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憩酒家的後院
蘇小壞嘿嘿一笑,表示不用客氣。
「我終於發現……」秦韻捏了捏細嫩的小拳頭:「其實聽見你戲弄他們……看著你把他們撞下去……我……」
她停頓了很久,終於咬了咬牙:「我真的很開心!」
說出這句話,她的心情似乎放鬆了許多,捏緊的拳頭也鬆開來:「想想他們怎麼對藍貝兒,怎麼對小黃……我覺得怎麼對他們,都不過分。」
兩個人很默契的一起無視了某個死掉的粗壯男人。
蘇小壞笑的很花痴:「其實,假如你親我一口,我會更開心。」
秦韻:「……」
黑暗中秦韻的臉上閃現的紅暈,就像是午夜的驕陽,燙得能煮熟剛才故事裡碎掉的生雞蛋,她怔怔的看了專心開車的男人很久,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做點什麼。
可正在此時,蘇小壞卻突然停下了車:「到了。」
秦韻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車窗外,這裡依舊是荒郊野外,遠近無人,難道這個男人是想在這裡……她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一顆小心臟忍不住劇烈的跳了起來。
蘇小壞沒來得及觀察秦韻的反應,他已經跳下車,拿著手電筒很仔細的在路邊茂密的樹叢中找了起來,約莫三分鐘之後,他終於眼睛一亮,大步走進樹叢,很用力的掀開一片蔓藤。
這片蔓藤看起來十分堅固,卻不知為什麼很輕易就被他掀開來,蔓藤下赫然露出一大塊黑色綢布,蘇小壞咬住電筒的後半截,雙手用力,將黑布一把扯開。
秦韻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露出的這個東西實在不小,完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黑布下,赫然是一輛……
金杯麵包車!
這輛金杯足有八成新,一看就沒怎麼開過,甚至還有近期被清洗過的痕迹,可這究竟是……
蘇小壞熟門熟路的從前車輪上摸出一把鑰匙,打開車門,跳進駕駛艙,很快金杯的引擎就一聲低鳴,發動起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跳下車往回走:「別發獃了,現如今,咱也鳥槍換炮了!」
秦韻沒有追究皮卡換成金杯究竟算不算鳥槍換炮這件事,沉默的跟著蘇小壞將所有的行李轉移到金杯上,沉默的看著蘇小壞在皮卡上搗鼓了一番,沉默的看著皮卡自己緩緩滑向不遠處的山崖邊,再沉默的坐上了這輛金杯。
可能在蘇小壞心目中,皮卡換金杯是真屬於鳥槍換炮,他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一邊開車還一邊哼哼唧唧的唱了起來:「丟手絹……丟手絹……輕輕的放在小朋友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快點快點抓住他……」
秦韻終於沉默不下去了,她很執拗的扭過頭,緊盯著這個正在丟手絹的男人:「你究竟……是什麼人?」
「唔?」
男人吃驚的把後面一句歌詞咽了下去:「難道你現在都看不出……我是一個男人?」
「不要轉移話題!」
秦韻罕見的堅持起來:「我是問你的身份!」
「我們好歹也同事一場,我調的酒很好喝的,你想喝什麼,我下次……」
「調酒師會懂怎麼反跟蹤?調酒師面對剛才那些人,會有你這樣的反應?調酒師會早早在這裡準備一輛金杯,想著以備不時之需?你做了這麼多事,難道還指望我相信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調酒師?」
秦韻一連串的連珠炮把蘇小壞炸得啞口無言,他勉強張了張嘴:「丟……」終於沒能把手絹丟出來,只得嘆了口氣:「沒想到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好吧。」蘇小壞清了清嗓門:「事已至此,我就不藏著掖著了,我真正的身份,其實是……」
秦韻的眼睛突然變得很亮。
蘇小壞微微一笑,臉上充滿了陽光和自信:「廚師。我其實,是一個很喜歡做菜的廚師!」
秦韻:「……」
「不怕跟你說!」
蘇小壞得意洋洋:「我在小憩酒家呆了兩年,就是為了學李大涵那幾手不外傳的廚藝!」
秦韻:「……」
「當年我來到這裡,立刻被他那幾道菜吸引住了,可他偏生又不收徒弟,所以啊我乾脆就應聘了他的服務生。」
蘇小壞搖頭晃腦,笑的很開心:「他的那幾手絕活,我已經學會了!下次做給你吃,對了,你平常什麼口味,喜歡甜的鹹的,還是辣的?啊還有……」
秦韻知道這個男人是在用這種方式迴避她的問題,嘆了口氣:「我喜歡吃辣。」
「啊,真的?我就說我們很有緣吧,我也喜歡吃辣!你覺得剁椒魚頭怎麼樣……」
