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醉花陰,柔情繾綣芙蓉夢(五)
趙元佑和高繼勛把劉娥送回無名殿,劉娥在殿門口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眸子里蓄滿深深的憂傷。
她想:為什麼他也是皇子?如果他是個普通人該有多好!那樣我們也許就可以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就算是竹籬茅舍,也可以男耕女織,兒孫繞膝,共享天倫之樂。
涼意慢慢襲上心頭,她緩緩地走到門口,剛打開門邁進門檻,就聽有人嚷道:「抓刺客——抓刺客啊!」
「快點!別讓他跑了!」……
劉娥覺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想趕緊掩上房門,卻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從門前一閃而過,似乎想找地方躲藏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兒藏才好,很是焦急。
吵嚷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劉娥來不及思考,趕緊打開門,一伸手就把他給拽進來。
蒙面黑衣人身手極為敏捷,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倏忽就看到了一道光,明晃晃的,劍光。
「別出聲,否則我就殺了你!」那把劍接著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蒙面刺客的聲音低沉懾人,充滿了無窮的威力,讓她感覺到不寒而慄。
「我救了你,你卻要殺我。這是什麼道理?」劉娥嬌弱的聲音很是委屈。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放開劉娥,環視了一下四周,並沒有可供藏身的地方。
「你想怎麼救我?」他逼視著劉娥的眼睛,眸子里迸射出兩道寒光,似在譏諷她魯莽,怪她自不量力。
劉娥也盯著他,雖然他蒙著臉,但黑布上方露出的濃眉大眼讓人感覺豪氣驚天,高挺的鼻樑也露出了一半,英俊的樣貌依稀可辨。
劉娥環視了一下四周,這才發覺真的是沒有可供藏人的地方,她一眼瞥見了床上的被子,便把他使勁往床邊一推,著急地說:「快上去!」
她的手就跟推到了牆上差不多,他站在那裡竟然是紋絲不動。
他木然地看著劉娥,在考慮這個辦法可行不可行。
「看什麼看?我怎麼說也是來參加選妃的,我就不相信他們敢擅自闖進來。」劉娥說著脫掉外面的衣服,露出了貼身的白色紗衣,她把燈熄滅,掀開被子躺進了被窩裡。
他猶豫著不肯接受這個計劃,直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他才迅速地越過劉娥上了床。
他掀開被子鑽進去,手不小心碰到了劉娥的身子,雖然隔著衣服,但他還是劇烈地震顫了一下,趕緊把手縮回去。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劉娥下了床,把被子蓋好,散開秀髮,走到門邊雙手把房門打開。
隨著門「吱呀」一聲開啟,眾人看見了長發如瀑白衣勝雪的劉娥,都驚為天人,尤其是她穿的這身貼身的紗衣,更是讓人浮想聯翩,感覺心旌搖曳,難以自持。
他們一改剛才焦急惱火的模樣,都笑嘻嘻地望著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良久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們這是幹什麼?」劉娥的聲音溫柔婉轉,臉上還蕩漾著清淺的笑意。
「我們來抓刺客。」有個舉著宮燈的禁軍湊到她面前,目光貪婪地停留在她臉上。
「不得無禮!」一聲斷喝劃過夜空,聲音高亢洪亮,接著又走過來一些禁軍,說話的人正隨著幾盞宮燈越走越近,腳底下呼呼生風,很是威武。
「楚王殿下,搜還是不搜?」見楚王趙元佐隨著宮燈走過來,有個禁軍趕緊請示他。
趙元佐威風凜凜的走到門口,表情頗為嚴肅,樣子很是英武剛毅,一派皇家風範。
他看到劉娥時眼睛突然一亮,目光銳利地盯著她,似乎能一直看到她的心裡去,讓她無所遁形。
劉娥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害怕自己露出破綻,趕緊嫣然一笑,又柔聲道:「原來您就是楚王殿下,果然就像傳說中的一樣。」
「傳說?」趙元佐一愣,遂問道:「什麼傳說?」
「他們都說楚王殿下天生神武,是武曲星轉世,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劉娥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這樣的奉承話一出口,趙元佐聽著心裡更受用,眾人臉上也都露出了笑容,氣氛頓時不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了。
「他是武曲星轉世,那我是什麼呀?」趙元佑也帶著高繼勛返了回來,微笑著走到她面前,又看著趙元佐,極認真地問道:「大哥,怎麼回事?」
「有個刺客想刺殺昭儀娘娘,有人看到往這邊跑了。」趙元佐看看劉娥,又看看趙元佑,笑道:「怎麼,你們認識?」
趙元佑點了一下頭,趙元佐又看了看劉娥,沖著屬下一招手,「搜那幾間,仔細點兒。」
他們挨個房間搜起來,趙元佑給高繼勛使了個眼色,高繼勛也跟著幾個禁軍進了張縭的房間。
「還是連這個一起搜吧,別到時候抓不到刺客再懷疑她,那她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趙元佑見大哥不搜劉娥的房間,便故意讓他搜。
「哎——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的朋友難道還會窩藏刺客不成?」趙元佐斜睨了劉娥一眼,劉娥有些心虛,趕緊把目光移開,怕被他看出眼中的慌亂。
就是這個小小的眼神把她給出賣了,趙元佐看出了她眼中的端倪,他不動聲色地微笑了一下,沖著屬下一招手,發出命令:「走!既然刺客不在這裡,咱們再去別的地方搜!」
劉娥聽到這句話,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鬆了一口氣。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窩藏刺客,這可是殺頭的死罪!」趙元佐臨走時還不忘再瞅她一眼,目光耐人尋味。
幾個禁軍押著被五花大綁的張縭走出來,高繼勛也跟在他們後面。
「楚王殿下,從她房裡搜出了一把匕首。」一人雙手將匕首呈到趙元佐面前,趙元佐接過匕首來看了看,皺了一下眉頭,喝道:「帶走。」
張縭嚇得面色慘白,她看到趙元佑,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趕緊沖著他喊道:「陳王殿下!這匕首不是我的!有人想栽贓嫁禍!」
她掙扎著不肯走,被人拽得一個趔趄,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許多,求生的慾望大過一切,她猛然朝趙元佑跪了下來。
「求求殿下救救我!我是清白的!」她的樣子楚楚可憐,讓趙元佑有剎那間的心軟。
高繼勛從後面踹了她一腳,厲聲呵斥道:「賤人!掛拉陳王殿下幹什麼?!上次你偷珠寶,殿下心軟放了你一馬,現在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殺人了!」
「你血口噴人!我沒有殺人!」張縭怒視著他,譏諷道:「恐怕是你想栽贓嫁禍給我吧?為什麼就一口咬定人是我殺的?!」
「啪」的一聲脆響,一巴掌把她打的七葷八素,眼前金星亂冒,嘴角滲出血來。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趙元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會打自己一巴掌。
「冤枉誰都行,就是不能冤枉他!」趙元佑眸子里寒芒一閃,「別說他是本王的人,就算不是,本王也絕對不容許有人中傷他。」
張縭被嚇得獃獃的怔住,趙元佐見此情景,便把手一揮,令人把她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