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阿姐知道的比你還多是嗎？沒關係。」

南雅瞥了南夏一眼，南夏依然面無表情地倚靠在樹上。

如果是在裝傻，表示她的演技真的不同凡響，搞不好還比南雅略勝一籌。

「知道了，那我就告訴你。」

閉上雙眼的李霞略事思索之後，才緩緩開口：「我是在F的指示下來到私立高中的。」

「F的名字叫做陶林。」

難道是老外嗎？李延不禁在內心吶喊。該不會演變為國際性的事件吧？

根據李霞的說法，她是從位於教堂附設育幼院被送到私立高中，名叫陶林的神父正是育幼院的負責人。

目的不是別的，就是為了充當陶林的間諜。

李延有點半信半疑，畢竟在這個天下太平的二十一世紀，居然還有間諜的存在。而且所謂的間諜居然只是個高中女學生而已，這不是漫畫或是動畫才會出現的情節嗎？

李霞繼續開口。

那間育幼院所屬的，似乎暗中替某個被稱為「香主」的人物從事見不得光的勾當……看來整件事情似乎愈來愈離奇了。總而言之，李霞的身分與背景大致如此。

那位「香主」委託教會調查南雅祕密，與學姊年紀相仿的李霞雀屏中選，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你知道委託人的身分嗎？」

「我們只是聽命行事，所知不多。」

李延想也是。

這時李延突然想到，南夏一定是料到李霞所知不多，才會任憑南雅質問李霞。

「難道都沒有任何的情報嗎？」

「我只知道委託人似乎是F，不可或缺的金主。」

「其他呢？」

李霞搖搖頭。

南雅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我沒什麼要問的了。阿姊，你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一直保持沉默的南夏眼珠一轉。

「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你肯乖乖地招供？」

「F告訴我們，只要遇到了生命危險，就可以供出一切來保命。」

「原來如此。」

南夏的嘴角浮現出諷刺的微笑。

「李延呢？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呃，我嗎？」

李延萬萬也沒想到，南雅居然會問到他。

李霞轉身看著李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李延只能尷尬地摸摸鼻頭。

「跟學姊沒有直接關係的問題也行嗎？」

「沒關係，你就問吧。」

話雖如此，南雅學姐看起來卻有點不悅。為了避免尷尬，李延只好假裝沒發現。

「李霞，你從未上過學嗎？」

「是的，這是我第一次上學。除了出任務之外，我從未離開過教堂。對不起，我欺騙了你。」

從李霞種種不合理的行徑來判斷，其實李延早已猜到了答案。

「不過也因為如此，這次的任務特別愉快。」

李霞還不忘補上一句，這應該是她的真心話。

「往後有什麼打算？」

「回到教會向F做任務報告，同時為任務失敗自請處分。」

「唔……」

李延緊咬下唇，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是李霞唯一的選擇。

「沒有其他的問題。」

「好，李霞，問話到此結束，我們也沒有繼續留置你的理由。你走吧，想回教會就儘管回去，我們不會有所干涉的。」

「嗯。」

「真是，這麼便宜就放過她啦？」

南夏再度開口，不過她似乎沒有刁難李霞的意思。

李霞從學姊的手中接過紙袋，站在李延的面前。

「……請收下。」

李霞從紙袋裡面拿出李延的手機和一把鑰匙，交到李延的手中。不用說，鑰匙自然是拿來打開迄今依然銬在李延手上的手銬。

「對不起，我欺騙了你。」

李霞向李延=低頭致歉。

「別說了，你也有你的苦衷。」

這不是客套話，李延真的打從心底感到釋懷。先前被李霞騙得團團轉，不過得知李霞的身分之後，心裏面反而沒那麼介意了。

「一起買東西真的很有趣。再說你向我告白的時候，我也是心頭小鹿亂撞呢。」

李霞的雙頰微微泛紅，一旁的南雅學姐不悅地嘟起嘴唇。

「我雖然欺騙了你，不過就像我剛剛所說的，我對你說過的話並不全都是謊言。」

「嗯，我相信你……」

李延點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還真希望在比較正常的情況下與李霞相識。

「再見。」

李霞拿起紙袋轉身離去，走了幾步之後，又突然回過頭來緊緊地抱著李延。

李延也輕輕地搭著李霞的雙肩。南雅學姐的眼神雖然可怕，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幾秒鐘之後，李湘鬆開雙手向右後轉。

