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桂樹下棋一局
傍晚白府中，白九兒正和齊斯年在亭中下著棋。
「你說你一點都不讓我，有意思？」白九兒纖纖細指捏著一顆黑子盯著棋盤琢磨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往哪下手……
齊斯年倒是悠哉的手托著下巴，輕啜香茶，好整以暇的看著白九兒眉頭緊皺思索的樣子。「放你水就真的是沒意思了……」
就知道他是不會讓的……白九兒繼續看著這盤似乎是無法翻身的棋局，心中設想著每一條可能殺出重圍的方案。最後思定，棋落。背水一戰。
齊斯年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投降，就算死也要竟可能的拉他下水。
齊斯年落子很快，他是個果斷的人，白九兒這一招險棋並不能緩解自身的嚴峻，但卻也讓他騎虎難下。
「齊斯年，我覺得你的棋技退步了。」
齊斯年挑眉，上一刻還求著他放水，下一刻就嫌他的棋技退步……
白九兒淡淡一笑，嘴角的梨渦漾起。再落一子。
齊斯年定睛一看，呵呵，她這虛為聲東擊西，實為聲西擊東的手法真是……
「這種下法雖然厲害，但是你總對我用……九兒，我便是傻瓜也不能輸啊……」齊斯年還一邊揶揄著一邊嘆息的將白子輕輕一落。
「哈哈哈！」突然白九兒幾乎是完全不顧及大家閨秀的身份狂笑出聲。齊斯年著實被嚇了一跳，看著白九兒奸計得逞的臉，再看向棋盤，說實話，他真是笑不出了。
哪來的虛實……她就是聲東擊西啊！
「哈哈哈！」白九兒繼續笑。
齊斯年揉了揉太陽穴，微微無奈：「九兒，可以了，別笑了，再笑狼都招來了。」
「你認輸不？」白九兒喝了口茶，心情大好。
看著這盤在電光火石間反勝為敗的棋局，再搭上白九兒這實在稱不上尊重對手的行為，齊斯年除了嘆氣還能做什麼呢？就算自認為有多麼的了解她，也猜不透她的心思。誒……
「真不知道把你娶回家是不是明智的決定……」
「你可以反悔啊，我不介意的……」這兩天齊斯年似乎是黏在白府了，一早就來，很晚才走……但白九兒也發現，這幾日齊斯年倒是變得容易欺負了。
齊斯年狠狠白了她一眼：「除了我，還有誰會娶你？」
白九兒低了低頭，似乎是沒有了，她就認識齊斯年還有……臨涵。想到臨涵，她已經一整天沒有看到他了，是出門做生意去了么？
齊斯年看白九兒自顧自的竟陷入了沈思，以為她是把他的話當真了忙說道：「我不會反悔的，逗你玩呢！」
白九兒抬起頭天真無邪莞爾一笑：「我知道啊！」
齊斯年再次被打敗。
亭邊種著幾棵月桂，花香四溢。白九兒起身走到亭子的圍欄旁，靜靜的嗅著花香。
齊斯年走到她身旁，正想執起她的手，身後卻響起了臨涵的聲音。
白九兒像是條件反射般迅速轉身。要落入掌中的柔荑從手邊劃過，齊斯年一怔。隨著白九兒轉身，看見城主正和臨涵緩緩走來，似是在討論著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城主笑的萬分直爽，
而臨涵在一旁牽著慣有弧度。
城主瞧見了白九兒和齊斯年，忙朝著臨涵小聲語道：「瞧，這兩小口兒又膩在一塊兒了，還未成親就這樣迫不及待，這斯年和本主當年有得一拼啊！哈哈！」
臨涵淺笑而過，他回妖界雖只有幾個時辰，這人間也有一整天了吧！雖然對於齊斯年這個凡人，他並未放在眼裡，但……果然還是有些嫉妒的……
「父親！」
「城主！」白九兒和齊斯年忙迎上來。
城主笑道：「你倆就打算這麼黏到成親當日？」
白九兒頓時紅了臉……又不是她在粘，是齊斯年自己過來的啊……
齊斯年倒很是自得，說道：「城主大人，這樣可以讓九兒先適應起來，免得到成親過後，她因為不想和我粘而吵著回娘家……」
「你亂說什麼呢！」白九兒忍不住嗔怒的瞪他。
城主看著他倆這樣眼睛瞄向臨涵：「臨涵，你看看！」
