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盆狗血

房中的眾人抬起頭來，只見一個容貌秀麗，一身華麗錦衣的婦人走到她們面前，伸出手就將秦雨香手中的刺繡拿走觀察起來。

「想不到小小的平安鎮倒是有這等刺繡的手藝，放在這種地方來賣實在是可惜了。這位嫂子，你的綉品這裡既然不收，不如賣給我好了。一副綉品二十文，如何？」

這卻是比原來的價格還要高上一倍了！秦雨香微微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老闆娘卻是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

和蘇家母女做生意十幾年，她當然知道以秦雨香的刺繡手藝，那些綉品的價格到底價值幾何。這母女兩人性子懦弱，就算是吃了虧也會打落牙齒活血吞，她就是吃准了她們容易掌握，才敢私下將綉品壓價。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她的好事，怎能不惱？身為毓秀坊的老闆娘，玉娘看人的眼色卻是有的，眼前這夫人一身貴氣，必然是大客戶，絕對不能得罪。

「這位夫人想必是弄錯了，蘇嫂子十幾年來的綉品可都是賣給我們毓秀坊的，夫人若是看中了，小婦人這就給夫人您包起來！」

笑眯眯地開口，玉娘對著秦雨香使了一個眼色，那眼神，分明有著威脅。

蘇幕遮冷眼看著，倒是佩服這玉娘的心思，三言兩語把方才壓價的事情化解，再用收購綉品的事情來要挾。那意思很明顯，若是秦雨香拆穿了她，以後的綉品毓秀坊絕對不會再收。這樣一來，便是斷了她們的退路。

也不知道這玉娘因為壟斷了平安鎮的生意，做了多少壓價的事情。小戶人家的婦人為了生計如此不易，此人賺了這些多黑心錢，品行實在是不怎麼好。那副篤定了她們母女不敢反抗的模樣，讓蘇幕遮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意。

「這綉品我們自然是打算賣給老闆娘的，只是這價格還沒談妥呢！既然這位夫人有意，自然是價高者得。」蘇幕遮淡淡地開口，將秦雨香拉到身後，示意她不要開口。對於會不會得罪這位老闆娘，蘇幕遮心裡是一點也不在乎。她本來就不打算讓娘繼續做這些，如果娘喜歡，她掙錢開一個綉鋪就行了。

那夫人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沒看到老闆娘和蘇家母女之間的暗潮一般，爽快地付了錢。眼神掃過蘇幕遮，那位夫人目光閃了閃，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東西都賣了，繼續待在毓秀坊也沒什麼意義了，事已至此，玉娘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語氣尖刻。

「既然蘇嫂子你找到了更好的買家，我的毓秀坊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請吧！」

「玉娘，今天的事情真是對不住了，你聽我說……」

「娘，我們走吧。」

蘇幕遮拉著秦雨香就走，出了店門，秦雨香這才皺著眉頭開口道：「幕兒，現在可如何是好？以後毓秀坊不收我們的綉品，我們該怎麼辦？」

「娘，你多慮了，以後您不需要再做這些綉品，女兒有本事養活您和鐵蛋的。」蘇幕遮微微一笑，臉上的神色很從容。秦雨香卻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中，一直愁眉苦臉地嘆氣。她不忍責備女兒的一意孤行，下次自己單獨再來求玉娘吧。哪怕是價格低了些，總比家裡沒了進項的強。

「這位夫人請留步。」

抬起頭來，卻是那買了她們綉品的夫人，此時此刻正笑盈盈地看著她們。

「原來是您啊，不知道夫人喚住小婦人，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其實我是玲瓏閣的管事，你叫我周夫人就行了。夫人你的綉品甚得我意，以後若是有，盡可送到玲瓏閣來。」錦衣夫人微微一笑，氣度很是雍容。

這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秦雨香睜大了眼睛，誰都知道玲瓏閣的綉品那是專門賣給大戶人家的，若非技藝精湛的綉娘根本就進不去。而現在玲瓏閣願意收她的綉品，怎能不讓她驚喜？

「周夫人，真是太感謝你了！」

蘇幕遮看著這個周夫人，眼神裡面閃過一絲疑惑，她總覺得這個周夫人出現的太過湊巧。可是人家出手幫忙，不管怎麼說，都是承了對方的人情。而且，她確信自家沒什麼東西值得讓人覬覦的。

知味樓，平安鎮上最大的酒樓，靠窗的雅間裡面，一個高大的身影看著街道上面漸漸消失的幾人，一雙奪目的桃花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爺，事情已經辦妥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靠窗的男人沒有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表示他已經知道了。

「爺，既然要幫那對母女，何不把人都招進玲瓏閣為綉娘？」女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如果蘇幕遮在這裡，看到此人定會是驚訝不已，此人居然是那位周夫人。此時此刻，周夫人心裡滿是疑惑，那對母女她看了，只是身世普通的平民而已。那婦人的女兒倒是生得極美，莫非爺看上了人家？

玲瓏閣的綉娘每個月都有二兩月銀，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因此，她才會有此一問。

「芸娘，有些事情不該你管，最好別過問。你只需要按我說的照顧她們一下即可，切記不要路出馬腳。」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啞，帶著一股莫名的魅惑，然而語氣卻充滿了壓迫。

「這……芸娘知道了。」

周夫人點了點頭，恭敬地對著男人行了一禮，緩緩退下。

去了最近的葯館把最近採到的藥材都賣了，加上綉品的錢，總共也不過五百三十文。秦雨香不打算虧待一雙兒女，決定奢侈一回，帶著姐弟兩人去了路邊的一個攤子，叫了三碗餃子。蘇幕遮這才發現，這個時代的飲食種類十分單薄，心中隱隱有了計較。

一家人吃的飽飽的，心滿意足地坐上了回村的牛車。當她們終於回到了村子，卻是面對著村人躲躲閃閃和指指點點的目光，頓時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起來。

收起了心中的疑惑，剛剛走到家門口，嘩啦一聲響，迎面而來的竟是一盆讓人避無可避的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