就在她準備邁開腳步的時候，李延的腦海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李霞了）

這真的是他要的結局嗎？

「等一下！」

不及細想，李延連忙開口叫住李霞。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回頭看著李延。

「為什麼李霞非得離開這裡不可？」

李霞櫻口微張，一臉迷惘。

「我已經暴露真實身分了，沒有繼續執行任務的能力。」

「就這樣空手回去，你不會受到什麼懲罰嗎？」

「不知道，或許會吧。」

「這……」

萬一那個叫F的傢伙一怒之下殺了李霞，自己不就永遠也無法跟李霞見面了嗎？

「李霞，你原本有多少執行任務的時間？」

「六個月，期限是今年的聖誕節。」

「那還有很多時間嘛，何必急著放棄任務呢？」

「李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雅吃了一驚，李霞也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既然任務失敗得接受懲罰，那又何必急著回去？只要想辦法延長時間，就說你正在進行調查就好，不過我有個條件。」

李延舉起食指。

「在學校的期間，不準調查南雅學姐的祕密……我想南雅應該會在聖誕節之前脫下特別服裝，到時候隨便你怎麼報告都行。」

「脫下特別服裝？」

李霞看著南雅，眼神充滿了驚訝。

南雅似乎察覺李延的意圖，只見她點點頭，大大地張開雙手。

「沒錯。」

「接受我的條件，大家都有好處。李霞可以在期限之內完成任務，只要李霞繼續留在學校，南雅學姐就不必擔心對方派出新的間諜。學姊，你覺得如何？」

「我……」

南雅學姐有點沉不住氣。

「我想……只要李霞不會刻意接近李延你，甚至是再度綁你，我自然沒什麼意見。」

說完之後，南雅沒好氣地別過臉去。

「我有意見！」

楠夏表示反對，不過李延決定視而不見。

「李霞，願意接受嗎？」

「我……」

李霞低頭沉思。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子發生那麼多事情，我需要時間慢慢消化。」

李延不直接回應李霞的要求，而是看著身旁的南雅。畢竟李延不是當事人，沒有資格決定什麼。

「可以。」

「幾天之後我會做出答覆。」

「不管你的答覆是什麼，我都會予以尊重。只是短短的三個月之後就要再度轉學，我會感到有點惋惜就是了。」

李霞點了點頭，轉過身子邁開腳步。

只見她小心翼翼地抱著黑色的紙袋，消失在櫻木林彼端。

李霞離去之後，李延向南雅低頭致歉。

「對不起，請學姐不要介意。」

「不必道歉，我對她也沒有敵意。老實說我不喜歡在大家面前現出真面目，不過只要不妨礙到我的日常生活，倒是不怎麼排斥李霞的調查。現在就怕阿姊有意見……」

南雅意有所指地看著南夏。

直到現在，李延跟南雅還不知道為什麼不能脫下特別服裝的理由。

脫下特別服裝之後，南雅到底會招致什麼不幸？所謂的「敵人」又是誰？這些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南夏才知道。