臨涵也就著城主的話說道：「兩位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一句話在四個人心裡卻是各不相同的意思，城主只當是家常，臨涵卻是難得的這般坦白……齊斯年倒認為他此話不過是說的好聽，而白九兒卻頓時以為讓他想念起了他的夫人……一時深
感抱歉。
「斯年和九兒剛才在幹什麼呢？」城主走到亭子中問道。
「父親，我和齊斯年在下棋呢！他輸了！」白九兒得意的陳述。
齊斯年又嘆了口氣。他真的是難得的啊！
「就是這盤么？」城主指著桌子上這明顯白棋死絕了的棋局，不過這黑棋也贏得很懸啊。
「臨涵也很會下棋，不如斯年和臨涵也來一盤？」城主建議道。齊斯年自然是不會拒絕，臨涵倒也樂意。
於是雙方坐好，臨涵執黑，齊斯年執白。白棋先落。
白九兒和城主在一旁看著。
雙方不寒暄開始了布局，齊斯年招招都是咄咄逼人，而臨涵被步步緊逼，白九兒看著臨涵的每一手，只能用無解兩個字來形容，可以攻擊他卻防守，應該防守他卻攻擊……若不是看他臉
上還遊刃有餘的樣子，白九兒真的會懷疑他會下圍棋嗎？手心不自覺的緊緊攥起。
齊斯年這邊也是心中打起了小鼓，這對手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倒是和九兒有的一拼，但是九兒再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也還是能摸到點路子，對手這攻防的轉換實在不是他能理解的……沒錯
，他現在是緊緊逼著臨涵，臨涵也看似被堵，但結果他卻到現在都沒吃幾顆子。正當他內心小鼓打不斷時，臨涵又落下一子，中腹的白子瞬間被圍堵。
齊斯年忙回神，執起白子與之對抗。
最後在城主的拍手連聲叫好之下，臨涵「險」勝齊斯年一子贏得棋局。
「齊公子承讓了！」
齊斯年仍然沈浸在這棋局之中，他不知道臨涵留了多少手，這一盤棋看似精彩，他估摸著是完全按照臨涵想好的劇本一點點演繹下來。看是攻防轉換，說白點是他被臨涵牽著走了……
白九兒怔怔的看著這個贏得棋局寵辱不驚的男人。
齊斯年起身，技藝不如人也只得心服口服：「公子太謙虛了……」
夜色漸起，齊斯年看這時候也不早了，正想告辭，卻發現白九兒望著臨涵出神的表情，心口一堵。
「臨涵公子，以後咱們再切磋，對了，三天後是我與白九兒成親之日，屆時希望臨涵公子也能捧場！」齊斯年對臨涵說道，示威之意再明顯不過。
「自然奉陪。」臨涵應道，他自然會到也必定會到。屆時，這齊斯年不要過於恨他就好。也罷了，他是妖，他是人，恨與不恨本就不重要。
「城主大人，天色已晚，斯年得回去了！」齊斯年向城主告辭。
城主點了點頭。
齊斯年走到白九兒身邊，輕戳了戳她的額頭：「九兒，我回去了！」
白九兒回神忙撫了撫額頭，還未回他，齊斯年便已走了，看著齊斯年的背影，她怎麼會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麼，叔叔，九兒姑娘，臨涵也先回房了。」
「你忙一天了，去休息吧！」城主說道。
白九兒微微欠首。
臨涵走後，亭中只留下城主和白九兒。
「九兒，你該不會是喜歡臨涵了吧？」城主突如其來的問話著實讓白九兒驚了一驚。
「父親，你說什麼呢！」
「九兒，斯年對你是真心真意的，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裡，你不能負他。」
白九兒自然明白，喜歡臨涵……怎麼可能呢？臨涵是有妻子的，他深愛他的妻子，雖說這份深愛讓她心中有些堵塞，應該是羨慕那名女子吧！不過今後斯年也一定會待她很好吧！
「父親，你放心！別亂猜了！九兒是不會胡思亂想的！」白九兒勾著父親的手臂，靠在他肩上撒著嬌。
城主寵溺的看著膩在自己身邊的女兒，月色正朦朧，這桂花的香氣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