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安謹之死
「殺!」他低喝了一聲,一人衝進敵方的軍隊里,不斷的向前嘶殺著,空氣裡面都是濃重的血腥味,而他就像是聞所未聞一樣,只是揮著劍,向敵軍揮動著,敵軍可以說是千軍萬馬,但是,卻硬是被他這樣不要命的打法給打散了,然後連連後退著。
「殺!」他殺紅了眼睛,不斷的提劍向前砍去,血濺了他一身,而他也是全身浴血。
突然的,他的腳步停下,腰間的某個東西掉在地上,他低下頭,是一個舊了的小木馬,他望著那個紅色的小木馬,手中的劍鬆了一下,然後彎下腰撿了起來,「還好,沒有事。」他腥紅的雙眸瞬間退去了所有的血色,轉成的是一打淡淡的柔和,他將小木馬放在自己的身上擦了幾下,唇角微微的彎了起來,可是就在這時,他的瞳孔睜大,然後低下頭,就見一把劍穿胸而過,面他手中劍也刺了進去,同樣的刺進了那個不敢置信的人身上。
「我們同歸於盡吧。」他笑了,血沫子他的嘴角流了出來,而對方的將領也是一樣。
他用撿撐起了身子,身體跟著晃了一下,然後小心的拿著手中的小木馬,放在自己的臉上,隱約間,他又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安哥哥,這個是什麼?」一個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望著他手中的一把小刀。
這是年輕的時他,很年輕,那一年他十五歲,她只有十歲,還是小丫頭呢,他伸出手揉了下她的頭髮,「你不是說要騎馬嗎?可是你太小了,沒有這麼小的馬給你,所以安哥哥把這個送你。」
「好啊。」她笑著純如稚子的雙眼,一張小臉白皙可愛,眼睛也是不眨的盯著那個小木馬,「安哥哥,我要紅色的,紅色的漂亮。」
「好。」他答應著,那時他的心在想著幹什麼?
好像就是滿足吧,看著她笑,他就跟著笑了。
而她哭,他也會跟著難過。
從什麼時候起,他忘記了那些最初的感覺,從什麼日子起,他也淡忘記了那張笑的單純的臉了,而從何時起,他模糊了自己的心,如今她的眼中的單純依然,可是卻不是在為他了。
「你要幸福,還有,對不起……」
他將小木馬拿在手裡,喉嚨里也是湧出了一股濃重腥甜味,然後他的血順著手指流了下來,一直滴落在他緊握在手心的小紅木馬上。
模糊中,他似是看到了一個熟悉人影在對他笑著,然後向他伸出了一隻小手。
「允西……」他張開手,手裡有著一小紅木馬,而這一次好像回到了他們小的時候。
他伸出手,握緊那隻小手,向遠方跑去,耳邊還有他與她的笑聲……
「將軍。」不知道這是誰喊了一聲,然後是戰鼓勵齊鳴,敵軍已成潰敗隊形,很快就被打散了,而副將跑了過來,只見安謹將劍撐在地上,眼睛一直都是望著前方,嘴角卻是有一絲淡淡的笑容,手裡緊握著什麼,而他已經沒有了氣息。
將軍,副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所有的兵士都是一起跪下。
安謹,蒼國最年輕的將軍,以身殉國,死時27歲,被蒼國皇上封為忠義王。
將軍府里,陳總管跪在地上,蒼白的臉已經近枯槁,手指也只是剩下皮包骨了,他不斷的給火里扔著紙錢,一張又一張的扔著。
「將軍,有夫人和老爺在,你不要怕,沒事的,他們不會再讓你痛苦的。」
「你的那個小木箱子,老奴和你合葬了,那裡都是放了你最珍愛的東西,你放心,一個也沒有落下的,還有,老奴會給公主認錯的,將軍。」他跪下,哭的泣不成聲。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素白的身影,她走過來,輕輕撫著那口棺村,紅潤的唇輕輕揚了起來,安謹,你死了啊,你放心,你是不會孤單的,因為我會在這裡陪你的。
「你來這裡什麼?出去。」陳管家猛然的站了起來,他恨意難消的瞪著這個害人精。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將軍就不會死,都是你的錯。」他對著了進來的白衣女子聲嘶力竭的喊著。
那女子卻是抬起紅唇,就連聲音也是不緊不慢。
「陳管家,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你不要忘記了,我的身份,我可是忠義公的夫人,你不過就是一個奴才,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大喊大叫的?」
「呸。」陳管家用力的唾了一聲。
「夫人,你做夢,我們將軍府沒有一個做妓子的夫人。」
蘇靜怡還是在笑,她笑的嘆息,也笑諷刺,然後她拍了一下手,「來人,陳管家年老體弱,把他帶下去,讓他安享晚年吧,這府上就用不著他了。」她說完,外面已經進來了很多侍衛,更是不由分說的就將不斷大罵著的陳官家給拉了出去。
蘇靜怡這才是拍了下手,然後蹲下,給地上的火盆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扔著紙錢。
「我還真的要謝謝你。」蘇靜怡望著盆中不斷燒起的火,有一滴淚水落下,也就只有這麼一滴,「謝謝你還沒有休了我,給了我這樣的生活,忠義公的夫人,這個名子我喜歡。」
她站了起來,走到那口漆黑又冰冷的棺材前,伸出手摸著,再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上面,似乎還能感覺到那個男人身上的溫度,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但是她卻是活著。
「你不怪我了,是嗎?」她喃喃的說著,「我是真的喜歡過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對我很好,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對我這麼好過,如果沒有人揭穿這一切,相信,我們還是幸福的活著,有孩子,也有家。」
「你沒有孩子,我也沒有,只有這個冷冰冰的將軍府。」
「所以,這裡就給我吧,你也不用怕,我會在這裡陪你,永遠的陪你。」
她閉上眼睛,一滴滴淚水趕落在地上,然後碎在了地板上,只有火盆那裡的火不斷的燒著,那些飛灰,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或許很近,或許那將是很遠,活的著人看不到,而死了的人,更是看不到。
官道上,一輛馬車在路上不斷的跑著。而馬車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似是那一種悲傷染盡了這裡的一切,包括空氣都是。
允西獃獃的坐著,她揭開馬車的帘子,望著似是看不到盡頭的路。
「坐下吧。」烙炎伸出手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然後輕撫著她的頭髮。
「人總會死的,每個人從出生時起就註定了。」
允西晃了一下眼睫,然後轉身間,長長的眼睫上綴落下了一顆一顆的淚水。
「對不起。」允西抱緊了他的腰,不斷的自責著,「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了,讓你陪連夜陪我去蒼國,去看他,而他……」
「算了。」烙炎輕撫著她的髮絲,「本王又不是那般小氣之人,再說了,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怨的?他也是個英雄,於情於理,我也要去看看他的,畢竟,沒有他的退讓,就沒有我們的現在了。」
烙炎嘆息的說著,對於那個男人,他也有千言萬語,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他不恨,也不怨,更不嫉妒,而他更慶幸,有那個男人陪在允西身邊那麼長的時間,守候她長大,讓她少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