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要給我講講宮裡的事情

一個女人，愛你，為你做天大的事，都有一個前提，就是你要讓她覺得安心，覺得值得。他現在，如果連讓她安心都做不到，憑什麼得到她的愛，又憑什麼讓她和他一起共創南朝的盛世？

所以，這件事，是他的職責，他的本職，他決不能因此讓佳人受半點委屈。

「我信。」佳人捧住他的臉，輕輕搖了搖，擠著眼睛努力笑起來「我這麼好騙，怎麼會不相信？」說著，笑著，前額的發掉下來，她伸出手，卻碰上他的手指，臉紅著放下來，墨台康心滿意足得，替她別上去。

「你說了，這次來，要給我講講宮裡的事情。」

別好頭髮，佳人就拉住墨台康，去院子里坐下。一邊找著茶壺，茶碗等等東西，給他泡鐵觀音，南朝，鐵觀音是很普通的茶。可墨台康覺得，佳人能把烏龍茶那種獨有的香味沖泡出來。

「恩。」墨台康點點頭，坐下來，看著佳人泡茶。

「這些話，讓春兒傳達，總也不方便。」他說完，佳人手頓了頓，看來，她又自作聰明了一次，春兒告訴她那些話，可不就是墨台康的主意？不過，她沒就這個問題深入討論，他的幫助，她心安理得得受著。

「皇宮裡面，素來都是暗藏殺機。佳人，我也很擔心你的處境，所以有一條你要記住，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你，發生了任何事情，都有我來承擔，就算是母后叫你去問話之類，你都直接拒絕。放心，我會派人保護好你，絕沒人能動你半分。」

說著，墨台康忍不住瞟了瞟樹上，那些人，也不會允許有人動她，赫連睿，你真是，陰魂不散，卻又讓我沒理由恨你拒絕你！

年關將近，選秀的日子也就一天天得近了。童勛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有事兒沒事兒得總往佳人這裡跑，墨台康為了避免麻煩，已經有很長時間沒進府，這就更讓童勛緊張，佳人院子里，常有他焦灼的徘徊。

年二十八那天，佳人穿著大紅羽縐白狐狸皮鶴氅，青金內絲雙環四合如意，搯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在院子里擺弄著墨台康近日讓人送來的一隻精巧瑪瑙九連環，抬眼瞄到童勛轉悠的身影，蹙了蹙眉端。

「童大哥，你不要轉了！」

童勛停住，幾步走到她面前瞅了瞅她手裡的玩具，有種搶過來扔掉的衝動。可是，那是皇上所賜之物，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扔啊！只好長出一口氣，瞪著佳人「我說，進宮的不是你是吧？」

佳人抬起眼睛，瞟著他，她就知道他這些天擔心得是這個「童大哥，你還是想想自個兒吧。」說著瞟了眼書棋。

這也是後來才發覺的，書棋和童勛似乎不是簡單的主僕關係，佳人見過好多次書棋給童勛做衣裳做鞋子，倒是童勛別彆扭扭的，收的時候還要避開人，佳人撞過幾回，暗地裡早就明白了。

「佳人！」童勛臉色頓時酡紅，壓低聲音喝了她一句「你個小丫頭片子，我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佳人抬著眼眸定了一會兒在他臉上，就知道他是佯怒。自打聽說他要出征，書棋好像就不大對勁，她就不信暗地裡，童勛沒找過書棋。

「呦！」佳人長長的拖了個調子「既然這話你說出來了，那我的事兒，你也別管。」她揚著小腦袋瞪著童勛，直看得他火冒三丈卻無能為力。他這是擔心她好不好，那後宮是多複雜的地方，又有太后，她卻整天閑閑的，令人擔憂。

看他真生氣了，佳人笑著喚他一聲「童大哥。」，推了推他。童勛仍舊不理「我自己會注意的。璟瀾對我說過，他會好好保護我，童大哥，我信他。」她說完垂首靦腆得笑著，其實只是，除了相信，別無選擇。

童勛看著她，嘆了口氣。當初赫連睿死，她那樣痛苦絕望，如今墨台康又重新讓她有了希望，他卻不知道，複雜的宮斗之中，他們的感情能不能平安無恙。

正彼此對坐著，書棋進來報了一聲「大少爺，二小姐，皇上來了！」，佳人放下九連環站起來，童勛也忙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話音剛落，墨台康一隻腳已經進了院子，佳人身子還未下去，他已經上來一把把她扯進懷裡。這過於親密的舉動，頓時嚇得佳人喘息都有些凌亂，更別提童勛了。

抱了一陣兒，墨台康也沒說話，佳人只好輕輕用手推推他「璟瀾，怎麼了？」

墨台康卻用力把胳膊緊了緊，略帶沙啞的聲音從佳人的耳邊帶著熱氣兒就進來「佳人，我好想你，天天都想，想得快瘋了，再不來，我一定死了！」佳人腦子一頓，開始慶幸墨台康長的高，她被他壓在懷裡，不用把泛著紅的兩個臉蛋兒展示給別人看。

聽著這話，童勛開始找地縫鑽，在尋找中，才看到墨台康背後的春兒倒是一臉司空見慣的坦然，也只好把身子支起來，背後去，表示自己對那株連花兒都沒有的樹十分感興趣，並且正在專心研究。

「童大哥在呢！」佳人推了推墨台康。

「嗯」，抱的更緊。

「書棋也在，都看著呢！」佳人急的臉紅。

「嗯。」墨台康若無其事，拍拍她的後背。

「你是皇帝啊！」她無奈，他臉皮什麼時候厚到這種程度？

「所以你聽話！」墨台康加重聲音，佳人徹底無奈。好吧，你想抱就抱吧，反正我的臉不露在外面，丟也丟不出去。

如此，時光荏苒。終於在童勛看樹看到眼花，春兒打瞌睡打到即將睡著，書棋把手絹揉成抹布之後，墨台康鬆開了緊緊箍著佳人的手，佳人靠在他懷裡，已經昏昏欲睡，故而那時，很不給面子得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得指了指她做過的那隻凳子「坐。」，墨台康點點頭，坐下來。

