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單修哲,這不是回家的路
唐暖薇的毒蛇功力見長,凌桃夭只能乖乖受訓。她嘟著嘴,輕輕地嘟囔了一聲:「當時不是年少無知么。」
「我覺得你現在也精明不到哪兒去,」唐暖薇耳朵尖,「在自己家裡都能被吃掉的人,還好意思說當時年少無知?我都沒說你們帶壞小然和熙沫。」
「我……」凌桃夭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了。
「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唐暖薇輕輕抬了一下眼,波光瀲灧的眸掃過滿臉通紅的凌桃夭,問。
凌桃夭頗驚恐地搖搖頭,「沒有了,沒有了。」她雖然不聰明,但是直到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跟唐暖薇鬥嘴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掛掉。
唐暖薇揚起勝利的微笑,從窗戶邊走過來,坐在了凌桃夭身邊。輕輕抽出一支煙,點燃,「妖桃,我從以前就反對你和單修哲在一起。那個男人的世界太大,城府太深,會把你完全掌控在手裡,到最後,受傷的人必然是你。縱使你再修鍊十年,也不是他的對手。本性使然而已。」她的聲音好似帶著煙味,微微沙啞,「可是我知道,你已經逃不了了。傷是你自己的,痛也是你自己的,和別人無關。」
凌桃夭輕輕握住唐暖薇的手,小鹿一般的眼睛閃著堅定的光芒。「薇薇,相信我,我會幸福的。」
她並不知道,這句話在不久之後,就變成了一個一根倒刺,狠狠地扎進了她自己的心臟。
唐暖薇轉過頭,看著凌桃夭那副自信的模樣,終是無奈地笑了。愛情對女人來說是一種毒藥,含笑飲毒酒,真是說得沒錯。即使不知道前路是什麼樣子,也能堅定相信自己能夠得到幸福。因為,只要那個人站在那裡,就是光明。
坐在單修哲的車內,凌桃夭有些發愣。她一直都想著唐暖薇,那種傾國傾城的臉上,微笑如此的悲傷和無奈。唐暖薇從來都比她聰明,這一點,在和唐暖薇做閨蜜的時候就已經毋庸置疑。只是越聰明的女人,感情上的路卻越不好走。因為她會給自己建造一個囚籠,一層一層地將自己裹死。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單修哲見凌桃夭不說話,以為她心情不好。
凌桃夭搖搖頭,回過神來:「宮嶼最近在忙些什麼?我好像很久沒有見他了、」
單修哲不高興了:「你孩子他爸在面前,居然開口問其他男人?」哼,宮嶼,竟然敢讓我女人惦記你,真是找死。
凌桃夭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吃醋的男人腦子裡都是漿糊!可是一想起薇薇,她也只能繼續追問下去:「宮嶼是在忙公司的事還是在忙女人的事?」
「怎麼,唐暖薇想宮嶼了?」聰明如單修哲,怎麼會猜不透凌桃夭心中所想。只是他覺得奇怪的是,唐暖薇那個鋼鐵人,居然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只要唐暖薇一句話,宮嶼就算身在喜馬拉雅,也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薇薇為宮嶼吃了太多的苦,可是到最後,兩個人仍然這麼半死不活地吊著,真替他們難受。」
單修哲又好氣又好笑:「大小姐,我們有資格說別人么?」他們何嘗不是不尷不尬地相處?明明都住在一個屋檐下了,明明都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了,卻死活不讓他碰。他都欲求不滿到死了。
凌桃夭真想把自己舌頭給割下來,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明智地選擇閉上了嘴。望著窗外的景物,半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喂,單修哲,這不是回家的路。」
單修哲這一次真是好心情地笑了:「靠你看出來走錯路的時候,恐怕我們早已經到國外了。我們不回家,我帶你去個地方。」
凌桃夭狠狠地瞪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她現在上了賊船,大概說什麼都是被宰的命運,還不如省點口水呢。
傍晚,護城河被紫紅色的晚霞鍍上了一層紅暈,粼粼的波光泛著銀色的點,晚風微涼,帶著水汽淡淡的鹹味。初春還是帶著寒,因此,在河邊走的人寥寥無幾。
單修哲和凌桃夭並肩而走,像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沒有了城市汽車的喧囂,沒有了來去匆匆的行人,整個空間顯得寧靜而又美好。空氣中瀰漫著自由的味道,讓凌桃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有很多年了,她沒有這樣平心靜氣地這樣散步過。大學的時候,沈習總是喜歡帶著她到各種寧靜的地方玩,當然也沒有放過這裡。和單修哲在一起之後,她幾乎忘記了這裡的味道。忙著受傷,忙著復仇,忙著和生活作鬥爭,卻獨獨忘記了,生活不應該只有忙碌。
