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巡檢司

這次李自成和羅汝才、袁時中聯軍將近百萬，從四周把開封圍的死死的。然而農民軍只是在離城牆十多裡外的土堤駐紮，並沒有靠近城牆並試圖攻城。

城頭的明軍莫名其妙的看著遙遠的土堤處農民軍連營，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具體動靜，只看到旗幟招展，只聽到隱約的人喊馬嘶之聲。

偶有一隊騎兵從土堤上衝下，穿過即將成熟的麥田，在城下耀武揚威一番又回頭而去。

微風吹過麥田，翻起黃色的麥浪，便把麥香吹到城頭，吹到城內官民的鼻頭，提示他們辛勞大半年種下的糧食即將成熟了。

再過幾天就是芒種節氣，算下來已經快到了麥子成熟的日子，可是有闖軍盤踞在城外，城內百姓如何才能安心收麥？

然而農民軍替他們做出了選擇，五月六日這天，大批的農民軍忽然從土堤上衝下，衝到了麥田之中，開始收割麥田裡的還未成熟的麥子。

城頭髮現這一情況的明軍官兵沸騰了，消息迅速向城內傳遞，很短的時間內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這個情況，農民軍在收割屬於他們的麥子！

麥子被農民軍收去，他們吃什麼？無數的百姓走上街頭，手拿著鐮刀等工具走向城門，呼喊著開城門，他們要去搶收自己的麥子。

開封的官員們在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在短暫的商議后，他們做出了搶收麥子的決定。

臨近麥收，城內的糧食依然不多，如果被城外賊軍搶去，那麼開封也就不用守了，沒有糧食將不攻自破。而城外的賊軍得了糧食就可以從容的繼續圍城。所以城外的麥子關係著滿城百姓的生死存亡！

開封五座城門打開，百姓們拿著工具飛快的走出城門，奔向麥田。而官兵則在城頭警惕著，觀察著農民軍的動靜，幾千精銳官兵於城門外列陣，做出了阻擊農民軍的態勢。

然而農民軍並沒有襲擊開封的打算，只是忙著搶收麥子。於是在開封城外出現這樣一種奇怪的情形，在以開封為中心，在離城牆十裡外的護城土堤和開封城牆之間，雙方士兵百姓都在拚命的搶收麥子，即使偶有遇到，人手的一方會主動迴避，轉而去其他地方。雙方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在麥子收完之前互不進攻。

其實農民軍比開封城裡還要缺糧，將近百萬的大軍每日消耗的糧食是一個天文數字，與強大的實力相隨的是很大的危機，河南各地已經被搶了個遍，所以農民軍並沒有多少後勤補給，所以現在的農民軍非常的缺糧。

於是在這種默契下，雙方只是拚命的搶收糧食，很少有打鬥發生。然而隨著田裡糧食的越割越少，打鬥將不可避免的出現。

在所有開封百姓中，張寨人其實最不缺糧，因為有糧店在，有張堅剛從河北封丘採購的一千石糧食在，民社的存糧足夠張寨社兵及家屬吃上數月。可是糧食總不嫌多，而且辛苦種了大半年的麥子怎可輕易的放棄？於是幾百張寨男女紛紛湧出了城門，奔向城西北方向的麥田，那裡有他們的一千畝麥子。張堅領著社兵，出城為鄉親們提供保護。

城外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人們，彎著腰鐮刀揮舞著，任憑汗水流滿臉頰也沒工夫去擦。

出了西門后，張寨鄉親們迅速奔向西北麥田所在。好在此處的麥田離城牆更近一些，還沒有闖軍來割。

鄉親們立馬開始奔入田邊，開始收割麥子。男人們彎著腰揮舞著鐮刀割麥，婦女們和孩子們則把割下來的麥子捆起，送到拉來的大車上。一車裝滿立馬派人趕著牛車送進城裡，送到營地里。只有收回家的麥子才是屬於自己的麥子！

輪流休息的人歇息的同時負責警戒，看著是否有闖軍過來。好在開封附近的地勢平坦，城外除了麥田沒有其他，在前兩次開封之戰中城外的樹木已經被砍得精光，低矮的麥子根本遮擋不住人。

張堅同樣彎著腰割麥子，然而沒有干過農活的他效率低的實在驚人，幾個年輕婦女嘰喳著越過了他，把他甩的老遠，然後邊帶著善意的笑聲頻頻回頭打量。

張堅站起身子，用手使勁捶著彎的酸疼的后腰，感嘆著農活的辛苦，這可比校場訓練要累得多。

一個休息了一會兒的社兵接過了張堅手中的鐮刀，熟練的割起了麥子，他的速度要比張堅快的多，很快就攆上了那幾個嬉笑的婦女。

這個年代沒有化肥，也沒有農藥，基本上屬於靠天吃飯。再加上一個冬天沒有怎麼下雪，闖軍的連續攻城也使得百姓們無心灌溉，麥子的產量實在低的很。張堅前世雖然沒有種過田，但是也見過即將收割的麥子。而現在的麥子，麥壟稀疏，棵與棵間好大的距離，一把抓去僅能抓各七八根麥子。這樣的麥子一畝地產一石就是好事，而後世每畝地輕鬆產個一千多斤！

心中感慨著，張堅四下打量著，目光掠過稀疏的麥田，掠過忙碌的人們，轉了轉身子，卻發現羅富貴正站在那裡獃獃的發愣，半天一動不動。

張堅鄒了下眉頭，羅富貴這廝一貫好逸惡勞，可也不看眼下是什麼情形！

「騾子，你矗在那裡幹啥呢？」張堅大聲喝道。

聽了張堅的呵斥，羅富貴彎下腰開始割麥子，可是沒一會兒功夫又直起腰來看向遠方。

張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一里多外，一大群人同樣在那彎著腰割麥。同樣的衣著，同樣的打扮，看起來和張寨鄉親沒有兩樣，可是割麥前進的方向卻不一樣。

闖軍！張堅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他們相遇了。

羅富貴終於放下了鐮刀，期期艾艾的來到了張堅身邊。

「對面一個人身影看著有些眼熟，可能是我哥。」羅富貴小聲對張堅道。

「羅富強！」張堅吃驚的看著羅富貴。

「看著很像。」羅富貴重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