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王鬷是曹利用的同鄉,韓琚是曹利用推薦的人,李丕諒是李士衡的兒子,即曹利用的妻兄,程戡則是曹利用的女婿,所以才全部都遭到貶絀。
因為曹利用所推薦的人多數都領兵守邊,劉娥想要全部貶謫,手中的名單上還有四五十個大小官員需要處理。
她又將西上閣門使曹琮貶為河陽都監,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六宅使、康州刺史劉承顏貶知處州,知瀛州、禮賓使魏正貶為杭州都監。
曹琮乃是曹瑋和曹不悔的親兄弟,曹不悔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再貶下去,自己這一家人也要跟著遭殃了,便叮囑曹儉找到殿中侍御史鞠詠,請他上書勸諫皇上。
曹儉已經十四歲,出落的亭亭玉立,雖然模樣普通平凡不是特別美艷,但是熟讀經史,善飛白書,知書達禮,極有修養,可謂腹有詩書氣自華。
劉娥正回崇徽殿,從暖轎里看到曹儉帶著弟弟曹佾出宮,一邊走一邊問他:「景休,皇宮裡好玩么?」
曹佾興高采烈地答道:「好玩,比我們家大多了!」
他們看到劉娥的暖轎,便都停下腳步,迴避到一邊,目送著轎子遠去。
回到崇徽殿里,劉娥對林惢和寇珠說道:「儉兒越來越討人喜歡了,可惜已經許配了人家。」
林惢笑道:「可不是嘛!聽曹修媛說,等到明年及笄,她就要出嫁了。」
劉娥道:「曹彬生性仁慈,家教也極好,尤其是曹瑋,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惜他和曹利用是堂兄弟。」
林惢問道:「太后的意思,是要貶曹瑋?」
劉娥道:「這四五十個人加起來也不如一個曹瑋,曹瑋是曹家最出類拔萃的人,如果想要一鍋端,就不可能不動他,可是現在他是我們大宋的軍魂,有他在就能穩定軍心,況且錯不在他,吾確實不想動他。」
林惢問道:「那怎麼辦?」
劉娥從寇珠手裡接過茶來喝了一口,笑道:「不用著急,剛才你沒有看見曹儉和曹佾么?曹修媛不會坐以待斃的。」
林惢恍然大悟道:「噢!……怪不得太后要先貶西上閣門使曹琮呢,原來如此!曹修媛也真夠聰明的,讓兩個孩子去辦這樣的大事,一般人還真不會懷疑他們。」
「奴婢還在奇怪太後為什麼不先貶曹瑋呢!原來太後走的是這一著兒!」寇珠看著林惢,又說道:「可惜啊!曹修媛再聰明也不如太后,她遇見太后就好像是周瑜遇見諸葛亮,那點小伎倆怎麼也逃不過太后的眼睛,一切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
劉娥把茶盞擱下,輕聲說道:「我就唱白臉,讓皇上去唱紅臉當好人吧,以後他們自然會記著皇上的恩情,更加效力於他。」
曹儉帶著曹佾去找了鞠詠,鞠詠便上書皇上一切毋治,以安反側。
趙禎看了鞠詠的奏章以後,果真降出手詔:「其文武臣僚內有先曾與曹利用交涉往還、曾被薦舉及嘗親昵之人,並不得節外根問。其中雖有涉汭之事者,恐或詿誤,亦不得深行鍛煉。」
這道聖旨下來,曹利用一黨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曹不悔見保住了家人,心裡也極為高興,朝廷內外莫不稱讚皇上聖明仁慈。
劉娥對這一切自然是了如指掌,心裡並不在意,這天休息的時候,便坐在崇徽殿里彈起琴來。
一曲奏畢,寇珠端著一盞茶給她送過來,說道:「太后,奴婢聽說有一些罪犯對待妻子並不好,她們有很多人其實都不願意跟隨丈夫離開家鄉。」
劉娥接過茶來抿了一口,又把茶遞給她,然後轉頭對羅崇勛說道:「去傳我的口諭,讓他們擬旨,從今往後,罪人配隸他州而妻子不願意跟從者,不準勉強,一切以妻子的意願為準,男人犯下的錯誤,憑什麼要讓女人來承擔?」
羅崇勛愣了一下,接著便問道:「太后,要讓他們這樣寫么?」
劉娥笑道:「他們自然知道怎麼寫,去罷。」
「奴婢遵旨。」羅崇勛自從把曹利用辦了以後,別提有多高興了,這些日子心情一直十分美好,聽罷便樂呵呵地傳旨去了。
趙禎乘著暖轎來到崇徽殿,一下來就急匆匆地走進來,給劉娥見禮道:「臣給大娘娘請安!」
劉娥見他一臉焦急,便說道:「免禮,看你一臉著急的樣子,發生了什麼事兒呀?」
趙禎答道:「大娘娘,剛才有人來報,說魯宗道病危了!」
「魯宗道病危?」劉娥疑惑地看著他,魯宗道可以說是目前為止朝廷里最硬氣的大臣,曹利用恃權驕橫,別人都畏懼他不敢得罪,只有魯宗道敢屢次在帝後面前折之,因此貴戚用事者,莫不對這個魚頭參政忌憚三分,就連趙禎都對他心存敬畏。
劉娥馬上對趙禎說道:「魯宗道剛直,從不以名器私於人,是國之忠臣,皇上現在就要去看望他,賜給他白金三千兩。」
趙禎道:「是!臣告退。」
趙禎急忙讓人準備了三千兩白金,前往魯府去探視魯宗道,沒過多久,魯宗道便病逝了。
「吾當親臨魯府祭奠。」劉娥聽說魯宗道去世了,不禁嘆息一聲,便親臨魯府祭奠他,並追贈他為兵部尚書,謚號為「簡肅」。
魯宗道去世以後,劉娥又接連發布了兩道詔書:一是下詔擇文臣歷邊任而有材武及曾經為近臣舉充右職者,並武臣之子孫在朝而有節義者,給予換官,調往三路任使;二是下詔諸路當職官吏,或以職田俸粟及草濫估中官易致敗腐,自今犯者以違制論,所入並沒官,募告者皆有賞。
她又將禮部尚書、平章事張士遜貶為刑部尚書、出知江寧府。張士遜得到曹利用舉薦,上位之後未曾有是非之言,時人稱之為「和鼓」。曹利用獲罪之後,張士遜多方營救,劉娥便將他貶去地方。
張士遜辭日,趙禎有些依依不捨,以他是東宮舊臣,加秩而遣之,並從腰上解下來自己的通犀帶賜給他,他惟有謝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