「我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忽然發現,我們都沒有一起散過步。」單修哲見凌桃夭嘴角掛著笑,心情大好。唐暖薇那個女人真沒說錯,這地方的確是凌桃夭最喜歡的。
是啊,年少的她曾經憧憬的愛情是沈習給她的。關於美好,她的記憶停留在沈習給她的手心溫度和自行車後座上揚起的白色裙角。而這些美好,在沈習忽然失蹤之後,戛然而止。失去沈習之後的平靜日子,也在遇上單修哲的那一瞬間,支離破碎。
算起來,離那時候快樂的凌桃夭也有十幾年了。時光,真的是好奇怪的東西。過往的一幕幕恍若就在昨天發生,偏偏一出口便是那麼長的一段時光。
她站在湖邊,看著波瀾不驚的河面,彷彿看見了二十歲的凌桃夭在向她招手。
「單修哲,我們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她的語氣如此的無奈,似是被生活碾壓之後只剩下妥協。
單修哲急切地握住她的雙肩,目光堅定:「不晚,一點都不晚。我知道,這裡是你和沈習的回憶,你的初戀是他給你的。可是在他之後,你的幸福就由我來給。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凌桃夭沒有說話,只是掙開單修哲的雙手,顧自沿著河邊緩緩地走。她不知道單修哲的問題該怎麼回答。有些事情,她說不清道不明,最後也只能選擇沉默。
她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咯噔咯噔地響。單修哲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路走。兩個人就那樣牽著手,默默地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星星爬滿了夜幕,直到昏黃的街燈將周圍點亮。
最後,凌桃夭開口了,卻不是單修哲問題的答案。「單修哲,我累了,腳疼。」她驀地停住,於是高跟鞋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單修哲愣了一下,看了看她腳上的高跟鞋,暗自懊惱。見鬼,穿著高跟鞋走那麼久,一定很累,他居然現在才意識到。他二話不說,直接蹲下身,道:「上來,我背你。」
於是,在護城河邊,多了一對戀人。男的身形修長,穿著上好的西裝,背上卻趴著一個秀麗的女孩。凌桃夭緊緊地圍住他的脖子,從他寬闊的背上傳上的溫度讓她心安。
偶爾會走過一些路人,都用訝異的眼光看著他們。這世道,讓一個男人彎腰背著女孩走路,而且是穿著西裝的男人,實屬不易。那男人一定很愛那個女孩吧。
河邊的風吹著凌桃夭的頭髮,她有些冷,圍著單修哲的手臂便收得更緊了。單修哲的嘴角,掛上了難以形容的幸福微笑。如果可以這麼一輩子背著,他寧願時光在這一刻定格。
「單修哲,我重嗎?」
「重啊,」單修哲不假思索,「我的世界就在背上,能不重嗎?」
「這情話真老土。」凌桃夭笑著吐槽。因為走得累,她的聲音帶著睡意。
「桃子,我把你背回家的話,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如果你真的背得動,我就答應再相信你一次。」閉上眼睛之前,凌桃夭迷迷糊糊地說道。
背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單修哲帶著笑,一步步地緩緩地往回去的方向走。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夜色靜謐,歸途漫漫,單修哲卻覺得,那是他這幾年來最幸福的一個夜晚。
他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終於把睡著的凌桃夭在凌晨的時候送回了家。當他在外面打電話讓助手把留在護城河那邊的車子開回來時,凌桃夭就在門裡面聽著。
「真是傻瓜。」凌桃夭呢喃了一句,捶了捶自己算得要死的胳膊。原來被人背著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呢。不過,那個笨蛋肯定更加累吧。
這樣想著,凌桃夭嘴角上揚,露出了二十歲凌桃夭曾經有的幸福笑容。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還不賴。
凌桃夭終於答應了單修哲住進主房,完成了胡嫂這幾個月來一個心愿。
他們的分手鬧得莫名其妙,就連和好也顯得莫名其妙。等凌桃夭反應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在扮演一個妻子的身份了。
薇薇說得沒錯,她是逃不開單修哲的世界的。他身上有一種魔力,能讓她飛蛾撲火。她心甘情願,她甘之如飴。
小念在凌桃夭的照顧下,也逐漸開朗了起來,會準確地叫出爸爸這個詞。胡嫂看著一家四口共享天倫,滿臉的皺紋都樂開了花。在凌桃夭坐牢的三年中,她幾乎都沒有看到過單修哲的笑容,也就只有在逗小念的時候,她才覺得單修哲是個活人。現在,單修哲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甚至比之前更開心。身上也有了為人父親的穩重,越來越像單郁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