都是她們罪有應得，尤其是林芸，若不是她，這一切原本不會發生……」

紅姨娘慢慢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紅姨娘原是京城外雲羅山人，雲羅山上有一個寺廟，因為求子得子而得名，每年都有不少京城的貴婦到雲羅山上的寺廟去求子，林夫人自從進了阮府就想為阮老爺生一個兒子，自然也去過雲羅山很多次，可是不知道是命運使然還是什麼樣原因，送子娘娘始終沒有聽到她的禱告，就在她痛苦萬分的時候，無意中遇到一個江湖術士。

江湖術士斷言林夫人一生無子，只能養別人的兒子，所幸只要找對了孩子的生母，即便是別人生的，將來也會待她如親娘一般，甚至還跟林夫人說可以告訴她為阮老爺生兒子的女子在什麼地方。

原本江湖術士多是以騙錢為生，可笑的是林夫人或許是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完全把江湖術士的話當了真，拿了不少銀子給江湖術士，而那個江湖術士說的那個女子便是紅姨娘。

有了江湖術士指點迷津，林夫人一心想把紅姨娘弄進府，當時紅姨娘其實已經與人訂了婚，再過一個月便要成親的，對於林夫人上門說的事情自然一點興趣也沒有，林夫人卻被自己的私慾眯了眼，為了讓紅姨娘進府當姨娘，把紅姨娘的爹打的瘸了一條腿，半夜命人放火燒了他們的屋子，就算這樣，紅姨娘依然沒有屈服。

也是林夫人心狠，最後讓人打死了紅姨娘未婚夫，甚至抓走了他家的妹妹，要挾若是紅姨娘不答應的話，就要把人賣進窯子。

未婚夫死了，未婚夫的妹妹還要被賣，紅姨娘頂不住了，只得按照林夫人說的自動去了阮府，做了阮老爺的第三房姨娘……

「可恨的是，林芸是把小米兒送了回去，可是送回去的小米兒……」一直冷著一張臉的紅姨娘說到這裡聲音哽咽了起來，轉頭狠狠的望著林芸，咬牙道：「卻已經死了！」

「天哪！」一直深入簡出的清姨娘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驚叫了起來，看了林夫人一眼，見她瞪著自己，嚇的臉色一白，趕緊低下頭去。

「那能怪我嗎？是她自己不吃不喝，我好吃好喝的放著，她自己要找死，怪的了誰！」林夫人面色冷硬的說道，一副一點都不知錯的樣子。

「這麼說紅姨娘說的都是真的了？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情，真是你做的？」凝煙望著林夫人開口問道。

林夫人一驚，眼睛閃爍了一下，忙道：「我……我可沒有這麼說！」

「你敢不承認，你敢對天發誓這些事不是你做的嗎？」見林夫人抵賴，明禾氣的硬是撐起了上半身指著她喝問道。

「我……」林夫人慌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瞪著明禾怒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就算這些是真的，也是她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明禾聞言卻仰頭大笑了起來，笑畢，冷著一張臉望向林夫人，「沒有關係？你知道我進阮府之前叫什麼名字嗎？肖粟，肖粟！」

「肖粟？」林夫人一臉迷茫的望著明禾，一時沒有想起來，愣愣的望向紅姨娘的時候，卻渾身一震，眼中滿是震驚，往後趔趄了一步，一下子坐到地上，臉色蒼白似雪，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一樣，口中喃喃念道：「肖……你竟然姓肖……姓肖……」

「對，她姓肖，肖豆，肖粟，肖米是他們三兄妹的名字，你是不是覺得很耳熟？」紅姨娘一臉痛苦的閉了閉眼，「若不是因為你這個毒婦，肖家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我又怎麼會進入阮家這個牢籠！到現在你還有臉說你對我有恩嗎？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紅姨娘最後一句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叫囂出來。

林夫人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驚懼，這麼多年來，她表面柔弱，為了一己私利卻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了現在的身份地位，尤其是阮凝香當了貴妃以後，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來找她報仇，她總以為憑著自己今時今日的地位，那些螻蟻是無論如何也撼動不了自己的，可是這不可能的事情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而她要怎麼面對這一切？

極度的慌亂和心理防線的崩潰，讓林夫人腦中一片空白，心臟猛的一揪，昏了過去。

「夫人！」紫鵑見狀上前看了一眼，轉頭對凝煙道：「二小姐，夫人運昏倒了。」

「沒死就行，讓人把她抬出去，關進柴房，等候老夫人處置！」凝煙看都沒有看地上的林夫人一眼，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她在考慮該如何處置紅姨娘和明禾，雖然她們也是受害者，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報仇，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不管怎麼樣，她們連帶著把阮家也害了，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就算老夫人能不追究，阮老爺也不會放過她們。

現在的問題是，凝煙想保下她們。

「二小姐！」凝煙正在沉思，紅姨娘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面色平靜的道：「紅杏自知罪孽深重，雖然是為了報仇，卻也連累了阮府上下，說起來不管怎麼樣，這麼些年，老夫人、二小姐，還有清姐姐，還有其他的一些人對紅杏都很好，紅杏這次卻連累了你們，紅杏願意以死謝罪！」

「二小姐，自從家人遭難以後，奴婢早已生無可戀，若不是為了報仇，也不會苟活於世，如今大仇得報，相信林芸這個賤人不會有好下場，奴婢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奴婢也願意以死謝罪！」明禾也忙開口說道。

「就算你們死了，就能抵償對我們阮家的傷害嗎？」媚姨娘怨恨的開口說道，「你們為了給自己報仇，卻害了我的兒子，你們……」

「媚姨娘！」凝煙沒有等媚姨娘說完，揚聲打斷了她說的話，慢慢轉頭望向她：「她們那麼做，的確不對，可是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錯嗎？」

「我……我有什麼錯！」媚姨娘怔了一下，有些訕訕的說道，底氣卻有些不足了。

「有沒有錯你自己心裡很清楚，要是讓我說出來的話，只怕你這輩子也沒有見你兒子的機會了！」凝煙哼笑一聲，定定的望著媚姨娘。

媚姨娘看了凝煙一眼，眼中有些不確定，這麼多年能在一個在宅門裡存活，還活的這麼滋潤，絕對不是單憑運氣就可以的，她的確在背地裡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現在她只是不確定凝煙到底知道什麼，是不是真的知道，若是真的知道……林夫人的下場已經擺在那裡，她真的願意拿自己後半輩子去賭嗎？

媚姨娘沒有那麼傻，現在跟凝煙賭，就算賭贏了，她也占不到半點好處，無非就是讓紅姨娘和明禾死罷了，可是輸了……媚姨娘不說話了，緊抿著嘴強裝鎮定的僵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