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既然你已經看過了，那就沒事了。」

說完之後，南雅準備蓋起上半身。

「就、就這樣？」

「總不好讓夏寧等太久吧。」

「讓她等一下沒關係。看了一眼就要等到明年才能再看第二眼，未免太不划算了。」

李延把南雅抱出特別服裝，輕輕地放在他穿的涼鞋之上。

「謝謝，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帶著攜帶鞋帶的鞋出門。」

「等到明年再說吧。」

到時南雅應該已經擺脫特別服裝，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了。

......

南雅四處走動，彷彿想要體驗穿著普通衣服在外面行走的感覺。不同的打扮會帶來不同的感受，南雅似乎樂在其中。

突然之間，南雅停下了腳步。

只見南雅舉起手來，擺出詭異的姿勢，然後數著傳統小調的節拍，舞動高舉半空的手腕。

「李延，你也一起來吧。」

「還、還是不要吧。」

「那就在一旁欣賞啰。」

淡淡的月光之下，南雅在綠色的草地上舞動身體。腳步踉蹌、手勢怪異，說真的一點都不像是傳統的中元舞蹈。

李延凝視著上半身開啟的服裝，視線又回到『裡面的人』身上。

（這才是真正的南雅。）

李延的腦海中浮現出熟悉的台詞。不過這次是自然而然地浮現，而不是過去的刻意強調。

「嘿、唷！」

南雅似乎跳上了癮，動作也愈來愈怪異。

李延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有始有終，這是大自然的定律。

九月的第一個星期一，私立高中的暑假宣告結束。

在妹妹小雪近乎無情的摧殘之下，李延度過了整整一個月每天七點準時起床的非人生活。如今李延帶著半夢半醒的的眼神，有氣無力地推開一年C班的木門。

偌大的教室頓時陷入寂靜，班上同學的視線全都集中在李延身上。

寂靜只持續了短短一秒，緊接著教室又恢復往常的喧囂。

看來南雅在大禮堂的後繼宣言還是在大家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李延刻意迴避同學的目光，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入學以來從未遲到的夏寧就坐在李延的隔壁。只見她正專心地看著課本，認真的程度著實令人欽佩。

「早啊。」

「早。」

夏寧笑著跟李延打招呼。

（咦？）

李延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夏寧好像跟中元節的時候不太一樣，感覺好像成熟了許多。抑或是……性感？

「怎麼啦？」

「沒、沒什麼。」

李延搖搖頭，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然後又偷偷瞄了夏寧一眼。

錯不了，真的不一樣。李延不知道是髮型還是化妝的關係，反正現在的夏寧跟他認識的夏寧不太一樣就對了，變得比以前更漂亮。難怪大家都說女孩子過了暑假就會變了個人，此言果然不假。

……說到這裡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當時夏寧到底想跟他說些什麼呢。

從書包裡面拿出課本擺在桌上之後，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全班同學的視線都集中在剛走進教室的女生。一名長相十分甜美可愛的女生，正從黑板前面慢慢走過。

李延吃了一驚，差點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同時心裏面也有點高興。

「她是我們這一班的嗎？」

班上的同學議論紛紛。

那個女生直接走到李延隔壁的座位，放下書包之後，轉身看著李延。

「早。」

「早，李霞。」

李延刻意提高音量，就怕有人沒聽見。

然後以食指和中指比出剪刀的手勢。

「瀏海剪掉啦？」

「一點點而已。」

還真的只有一點點。原本完全覆蓋雙眼的瀏海，縮減為與睫毛等齊的高度，不過這個小小的改變，卻讓李霞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氣氛。