「童大哥、春兒、書棋，你們都出去吧！」

佳人看著這幾個倒霉的人，低聲告訴他們。罪魁禍首墨台康卻坐在那裡，一副得以洋洋事不關己的模樣笑著。

三個人如獲大釋，如釋重負，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院子，還算平靜的春兒替他們關上院子的門。

佳人這才又覺得臉紅，找了個墊子坐下來，燒水，給他泡茶。「這時候了，跑出來做什麼？」

墨台康本來低著頭也玩兒那九連環，聽到佳人的問話抬起頭，挺無辜得看著她「我剛剛不是說了嘛，想你，想你想得快瘋了！」他說的時候，眸光閃爍，熱切而真誠，乾淨的臉上，真真是看不出半點心機。佳人瞪著他，無奈得嘆了口氣，心裡丟個衛生球，裝吧，我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斟茶放在他面前，佳人就不說話了，靜靜得喝自己杯子里的茶。今兒她泡的是高山大紅袍，味道濃郁，以至於這一下下去，整個院子里都是這味道。咕嘟嘟得水聲伴著熱乎乎的水汽兒，她知道墨台康在看她，卻依舊低頭，只做沒看到。

「佳人？」墨台康不可忍得喚她一聲，聲音委屈。「你就不想我？」他真的很想她，日日想，夜夜想，想得快瘋了，每每床上輾轉難以入睡的時候，就想起在軍營里抱著她的小身子的感覺，做夢都是春夢。

而且，他覺得自己也算是表現良好，第一，自從那之後回宮，沒碰過任何一個妃子，連牌子都很少翻，就算翻了，也就是讓那個妃子陪著他下棋彈琴，到點送回去。第二，他找了個替他盡孝的借口，把三個妃子送到皇陵去替他父皇祈福了，宮裡如今剩下的，也就三個正經有名分的妃子。從感情的角度來說，他覺得他挺努力的。可是佳人，仍舊這麼不冷不熱的，讓他心裡沒底兒。

佳人抬眸看了看他，確實是認真的，這才點點頭，靦腆的用茶碗做掩飾，飲了口茶。

墨台康頓時覺得高興，站起來想衝過去再抱抱佳人，卻被她躲過了。他卻依然熱切「佳人，我是來陪你過年的！」

額？佳人抬起頭，看著他，想分辨出這其中的真假。她孑然一人已經習慣了，在北朝過了兩個年關，也都不太平，她已經漸漸把這件事淡忘了，墨台康此時提出來，她才發覺，似乎真的過年，是很特殊的事情。

她幾乎是本能的問「宮裡沒有家宴？」

墨台康微微一愣，抓起墊子湊到佳人身邊的那張圓凳上坐下「有是有，不過因為年關之後就要出征了，我就是年三十兒過來，也沒人能懷疑。況且宮裡多沒意思啊，還不如趁著有機會，看看你！」說完，把一張白臉兒擺到佳人面前。

佳人無奈的一巴掌推出去「好啦，你說怎樣就怎樣吧！」雖然這樣說，佳人心底還是高興的。特殊的日子，他肯陪著她。

那日聊到下午，墨台康就匆匆回去了。佳人並未把這件事告訴童勛，畢竟身為臣子，要迎接皇帝總要準備的，可如果真準備起來，反倒顯得不自然，似乎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被有心人看到，恐怕又是一番麻煩。

因有老夫人在，童府里的年關也做的有模有樣，熱鬧非凡。臘月二十八開始，香雲就帶著人開始在府內準備著年關的用品，一副女主人的模樣，倒是書棋安安分分得跟在佳人身邊，只管做她分內的事兒。

她跟著佳人時間也就久了，佳人知道她脾氣好，性子軟，也問清了童勛確實也有意於她，兩相原本商定了過年辦婚事，但因為選秀的事情，不得不推到了夏天，所以此時一切的過禮程序都還沒走。

「書棋？」佳人無聊，看著書棋也閑，就叫她過來。書棋按照佳人得吩咐坐下，佳人看看她，笑「我問你，童勛怎麼和你說的，這府里的事情，你就放心給了那個香雲？」她歪著頭，笑眯眯得看著她。

書棋臉兒一紅，低著頭揉起手絹「二小姐別笑奴婢了。」她聲音嬌喃，帶著特有的江南小女人味道「奴婢和香雲都是伺候少爺小姐的，誰做主都一樣。香雲能力好，交給她自然放心，奴婢，奴婢不行的。」她說話的時候，頭低低的，額頭泛著好看的紅色。

「話是這麼說，可我也沒見你主動。書棋，你若真做童大哥的夫人，家總是要管的。否則以後香雲嫁了人，你如何是好？」

這是佳人看著香雲有些詭計多端，不太安穩，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喜歡往童勛屋裡跑，給書棋提個醒兒。

書棋愣愣得抬頭看著佳人「二小姐，奴婢哪兒能做夫人，奴婢能伺候少爺，做個小妾，就心滿意足了。」似略作思量，又道「香雲，怕也是這想法。」

佳人聽著這話，心底一沉。才發覺原來，其實童勛從來沒有拒絕過這兩個丫頭，喜歡書棋，就納做小妾，香雲有本事，也能納做小妾，至於正妻，她從來沒有問過，可聽書棋的話，她已經明白了。

為何到現在沒有走過禮，為何童勛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