只見南夏帥氣地扭頭轉身，白色的衣角隨風翻卷。

「我已經說過了，你們起的頭，由你們負責收拾。」

一如往常的說詞，讓人摸不著頭緒。

不過現在李延總算明白了，南夏一直扮演著南雅的護者，這點可以從她特地擔任學校老師得到證明。

「李延……」

目送南夏離去之後，南雅小聲開口。

「什麼事？」

「我真的可以脫下特比服裝嗎？」

「！？」

李延凝視著南雅，不明白南雅的話中意涵。

「這……」

「我不明白阿姊為什麼不喜歡我脫下特別服裝，只覺得應該跟敵人的存在有關。或許阿姊知道脫下特別服裝的我會遇上什麼麻煩，所以才一直採取反對的立場吧。」

脫下特別服裝會招致不幸，南夏的警告浮現腦海。

「……若真如此，學姐還是別脫下特別服裝好了。」

「沒關係，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只是不希望又把你拖下水而已。」

南雅一臉不安地凝視著李延，艷紅的瞳孔閃爍著一絲淚光。

李延不禁想起那封簡訊的內容。

——李延沒事吧？

知道他被綁之後，南雅擔心李延遭遇不測，所以才會發出那封簡訊。

「別這麼說。」

李延搖搖頭。

「我也下定了決心，要幫助學姊擺脫特別服裝的束縛。若不幸真的降臨在學姐的身上，我也會站在學姐身邊，一起克服難關的。」

「可是……」

「只要我們在一起，什麼問題都難不倒我們。」

「啊？」

「這句話我之前不是也跟學姊提過嗎？」

南雅學姐的臉砰的紅了起來。

不同的是，當時學姐是『裡面的人』的狀態。

只見南雅別過頭去，試圖掩飾火紅的雙頰。

「說、說得也是。你已經答應我，要幫我離開特別服裝，所以也有義務解決伴隨而來的問題。」

李延暗自竊笑，這才是李延認識的南雅。

學校的鐘聲傳入林中。

印象中剛剛也響過一次，看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南雅，我們該回去了。」

「嗯，走吧。」

歷經了先前混亂之後，集合時間終於結束，禮堂的門口應該有不少學生正魚貫而出。照理說應該有少部分的學生以及學校的老師正在尋找他跟李延的下落，要求他們針對先前的插曲提出合理的解釋。

「要不要趁這個時候擬定官方說法？」

走在林中的同時，李延看著身旁的學姊。

「放心吧，我可是學生會長呢。」

「可是在講台上捅出那麼大的漏子，這次恐怕不容易過關。」

「沒關係，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就好。」

「最好是有這麼簡單啦。」

一想到即將展開的第二學期，李延就不禁頭痛不已。都已經在全校師生面前那麼說了，南雅非得指定他為下任學生會長的候選人不可。

「說到這裡……」

南雅突然侷促不安了起來。

「你跟李霞之間……呃……結果如何？」

「什麼結果？」

「就是你跟李霞以試用為前提的交往有什麼結果啦！」

南雅柳眉倒豎，表情十分兇惡。

「沒什麼結果。幾乎找不到時間好好認識彼此，只出去買過一次東西而已。」

「是、是哦。如果第二學期李霞又回到高中，你們還會繼續交往嗎？」

「應該不會了吧，告白已經無效了。」

「可是……如果當時她的告白是真心的，不是為了執行任務的話……老實說你會不會對她有感覺？」

「試用期太短了，我也不太清楚。」

「我是說『如果』、『假設』啦！」

南雅的激烈反應讓李延感到很意外。察覺到李延的疑惑后，學南雅雙頰微紅連忙摀著自己的嘴。

「如果啊……」

李延低頭沉思。

「應該也不會跟李霞交往吧。」

南雅鬆了口氣。

「……這跟DNA有關。」

「DNA？」

南雅為之一愣。

「這個話題怎麼會扯到DNA？」

「這個嘛……」

總不能將自己跟李霞的對話內容告訴她吧。

就在李延傷透腦筋，不知道該如何向學姊解釋的時候，學校的鐘聲再度響起。

「趕快回教室吧。用跑的話，最多遲到五分鐘而已。」

李延率先邁開腳步，心裡已經做好了接受老師訓斥的準備。

「慢著，DNA到底是什麼意思？！」

南雅的焦急口吻讓李延的嘴角漾起了笑意，內心也浮現出捉弄學姊的念頭。他決定了，不管學姊怎麼逼問，不說就是不說。

「李延，給我站住！你不說的話，我要生氣了！」

「真的沒什麼啦，一點都不重要！」

隨口敷衍的同時，李延不禁加快了腳步。

河畔涼風徐徐吹來，感覺十分舒服。

夏天就快要結束了。

......