「真的是李霞嗎？」

全班又陷入一陣騷動。

李延感到十分得意，因為全班上下只有李延認得出來。

「對不起，一直到現在才前來報告。這就是我的答案。」

說完之後，李霞回到自己的座位。

好！

李延擺出勝利手勢。

或許班上同學會覺得李延是個怪人，不過那又怎樣？李延決定讓內心的情感完全放出來，不再掩飾、不再壓抑。

好！

李延再度做出勝利手勢。

萬里無雲的大晴天。

漫天飛舞的紅蜻蜓和輕拂臉頰的微風帶來了秋天的氣息。

隨著氣溫的漸趨涼爽，孩子們嬉戲玩耍的身影也回到了公園。宛如銅盤烤肉的溜滑梯和熱砂地獄的沙坑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舒適宜人的遊戲品質。

在這喧鬧的公園之中，李延凝視著眼前又叫又跳的孩子。

時間是非假日的午後，地點是鄰鎮的市民綠化公園。被指定為災害避難場所的這座公園佔地廣大，有樹林也有水池，還有一個名為「兒童廣場」的遊戲區。

李延站在「兒童廣場」的一隅，身後則是南雅學姐的『裡面的人』。

南雅身穿白底藍色圓點的短裙，搭配白色的洋裝，後腦還綁著兩條褐色的馬尾。

南雅從李延的背後探出頭來，觀察正在溜滑梯的孩子。天氣雖然涼爽了許多，緊貼背後的學姊還是讓李延感到些許的燥熱。

「怎樣，還是會害怕嗎？」

「怕是不怕啦。」

南雅的回答不怎麼乾脆。

（也罷，至少現在敢直視人群了。）

李延的肩膀上背著一隻從老媽那邊弄來的大型網球包。

拉開拉鏈之後，紅色的書包和黃色的帽子映入眼帘。這兩項小學低年級學生的標準配備當然都是跟妹妹小雪借來的。

「真、真的要這麼做嗎？」

「當然。」

取出帽子和書包之後，李延認真的點點頭。南雅學姐則是一臉猶豫地打量著這兩項配備。

「一定會被看穿的。」

「不會，我對學姊有信心。」

「真的嗎？」

「那當然。我敢打包票，學姐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好！」

南雅雙手握拳之後，從李延的手中接過書包和帽子。

看來南雅應該是誤會了。李延所謂的「一定可以」，並不是指「一定會成功」……

「這、這樣可以嗎？」

背上書包、戴上帽子之後，神情緊張的南雅在李延面前轉了一圈。

李延立刻豎起大拇指。

「太完美了。」

——完美的小學生。

學姐扮起小學生的模樣，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惟妙惟肖。當然，這也是李延先前敢跟學姊打包票的原因之一。

於是李延指著在公園裡玩耍的孩子。

「去加入他們吧。」

「現、現在嗎？」

南雅身形忸怩，看起來相當猶豫。

「我需要行前演練。」

「沒這個必要，直接上吧。憑學姐的打扮，很快就能跟他們打成一片。」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學姊看起來跟小學生沒兩樣呢！」

「我不喜歡這種說法。」

眼見學姊嘟起嘴唇，李延連忙搖手否認。

「不過在所有的小學生當中，就屬學姊最可愛了呢！」

「可愛？」

學姊脹鼓鼓的臉頰頓時消氣，雙眼閃閃發光。

「是的，很可愛。真正的小學生不可能像學姊這麼可愛。」

「真的嗎？嘿嘿。」

「只要好好利用這份可愛以及年長七歲的領導能力，十分鐘之後學姊就會成為那群小學生的老大。」

「老大？」

「沒錯，老大。」

「老大耶～」

南雅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神情。

原來南雅這麼想成為孩子王，特別服裝的性格在此表露無遺。

「那……我走了。」

「嗯，去吧。」

「萬一我碰上危機，你可要立刻來拯救我喔！」

「這是當然，不過我還是希望學姊能自行解決，畢竟化解危機也是訓練的項目之一嘛！」

「唔——好吧。那我真的要走啰。」

南雅立正敬禮之後，踏著僵硬的步伐朝著那群孩子走去。

目送學姊離去的背影之後，李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放手讓寶貝孩子獨自玩耍的新手母親。

南雅走到溜滑梯旁邊之後，孩子們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南雅身上。可愛的正妹人人愛，即使是小孩子也不例外。

