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鞭督郵
「義父，盧植和皇甫嵩的軍隊大部分都已被我收編，總計超過萬人。」
「嗯嗯嗯嗯……好！好！這下當屬我們的勢力最強大了。」
「可為何義父不除去曹孟德？此人兵多將廣，留著恐怕會成為心腹大患。」
「奉先別急，當時是袁本初書信於我，讓我入洛陽，而曹猛地和他曾是同窗，且滅張角他軍有功、又無過錯，暫時沒有理由殺他。」
「那義父下一步如何打算？」
「劉辯年紀雖小，但挺有骨氣，似乎並不願屈服於我，得……讓他下台。」
「那就必須掌握住洛陽兵權，現正握在吳匡手裡。」
「他曾是大將軍何進的部將，我方到來之前，何進已死於官宦之爭，吳匡目前也坐立難安，定會與我們合作，殺滅敵對。」
「隨後吳匡或許也會死於這場紛爭。」
「嗯嗯嗯嗯……吾兒想得妙！來人！挑選一些有姿色的女子前來。」
……
安喜縣並不富裕，甚至可算做是個窮地方，所幸劉備上任之後沒有私自收繳苛捐雜稅，百姓們才算是過上了溫飽的日子。
劉備斜坐在胡床上，倚靠著那矮矮的靠背，雙腳擺上了桌案，兩手抱在腦後，望著頂梁無所事事；關羽在一旁幾乎相同的動作，只是嘴裡多了一根雜草。
「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哪去了？」劉備問道。
「騎馬。」關羽就快睡著了，便懶散又簡短地回答。
「你說……來這已這麼久了，除了幫那些平民處理些家常，竟沒其它什麼事，這活的有什麼意思？」劉備抱怨起來。
「那你去死好了。」關羽很不耐煩，語氣輕描淡寫。
「混賬！」劉備一腳踹向了關羽的胡床。
整個人一斜，關羽就要摔到了地上，他迅速用手掌一擊，彷彿蜻蜓點水，強壯的身軀輕盈的立了起來。
「唉，我還是回房睡吧。」關羽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塵，打了一個哈欠。
突然，「嘭」的一聲，縣尉府的大門被人猛地一腳踢開，一個身材肥胖、相貌醜陋卻衣裝華麗的男子走了進來，一隻手上還拿著個雞腿，嘴上油光發亮，不停地咀嚼著，架勢非常囂張。
劉備依然靠在胡床上，沒有起身，歪起了腦袋看著此人；關羽則將雙手放到了身後，昂起了頭，將雜草也叼得更高了。
「你就是劉玄德？」此人故意把聲音提得很高，顯得自己很有氣勢，「我是管轄此郡的督郵！」
「哦……督—郵—」劉備依舊不起身，拖起了長音。
「嗯？你個小小縣尉居然不起身拜見？膽子不小啊！」督郵有些生氣，說話的時候噴出了好多碎肉渣。
劉備和關羽相互用餘光對瞟了一眼，於是都慢慢悠悠地走到督郵跟前，隨意應付地作了個揖。
「哼！」督郵似乎並不解氣，「朝廷正要淘汰官員，無用人等將被撤職，你好好考慮考慮！」說完，又咬了雞腿一大口，站在原地，斜視著劉備。
「他這是要向我索要賄賂來保住這小小的官位？」劉備將身子湊近了關羽，小聲地問道。
「嗯，剛來時就聽說此地的督郵貪污腐敗，到處搜刮百姓。」關羽也小聲地回應。
「那你想要多少？」劉備直接問向了督郵。
「我說哪有你這樣當面……」關羽吃了一驚，在一旁細語道。
「閉嘴。」劉備打斷了關羽，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督郵。
「你……」督郵也著實被嚇了一跳，第一次遇到有人明著問價，「你就……隨便給個一百石吧。」
「哈哈哈哈，我一月的俸祿才五十，何來一百交於督郵？」劉備說的時候緩步向前走去，睜大了眼睛，氣勢凌人。
「哼！」督郵有些勢微了，只得狠狠甩一下衣袖以顯得傲慢，「那你就等著被撤職吧！」隨後便轉身往大門走去。
此時，張飛牽著馬回來了，見到這麼一張美麗的臉蛋，督郵又興奮了起來，色眯眯地盯著張飛來回打量，看得他覺得很不自在，便打算快步走過。
突然，督郵抬起手摸了下張飛的胸部，又驚訝地往後一縮；而張飛則條件反射地把雙手架了起來，一副被非禮的模樣，瞪眼看著督郵。
「什麼嘛！不是女扮男裝啊？哼！」督郵撇了一眼，大步走出了門口。
張飛怒視著督郵的背影，走到了劉備和關羽身邊，憤憤地問道：「這是什麼人？竟然如此胡來！」
「雲長，幫個忙，出去把督郵放倒。」劉備壞笑著說道。
「嗤，怎麼又是我？能不能換換人？」關羽語氣懶散地抱怨，又指了指張飛，「他的身手也很不錯。」
「放心，一會就是他。」劉備笑得陰險了。
