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們是兄弟!
清早,秋風陣陣,有些許的涼意。鍾離岳一早來到項目地點,最後一次查看項目進程,他準備在半個小時之後,向沈清平辭職。
可是沈清平也來了。
他面色冷冰冰的,見到鍾離岳並沒有說話,而是顧自地進了辦公樓。鍾離岳走了過去,推開門,他看到沈清平站在會議室里,四周坐了好幾個經理級的人物。
「有件事情,想必大家都聽說了,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非常嚴重,大家都要保持警惕,不要因為自己的驕傲自滿,麻痹大意給公司造成損失。否則,決不是你們一句,用自己的財產賠償就可以了事的!」
沈清平神情非常嚴肅,也聽得出來,他所說的事情是什麼,他所說的人,又是誰。
那些人都把目光望向了門口處進來的鐘離岳。
鍾離岳神情淡淡的,「沈總,有件事情跟你說。」
「抱歉,現在沒空。」
沈清平似乎對他成見極大,頭都不回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去了。
鍾離岳叫住了他,「小平子。」
沈清平的心頭驀地一跳,腳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
鍾離岳在他身後說道:「我知道我給公司造成了嚴重的損失,所以,除了用我的股份賠償之外,我也準備引咎辭職,今天是特意跟你說一聲,明天,我就不來了。」
鍾離岳說完,便邁開步子走了。
沈清平後背僵硬,好半天才回過頭去,可是鍾離岳的身影已經走遠了。
沈清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才幾分鐘前那種嚴肅的氣勢,已經不見了,他有些頹廢,一手撐住了額。
「小平子,事情都查清楚了,是雲熙的父親搞的鬼,你們應該聯合起來對付他,而不是兄弟相殘。」
千夏的話回蕩在他的耳邊,是呀,他們應該共同對付的人,是雲熙的父親,而不是這樣窩裡反。
他起了身,叫助理把車鑰匙給他,走向自己的車子,往回城區的路駛去。
高架路,一片坦途,車子開得飛快,又有些心不在焉,一輛貨車斜著衝過來,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慌忙往一旁打方盤,車子衝下了高駕橋,翻了幾個個兒,最後再也不動。
鍾離岳從醫院出來,他剛剛去看望過王素夢,也向醫生打聽了她的病情,醫生說,她的病情已經基本穩定,他放下心來。一個人開著車子上了馬路,前方的高架路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他抬眼望過去的時候,只見一輛小轎車在撞上一輛貨車后,從高架路上沖了下來。他忙踩剎車,那轎車在離他的車子幾十米遠的地方翻了幾個個兒,最後側趴在路邊。路上行駛的車輛紛紛躲閃,饒是如此,也有幾輛車子連環相撞。砰砰之聲不絕於耳。
鍾離岳心驚肉跳之下,把車子往路邊停去。待下了車子,他才看到那輛側翻的車子,有些眼熟。
他加快步子走了過去,心裡暗暗地念了一聲,「小平子,不要是你!」
他大步走著,後來就是跑的。他飛跑過去,從砸扁了的車身里,他看到了沈清平的影子,他趴在變了形的方向盤上,似乎奄奄一息。
「小平子!」鍾離岳用力去拽那車門。
可是車門早就變了形,他根本拽不開。
「小平子!」
他喊著沈清平的小名,臉上和手上,都突起了青筋,他伸手從破碎的車窗里,去拽他的肩膀,「小平子,你醒醒!」
沈清平滿頭是血,可是他醒了,他艱難地挑著眼皮,「別救我了,車子恐怕就要爆炸了,你快走吧!」
「不」鍾離岳堅定地開口,「我們是兄弟!」
他的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臂膀,咬牙將他往外拽。
沈清平又虛弱地說道:「快走吧,我不能,把你給害了……」
「不!」鍾離岳咬緊了牙關,手臂緊緊地拽著他的,「只要你堅持一下,你就能出來了!」
沈清平渾身使不上力,鍾離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的頭拽出了車窗外,圍觀的路人,沒有人敢去幫忙的,因為那車子已經開始冒煙了。
「快躲開!」不知是誰在背後喊著。
可是鍾離岳不肯鬆手,「小平子,你用點兒勁兒,你不能死了!」
也許是他的執著和堅定打動了沈清平,他的身體好像能動了,他的手扒住了窗框,身子就這樣一點點地被鍾離岳拽了出去。
十幾秒之後,車子在他們身後轟然爆炸。
鍾離岳被那股氣浪打暈了過去。
雲宅里,雲父神情輕鬆地翻看著今天的報紙,D城,鼎鼎有名的兩個大人物,一下子倒了倆,呵呵,真是人生快事。
「雲熙。」鍾父喊剛剛從樓上下來的女兒。
雲熙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初,雲父把報紙遞給女兒,「你來看看,解不解恨?」
雲熙接過那張報紙,她看到上面巨幅圖片,一輛車子在燃燒,兩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摟抱在一起雙雙倒在不遠處。