嚴格說來，大禮堂的插曲並未引起太大的騷動。

南雅宣稱那是事先安排的特別演出，用意在於替今年的暑假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基本上大家對這種解釋的接受度還滿高的。不過就李延的觀察，與其說大家接受學姊的解釋，「不得不接受」的敘述方式似乎比較精確。

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南雅將李延視為後繼者的宣言。照理說應該有人懷疑這個後繼宣言是不是也屬於特別演出的一部分，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卻都不敢提出類似的質疑，或許是害怕面對真相吧。

就現狀看來，南雅似乎真的把李延當成她的法定繼承人，看來第二學期開始之後，就算老師和同學再怎麼不情願，也必須面對這個殘酷的真相。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非面對真相不可的人，似乎是他這個當事者才對。

夏寧對整件事的反應比李延預期中還要冷靜。大概是因為發生了一連串包括偷窺更衣室、轉學生閃電告白在內的大事，反而麻痹了她的神經吧。打電話約她出來參加中元節，她也很爽快地答應了。

唯一讓李延感到擔憂的反而是她那過於平淡的語氣。

對了，還有李霞。

櫻木林中一別之後，李霞就音訊全無。

李延曾經考慮要不要以手機聯繫，或者乾脆到她住的地方找人，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反正她表示幾天之後會做出答覆，自己沒有理由不相信她的承諾。

南夏認為李霞早就回到「教會」了，或許是被強行帶走的也說不定。

若南夏猜的沒錯，李霞大概會因為任務失敗受到懲罰吧。

那件白色的襯衫，恐怕也會落得悲慘的下場……

暑假的最後一周，就在牽腸掛肚之中度過。

走進校門，輕快樂音透過擴音器傳入耳中。暮色之中的高中，被為數眾多的電燈泡點綴成喧鬧的橘色。

「人還不少嘛。」

從校門到操場的每一個角落都擠滿了人。

「高中中元節」

楷書體的大型看板映入眼帘，旁邊還被人以鉛筆寫著中元節的小字。

李延站在看板附近東張西望，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下意識地轉過身來，臉頰卻被對方的食指刺個正著。

「李延，你遲到啰。」

原來是夏寧。

「啊！」

穿著夏季和服的夏寧讓李延吃了一驚。白底滾藍邊，上面還裝飾著金魚的圖案，穿在結衣的身上格外好看。連腳下的木屐都繫上了金黃色的飾帶，與和服上面的金魚圖案互相輝映。說來慚愧，夏寧的模樣真的讓李延看得呆若木雞，久久不能自己。

「你還好吧？」

發現李延張大了嘴巴半晌不語，夏寧顯得十分疑惑。

「南雅學姐有其他工作要忙，沒辦法跟我們一起去逛攤位，所以先把點券交給我了。」

「是哦。」

看到蓋著學生會官印的免費點券，夏寧出乎意料之外的點點頭。

「意思是我們可以自己去逛攤位，不必等學生會長啰？」

「這樣不錯吧？」

「好，就這麼辦。」

於是他們來到操場，開始逛起設置在操場周邊的攤位。

李延跟夏寧只是遠遠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並沒有親自去玩的打算。對於高中生而言，夜市的小遊戲似乎幼稚了點，引不起他們的興趣。