伴隨著某人喋喋不休的絮叨,金杯的車身破開厚重的夜幕,轉眼消失在地平線上。
蘇小壞突然就開始後悔換了輛金杯。
因為再次睏倦的秦韻,這次睡到了車廂里,這意味著他再也享受不到某種美妙的身軀接觸。更重要的是,黑暗的車廂連他某種視覺上的享受也給剝奪了。
某人只好悻悻的哼哼了兩聲,老老實實的將目光投向前方岔道漸漸亮起的路燈。
幹掉那輛悍馬令他的心情的確輕鬆了許多,那個開車的年輕人明顯是追蹤躡跡的高手,比他預計追上的時間早了很多,好在這樣的人,肯定不會一抓一大把。
起碼……能輕鬆一會。
想起駕駛副座上那胡茬男的眼神,還是令蘇小壞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即便是在即將死掉的前一秒,他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在他的眼神里,甚至看不到絲毫的恐懼,只有長期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追逐秦韻的這些人,分工很細緻,專業很到位,這絕不是一群烏合之眾,而且肯定不會只有兩個人。
如果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玩完。
不過,生存的機會,永遠都掌握在有準備的人手裡。
雖然這兩年來蘇小壞的願望只是做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只要能聊聊天,喝喝酒,朝九晚五開開心心就好,但是長期養成的習慣卻已經幾乎成為了他的本能。
一年前這條道路因為某種古怪的天坑形成深崖而作廢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如何布置一個利用慣性思維讓追逐的敵人自己掉下去的陷阱。
為了完成自己的思路,他還特地將那輛皮卡的發動機做了很大程度的改裝,以確保能在短時間內拉開距離留出藏匿的時間。
汽車追逐之中,難免會有摩擦碰撞的痕迹,比如剛才那輛皮卡,撞過幾次之後,車頭就凹的像和大象干過架,想要在解決敵人之後不引人注目的離開現場,就得要有備用車輛。
當初藏那輛金杯的時候,蘇小壞還忍不住哈哈大笑,覺得自己有神經病。
事實證明,良好的習慣,總是對人有益的。
蘇小壞的好習慣還有很多,比如堅持三天三夜不睡覺玩DOTA,比如每天早晚刷牙,比如吃肉喜歡吃新鮮的,再比如規避路控攝像頭……
長途跋涉是勞累的,但是秦韻卻一點辛苦的感覺都沒有。
這一路上和蘇小壞在車上唱唱東方紅,聽他說做菜八大要八大不要,看他皺的奇奇怪怪的眉毛和表情豐富的能當奧斯卡影帝的臉,以及一問到他的身份就扭頭看窗外UFO的尷尬模樣,秦韻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的壓抑和鬱悶,都一掃而空,總覺得時間過的實在太快了。
十三天的時間,就像一眨眼。
金杯終於再次停了下來,秦韻專註的看著蘇小壞熟練的換著車牌,每過一個小鎮,他都會從後備箱里拿出一個新車牌換上,那個巨大的後備箱,似乎就是用來裝車牌的。
這半路,蘇小壞還找了個油漆廠,把金杯通體漆成了綠色,車身還用黃色油漆大搖大擺的噴了一行字:你現在看到的是LN號。
「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
秦韻看著直起身來使勁伸懶腰的男人,低聲道:「這十幾天,你都沒睡幾個小時。」兩人交換開車,蘇小壞一天頂多就睡兩個小時,實在難以想象。
蘇小壞手搭涼棚,看了看路標:「還有幾十公里就到南皮了,到那裡再休息好了。」他皺著眉頭聞了聞自己的身上,忽而喜笑顏開:「哇哈哈!十幾天沒洗澡,身上居然還這麼香!我簡直就不是人吶!」
秦韻:「……」
蘇小壞啟動汽車,再次仔細觀察了一次周邊的環境,終於略微鬆了口氣。
這一路他至少用了七種擺脫跟蹤的法子,一路馬不停蹄的轉向,忽而向南忽而向西,直到現在,他才總算可以確定甩開了追蹤。
要避開交通要道上林立的攝像頭監控,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活。
此刻秦韻才突然醒覺過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蘇小壞:「你剛才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南皮停下來休息了?」
蘇小壞點了點頭。
「烏拉!」
秦韻難得的興奮了起來:「終於可以……」她瞥了蘇小壞一眼,沒說下去。
蘇小壞可以十三天不洗澡,看他的樣子,就是三十天不洗澡也行……可她早就快難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