只見脖子低垂的學姊說了幾句后，孩子們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看來南雅學姐已經得到加入友誼圈的鑰匙了。只見南雅脫下書包，慢慢的走向溜滑梯。

「呼。」

李延不禁鬆了口氣。

計畫到此還算順利，接下來就看南雅是否能跟那些孩子打成一片了。

……等一下。

計畫名稱就是「公園第一步大作戰」。

這個名字很遜，李延知道。

暑期特訓結束之後，南雅已經可以直視李延的雙眼了，當然前提是得先自我催眠才行。不過效果僅止於此，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面對年紀相仿的同學或是年長的他人，還是會感到恐懼。

因此李延特地為學姊擬定這次的「公園第一步大作戰」。簡而言之，就是讓南雅習慣跟小孩子相處。

南雅從小就穿上特別服裝，在成長過程當中，總是以亮麗搶眼的特別服裝姿態與他人相處，因此『裡面的人』可說是完全沒有人際關係，更不知道如何與他人溝通。著眼於此，李延特地讓學姊以真實姿態融入小學生的團體，成功之後再將年齡層逐步往上提升。

南雅雖然患有人群恐懼症，倒是不會害怕小她七歲的孩子。再說千歲學姊本身也是十足的幼兒體型，各項條件都符合「公園第一步大作戰」的需求。

「看起來好像挺順利的。」

從溜滑梯滑落地面的南雅成功地融入小學生團體之中，又叫又跳的模樣更令人分不清誰才是小學生。

（看來除了外表之外，連精神年齡也跟小學生相去不遠。）

……

至少這次的訓練十分順利。這次的對象是小學生，往後只要逐漸提升為小學高年級生和初中生，遲早會讓學姊克服對同年齡或是年長者的恐懼。

就在李延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

「你不可以！！！！！！」

人群之中突然傳出一陣騷動。

定睛一看，赫然發現南雅被小學生圍在中間。

「不可以插隊！」

「要守秩序！」

看來似乎是對先後順序起了爭執。堂堂的高中生居然被幾個小學生奚落，這下子學姊可真是糗大了。

其中一名體格壯碩的小學生惡狠狠地推了學姊一把。

只見學姊的雙眸浮現淚珠，緊抿著嘴唇微微啜泣。

（情況不妙。）

嗚哇——！

李延還來不及反應，南雅的雙手就在眼睛下方，嚎啕大哭了起來。

不會吧……李延不禁嘆了口氣。

其他孩子則是若無其事地繼續遊戲，彷佛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通常遇到這個時候，應該會有個孩子出來安慰哭泣的同伴，可是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全都無視於學姊的存在。