「李延。」

夏寧幽幽開口。

「小時候我們常常一起參加節日祭典，還記得嗎？」

「應該說小學四年級之前，幾乎每一場祭典都不會錯過吧？」

「沒錯。」

夏寧嘆了口氣。

「之後為什麼都不去了呢？」

「因為中學念的不是同一間的關係吧。」

「嗯……也是……」

夏寧回答沒什麼元氣，就跟電話中的語氣一模一樣。

看來並不是自己多心，夏寧真的有心事。

「現在他們念同一所高中，以後每年都可以參加了。」

「也是。」

夏寧淺淺一笑。

李延卻從她的笑容之中感受到一絲寂寥。

「呃……今年暑假過得怎樣？」

李延刻意岔開話題，因為李延不喜歡無言的沉默。

「……總覺得這是個神奇的暑假。」

夏寧低頭思索，表情十分認真。

「神奇的暑假？」

「沒錯，真的很神奇。暑假前半段都在參加社團活動，直到中元節才得以喘息，基本上這個部分跟往年沒什麼兩樣。不過暑假的後半段發生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怪事，害我的腦袋有點跟不上的感覺。」

夏寧雙手抱頭，輕輕地搖晃。

「嗯，我也是。」

打從在圖書室幫忙李霞整理書籍的那一刻開始，身邊就接二連三發生許多怪事，連夏寧都被李延拖下水。

「雖然後半部的暑假只能用一團糟來形容，不過李延倒覺得滿有趣的。」

夏寧露齒而笑。

純潔清澈的笑容令人臉紅心跳。

「真的嗎？」

「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也讓我知道自己非下定決心不可。」

夏寧舉起雙手，擺出戰鬥姿勢。

「下定決心？？」

「嗯。」

夏寧點點頭，突然停下了腳步，凝視著也跟著停下來的李延。

明亮深邃的雙眸之中，橘黃色的燈火左右搖曳。

「夏寧？」

李延露出不解的神情，夏寧則是深吸了一口氣，桃紅色的雙唇微微開啟。

「我……」

嗶嗶嗶嗶嗶嗶。

是李延的手機。

「不、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接吧。」

李延從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掏出手機，檢視螢幕上面的文字。

「啊！」

時間好像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呃……我有事得去處理一下，馬上就會回來了。妳在這裡等我好嗎？」「好。」

結衣很乾脆地點點頭。

「一下就好了，馬上回來。」

「那我去撈金魚好了。」

「也好，我立刻就回來。」

於是李延向右後轉，拔足狂奔。

（對不起，夏寧。）

往校舍移動的同時，李延在心中向夏寧道歉。

剛剛夏寧似乎想跟李延說些什麼，感覺得出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問李延到底要去處理什麼要事，代表夏寧真的有心事。

不過李延也很無奈，也有李延自己的苦衷。

李延朝著校舍一路前進，將操場的喧鬧和燈光拋到身後。

拐了個彎后，是與熱鬧的操場截然不同的黑暗世界，明月和緊急逃生口的照明燈是唯一的光源。

慶典的傳統小調早已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蟲鳴。

黑暗之中，李延小心翼翼地摸索前進。

「南雅學姐？」

李延朝著空洞的黑暗出聲。或許從旁人的耳中聽來，李延的聲音明顯地微微顫抖吧。

身後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

「哇！」

「嗚喔喔喔喔！」

受到驚嚇的李延大概往上跳了十公分，然後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你真是沒用。」

坐在地上回頭一看，頻頻搖頭的南雅映入眼帘。

南雅身上穿著學生服，大概是來處理學生會的事務。

「南雅學姐，你想嚇死我啊！」

李延白了南雅一眼，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真的按照約定來了。」

南雅露出滿意的笑容，藍白色的月光直接灑在南雅的臉上。

李延還是第一次見到間接光源之下的南雅，看起來真的很像幻想世界中的美麗生物。

「那當然，這可是交換條件之一呢。」

「這才像話。」

為了讓夏寧參加中元祭，南雅開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在協助善後之前單獨碰面，而且要選在不受打擾的地點。

「為什麼要特地選在這種地方？」

「因為……」

南雅有點坐立難安。

「因為？」

「煩死了，你先看這個再說！」

氣球泄氣的聲音響起，特別服裝的上半身緩緩地往後開啟。

幾秒鐘之後，裡面的南雅即將現身……

慢著，不是普通的南雅。

黃底藍紋、牽牛花圖案的夏季服。

雙眼緊閉的南雅唸完咒語之後，才慢慢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