雲熙嘴唇勾了勾,一股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真是活該!」她把那張報紙隨意地一折,就扔在了一旁。
然後扭著纖腰在父親的身旁坐下,「爸爸,謝謝你了,這下可算是解了我的心頭之恨。」
「傻丫頭,說什麼呢?他們敢欺負我女兒,那就給他們點兒好看的好了。」
ICU病房裡,千夏獃獃地坐著,兩張床,躺著她生命中兩個重要的男人。他們一個,渾身是傷,多處骨折,另一個,腿纏紗布,昏昏沉沉地睡著。
「媽媽。」小瀚輕扯千夏的衣角,「媽媽,爸爸和沈叔叔,他們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千夏牽強地扯扯唇角,「會很快醒過來的。」
她摸摸兒子的頭,疼愛又滿腹心事地將兒子摟進懷裡。
陳波在一旁焦慮不安地站著,時而輕輕嘆氣。江毅臣來了,他看到眼前昏迷不醒的兩人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手機響了,他出去接聽,電話里傳來雲熙溫婉的聲音,「毅臣,出來喝杯咖啡吧!」
江毅臣向病房裡望了一眼,然後向著外面走去。
咖啡廳里,雲熙靜靜而優雅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江毅臣走過來,她輕輕抿動唇角,笑了笑,「毅臣,好久不見了,最近在忙什麼?」
「沒忙什麼。」江毅臣的眼前,鍾離岳和沈清平傷重昏迷的情景揮之不去。他的心情難以平靜,鍾離岳,曾是他要好的朋友,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們就疏遠了。有件事,鍾離岳知道,卻沒有挑破,是在顧及他的面子。而他,竟然看著他躺在那裡,卻無能為力。
江毅臣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重重地放下。
見他心事重重,神情不對,雲熙疑惑,「毅臣,你怎麼了?」
「沈清平和鍾離岳,他們都受傷住院了,你一定也看到那個消息了吧!」江毅臣說。
雲熙點頭。
「鍾離岳不是我的誰了,我犯不著去看他。」
她靜靜地抿了一口咖啡。
江毅臣卻心裡不好受,「雲熙,你們終究夫妻一場,你就不心疼嗎?」
雲熙冷笑,「心疼?他拋棄我,像拋掉一塊沒人要的垃圾,這時候還要我心疼?真是笑話!」
江毅臣臉龐抽動,一種強烈的痛苦在他心頭瀰漫,「那麼好吧,你可以旁觀,可是我不能。我要去為他們處理剩下的事情。」
他起身就走了,雲熙剛才的好心情不見了,此刻,一臉的不滿和怨憤。
警察來調查車禍的經過了,江毅臣跟著跑前跑后,調看監控錄相,查找當事人。
千夏摟著小瀚守在醫院裡,靜靜地等待著鍾離岳和沈清平的醒來。
夜半時分,病房裡只有身體監護儀器發出的聲響,小瀚在沙發上睡著了,陳波守在走廊的長椅上,而千夏,一隻手臂支在沙發棱上,半睡半醒。
「夏夏。」
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喚淺淺傳來。
千夏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因為她夢見了年少時期的鐘離岳和沈清平。她以為那聲輕喚是來自於她的夢裡。
她的眉尖蹙了蹙,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
「夏夏……」
又是一聲輕喚。
千夏的夢裡,少年鍾離岳溫情地摟住了她。
可是她支在腦袋上的手臂滑脫了,她人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到沙發上,這一激靈便醒了。
這時,她又聽見了那熟悉的輕喚,「夏夏。」
她猛然瞪大了眼,把驚愣的目光望向病床上的男人,鍾離岳,他正向她伸著一隻手,眸光溫和輕蹙眉尖在叫她的名字。
「哥哥!」
千夏猛然跑了過去。
「哥哥,你醒了是嗎?我沒有做夢嗎?」
千夏用力地搖著鍾離岳的身體,強烈的喜悅讓她情難自製。
即使她恨過他,怨過他,可是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已不再算什麼。
千夏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鍾離岳在她的懷裡輕輕地笑了,然後反手摟住了她,「我是不是應該慶幸老天讓我受傷?不然,我不可能看到你的真心啊!」
千夏哭了,但是仍然在他的手指上狠掐了一把。
「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個。」
鍾離岳笑,「我沒事夏夏,醫生不是說了嗎?我醒過來就沒事了。」
千夏愣然,「你聽見了?」
「嗯。」鍾離岳望著她的眼睛。
千夏一時間又是喜又氣,「你都聽見了,為什麼不說話?不醒過來啊?還裝暈!」
「我有意識,可是我的頭腦不受控制啊!」
鍾離岳仍然笑。
千夏鼓著嘴,真想給他一拳。
鍾離岳摟她越發緊了幾分,「夏夏,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了。」千夏又憂鬱起來,「小平子不知何時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