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2
千夏痛得快要痙攣了,「不知道。啊……」
千月忙扶住千夏,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因何會在這大雪紛紛的夜裡一個人挺著大肚子跑到門口去,只是慌忙地說:「姐,我們快點進屋。」
千夏的身子重得厲害,千月不得不拼盡全身的力氣扶著她,而千夏,此刻每走一步都似乎十分堅難,千月好不容易將她扶進了屋,又飛快地跑了出去,夜風挾裹著雪花飄過來,她連瑟縮都來不及,可是三更半夜的偏僻街巷,連一輛計程車都沒有。
千月又跑了回來,千夏在那張木板床上來回地翻著身,十根手指都扣進木板中,疼痛讓她連叫喊都那麼費力,「千月……」
「姐,我去給他打電話……」千月嘩嘩的流著眼淚,飛跑向自己的床,找到那款老舊的手機,飛快地撥著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她急切地說:「鍾離岳,救救我家小姐,她要生了,求求你救救她。」
千月急惶惶哭喪的聲音落下去,那邊的人才緩緩揚起聲音,「你說什麼?你家小姐是誰?和我有關係嗎?」
通往西山花園別墅的路上,一輛黑色的車子在雪夜中緩緩前行,鍾離岳正坐在後面的真皮座椅上,神色慵懶而疏冷。
「鍾離岳,我家小姐肚子里懷的是你的孩子,求求你派個車子過來,她要生了,她馬上就要生了……」
千月的哭喊很快淹沒於電話鈴聲的嘟嘟里。
鍾離岳修眉微微蹙起,眼神疏離,指間的香煙慢慢燃燒,車子駛進別墅的院子,司機下來給他開了車門,恭敬地說了聲,「鍾先生,請。」
鍾離岳彎身從裡面鑽出來,黑色的大衣突顯著他的修長身形,修剪得根根凌利的髮絲勾勒出他那種似是與生俱來的冷酷。
他飛揚的眉,銳利的眼,在別墅門前掃了一眼,便頂著紛紛洒洒的雪花,邁步進屋。
千月連眼淚都沒有了,這個男人,他的心比刀子還狠。她轉了身,望向床上的女人,伊千夏輕輕地喘息著,血,正順著被褥之間的縫隙留出來。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冬夜的寂靜,良久,千夏慢慢醒過來了,昔日月光一般皎美的臉上,慘白如紙。她輕輕喘息著,「千月,把孩子交給鍾離岳吧……」
她失血過多的身體甚至不容她去摸一下孩子的小臉,喘息漸漸加重,才清醒過來的大腦又被一片片的混沌佔據,千夏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她沉沉的眼皮了,眼睛合上的那一刻,她恍似看到那白衣翩翩的少年。
他說:「千夏,跟我來……」
雪后初霽的D城,久別的陽光顯得溫暖而和煦。在這所城市檔次最高的一所大酒店裡,正在舉行著一場曠世婚禮。賓客盈滿,歡聲笑語,年輕英俊的男子,攜著準新娘的手,在無數賓客囑目中緩緩走過來。
那男子,修眉俊目,驚才絕艷,那女人,漂亮嫵媚,這兩人端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新人交換戒指。」
主婚人朗朗的聲音響起來,觀眾席響起熱烈的掌聲。
新郎輕輕拾起新娘戴著純白手套的手,正要將一枚漂亮無比的婚戒套進那細巧的手指,人群中忽然間傳來一陣騷亂。
「鍾離岳!」一道女人的聲音炸然在人群中響起。賓客們紛紛奇怪地向那邊張望,新郎清寒的眸光緩緩地望了過去,只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懷裡抱著一個碎花布拼成的小襁褓,正走過來。
鍾離岳緩緩揚聲,「你來做什麼!」
千月慢慢低下了身,把懷裡安安靜靜瞪著大眼睛的嬰兒慢慢放在了地板上,「我來把你的孩子還給你。他的母親已經死了,希望你好好照顧他。」她說完,在眼淚流下來之前,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人群中頓時喧嘩聲震耳。
鍾離岳全身如被定住一般,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瞬間僵硬的神色,半晌,他從賓客們紛紛閃出來的通道,走向那個小襁褓,頎長的身形慢慢蹲下,小小的嬰兒,揮舞著一隻小手,閉著眼睛,正在大哭。
鍾離岳沒有去抱那個嬰兒,卻是伸手捏住了襁褓中露出的字條,那一刻,他的手在發抖。
生辰:12月二十三日夜裡子時,母難產而亡。
簡單的一行字已經足以讓眼前這個男人驚震當場。他的英俊的面上慢慢露出死亡般的白,繼而全身開始顫抖,忽然間仰天一聲大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