於是南雅哭哭啼啼的背起書包，回到李延的身邊。

「嗚哇——！」

「學姐，對方只是小學生而已。」

「可是、可是——」

兀自哭泣的南雅指著溜滑梯的方向。

當不成老大也就算了，居然不到五分鐘就被趕了回來。

「南雅學姐，到底做了什麼？」

「嗚嗚，人家又沒怎樣。」

「沒怎樣的好孩子會被趕出來嗎？」

「……人家只是沒按照順序排隊而已。」

「為什麼不排隊？」

「人家年紀比較大，本來就應該多溜幾次嘛。」

「這種生日蠟燭式的理論在這裡行不通，學姊反而應該要禮讓幼小才對。再說不過就是溜滑梯而已，需要這麼計較嗎？」

「人家好久沒溜了嘛。」

學姊的心智年齡真的跟小學生差不多。

「那就去道個歉，請他們讓學姊重新加入吧。」

「不要。」

淚眼婆娑的學姊搖搖頭。

「道歉也是訓練課程的重點之一。」

「那我不想接受訓練了。」

「千萬別這麼說。對方不過是幾個小學生而已，兩三下就搞定了。還是我陪學姊一起過去倒個歉？」

李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過度保護的父母，這種感覺實在不怎麼舒服。

「不要，人家辦不到。小孩子真的比大人更可怕。」

南雅的身體微微發抖，看來是真的很害怕。

「唉……」

李延嘆了口氣，伸手扶著前額。看來如意算盤打錯了，學姊的情況非但沒有改善，反而還更加惡化，連小孩子都被納入恐懼症的範圍之內。

「真的不行嗎？」

南雅點頭如搗蒜。

「那就沒辦法了，今天的訓練課程到此結束吧。」

真是可惜了李延想出來的好點子。

南雅立刻脫下書包和帽子，匆匆忙忙地跑進「兒童廣場」旁邊的樹林。

特別服裝就藏在樹林裡面，學姊大概是急著想回到服裝吧。每當『裡面的人』狀態下的學姊受到挫折，特別服裝就扮演了避風港的角色。

「現在怎麼辦？」

拿起地上的帽子和書包之後，李延目送學姊離去的背影，同時在口中喃喃自語。

一個人的能力有限，現在的李延最需要的就是幫手。

「李延，快點。」

走在前面的南雅回過頭來。

特別服裝鎖在女生廁所裡面，南雅需要李延這個墊腳石，才能翻越廁所的門板。

「這就來了。」

南雅聽到李延的回應之後，又轉過身子沒命地往前跑去。

南雅的前方橫著一條慢跑的路線，李延突然發現路線上剛好有人正在慢跑。

眼看著南雅就要跟對方撞在一起了，兩人卻依然維持同樣的步調，完全沒發現對方的存在。

「南雅！」

李延連忙出聲提醒，可惜遲了一步，學姊已經闖進步道和慢跑路線的交會點。

一聲悶響傳來，南雅撞上了正在慢跑的人。眼看學姊像顆皮球似的彈了回來，一下子坐倒在地。

「好痛……」

南雅從地上起身的時候，李延也剛好從后趕到。

「對、對不起。」

李延立刻閃進南雅和對方之間，低著頭向對方致歉，南雅患有人群恐懼症，不能讓她直接面對陌生人。

「哪裡，我也有錯。」

對方的語調相當柔和，一點也沒有怪罪學姊的意思。

看來對方並不是什麼凶神惡煞。鬆了口氣的同時李延突然發現對方的聲音有點耳熟。

抬頭一看，熟悉的臉孔映入眼帘。

「李楠！」

李延不禁失聲尖叫。

單薄的身軀、厚重的眼鏡、雜亂的髮型。站在李延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從中學時期就跟李延結下不解孽緣、自稱／人稱一代阿宅的李楠。

「原來是李延啊，真是奇遇。」

李楠伸手推推滑落的鏡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為了避人耳目，李延還特別選擇了這個距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的公園充當訓練場所呢。

「這附近有一家GK專賣店。我剛從那裡離開，正準備回家。」

GK的全名是GarageKit，簡而言之就是樹脂模型，過去李楠聽李楠提過幾次。

「穿過公園就到車站了，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原因。」

「是、是哦。」

隨口敷衍的同時，李延刻意移動身體，不讓李楠看見南雅。

其實『裡面的人』遭到目擊也不礙事，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李延還是不願意節外生枝。

可惜李楠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被他撞倒的陌生女子身上。只見他從李延身旁探出頭來，打量著南雅。

「這位是？」

「呃……她是……」

李延朝著身後瞥了一眼。南雅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

「她叫做娜娜，南雅學姐的親戚。」

「原來是學生會長的親戚。」

李楠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南雅的身上，南雅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整張臉漲得通紅。李延連忙跟李楠說悄悄話。

「娜娜怕生，個性又內向。」

「是哦。」

「所以別一直盯著她看。」

「嗯。」

話雖如此，李楠卻依然魂不守舍地盯著南雅。

「呃……李楠，你不是有急事嗎？」

一陣安靜無聲。

「李楠！」

情急之下，李延在他的耳邊大叫。

李楠這才大夢初醒，一臉狐疑地轉頭看著李延。

「李延，你剛剛說了些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有急事啦！」

「對哦！」

李楠連忙看看手錶。

「本周輪到在下接舍弟放學……不妙，趕不上下一班電車了。」

「還剩多少時間？」

「五分鐘。」

「現在跑過去，應該還來得及吧？」

「似乎值得一試。李延，明天見。」

李楠舉手道別，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相當地做作，接著又笑咪咪地看著學姐。

「李延，再見。」

「再……再見。」

南雅勉強擠出這句話之後，再度低頭不語。

李楠的雙眼綻放出奇特的光彩，萬般不情願的轉身離去。

「那個小子有點不對勁。」

目送李楠離去的背影之後，李延不禁皺起了眉頭。

李延認識他已經三年多了，對於他的奇言異行有某種程度上的了解，不過剛剛的言行舉止卻透露出摸不清的古怪。

「南雅，不覺得李楠有點怪怪的嗎？」

南雅過去見過李楠好幾次，不過當然是穿著特別服裝的狀態。

「的確不太一樣，總覺得他的眼神特別地熱情。」

「熱情的眼神？」

什麼跟什麼啊？

「學姐的意思是？」

「不知道。」

李延跟學姐一起低頭思索。

也罷，反正李楠的古怪已經不是新聞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

南雅身形忸怩，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要快點回到服裝才行，天曉得等一下還會不會碰到熟人。」

說完之後，南雅又往廁所的方向跑去。

「李延，動作快一點！」

「特別服裝又不會跑掉，不必這麼急啦！」

跟在後面的李延大聲叫喊。

訓練計畫所遭遇的瓶頸，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公園第一步大作戰」失敗之後的第二天早上。

李延依照往例於鐘響前十五分鐘進一年C班的教室。跟班上的同學打過招呼之後，李延來到座位前面，穿著體育服的夏寧也坐在位子上。沒猜錯的話，田徑隊的晨間訓練才剛結束而已。

「早安！」

「……（瞪！）」

夏寧報以殺氣十足的視線，隨之而來的「早安」也顯得格外地冰冷。

（吃錯藥了嗎？）

李延搖搖頭，徑自就坐。

斜眼打量夏寧，赫然發現她睫毛之下圓滾滾的杏眼瞇成一條直線，正以驚人的氣勢直盯著李延猛瞧——情況不妙，大大地不妙。

（最近自己哪邊得罪夏寧了嗎？）

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印象。

「呃……夏寧？」

李延戰戰競競地將椅子拖到夏寧旁邊。

「……幹嘛？」

嗚咕。強忍著內心的懼意，李延試著露出討喜的微笑。

「呃……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沒有啦，總覺得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並沒有心情不好。」

「看起來不像，你一定生氣了。」

「或許吧，不過我並沒有心情不好。」

「生氣跟心情不好有什麼不一樣嗎？」

「心情不好是針對不特定的多數人生氣，我的狀況則是在生你一個人的氣！」

啪！

夏寧朝著桌子用力一拍，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右手的食指還指著李延的鼻尖。懾於夏寧的氣勢，李延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等、等一下，我哪裡惹你生氣了？」

「問問你自己的心吧！」

夏寧伸手按著胸前的蝴蝶結，李延也跟著如法炮製。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了嗎？」

「呃，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

夏寧提高音量，氣沖沖地逼上前來。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難怪學生會長……」

話說到一半，夏寧立刻察覺自己說溜了嘴。

「學生會長？」

夏寧不發一語的將視線移開。

「夏寧，你到底想說什麼？」

「以後你就知道了。啊，升旗典禮快開始了，我得去換衣服才行。」

夏寧雙手一拍，快步離開教室。

不明究理的李延只能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李延實在不明白夏寧在生什麼氣，不過從她剛剛的說法來判斷，應該跟南雅脫不了關係。

（又來了。）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夏寧和南雅總是看對方不順眼，每次一提到南雅，夏寧就會失去理智。唉，南雅好歹也是學校的學生會長，為什麼夏寧就不能跟她和平相處呢？

「吵架啦？」

平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回頭一看，原來是李霞。

「早。」

「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