關羽抬起眉毛，轉頭望了張飛一下，「也罷。」說完便往門外沖了去。
「雲長！」
「又怎麼了？」
「方向跑錯了。」
「嗯？」
「你要幹什麼？那人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別讓我殺他。」張飛略有不安。
「不殺，不過一會可得聽大哥的，哈哈哈哈。」劉備大笑著走了出去。
張飛猶豫了一小會，也跟了出去。
……
朝堂外的階梯上躺滿了屍體，大將軍吳匡也在其中。
呂布將方天畫戟橫架在肩膀，兩隻手臂掛在長柄上，右腳腳尖一起一落地點著地面，眉目放鬆、歪嘴笑著。
在他身後，董卓昂首挺胸地站在少帝跟前，俯視著大漢王朝的天子。
「亂臣都已消滅，陛下可安心了。」董卓既沒有低頭，也沒有作揖，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吳將軍已陣亡，那他的軍隊就由我代為管轄了。」
「可是……」少帝非常不願意，卻又毫無辦法。
「陛下，請下詔！」呂布走上前來，眼神兇狠，提著長戟一甩。
一道刺眼的反光使得少帝睜不開眼，回過頭卻看到諸位官員都低著腦袋，沒人敢出頭阻止，少帝無奈地搖了搖頭。
「唉……那好吧，董太常聽詔……」
……
督郵被綁在了縣尉府正門口的柱子上，周圍已經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在那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混賬劉備！竟敢綁我！我不僅要撤了你的職，還要將你打入大牢！」督郵惱羞成怒、破口大罵。
劉備從地上撿起被啃了幾口的雞腿，正是督郵先前吃的那隻，應該是被關羽擒下的時候掉在了地上。
油膩的雞腿上粘滿了灰塵，被一下塞進了督郵的嘴裡，幾乎插到了嗓子眼，這下督郵說不出話了，只能「唔唔」地發出些聲響。
「好！」圍觀的百姓中開始有人稱讚起來。
「這樣的惡人就該好好懲罰他！掠奪民財！強搶民女！罪不可赦！」
「仗著官職貪污，活該！」
「對！活該！劉縣尉做的好！」
「打！打！」
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喊打聲不絕於耳，紛紛要求劉備懲罰督郵，督郵開始害怕了，表情變得驚慌失措，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劉備一臉的壞笑，隨後拿來一條長長的馬鞭，塞進了張飛手裡。
張飛獃獃地抓著馬鞭，睜著大眼看了看劉備，劉備朝督郵的方向側了下腦袋，示意開打；又看向了關羽，關羽叼著雜草靠在樹榦上，微笑著，儼然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三弟，聽大哥的。」劉備發出了命令，「抽！」
望著無法行動也無法出聲的督郵，一副求饒的樣子，雙手不停地搖晃，汗水一滴滴地淌下，看起來著實可憐，張飛猶豫著，一時下不了手。
「……你生性懦弱……」張飛想起了天神曾說過的話。
「他是惡人、理應受罰，只要別下手過重。」張飛這樣安慰著自己，又想起剛才督郵非禮自己時的嘴臉，再環顧了周圍期盼他受罰的百姓，漸漸地瞪起了眼睛。
只聽「啪」的一聲巨響，督郵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那隻雞腿被一下子從他嘴巴里彈了出來，華麗的衣服連帶著皮肉一同裂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立刻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雖然非常疼痛，但傷口並不是很深，張飛並沒有過分地使力，而百姓們都個個拍手稱快，連聲叫好。
「再抽！」
督郵身上又多了一道裂口，疼得渾身顫抖。
「再抽！」
張飛開始咬起牙根、皺起眉頭。
「再抽！」
……
劉備也並不想鬧出人命，抽了十鞭后，便收聲了。
督郵耷拉著腦袋，口水和鼻涕都流了出來，掛得老長，重重地喘著粗氣，似乎暫時已經神智不清了。
張飛微微低頭，抬著眼珠凝視督郵，神情有些獃滯，他從沒有像如此折磨過一個人的肉體，這和殺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百姓們依然在圍觀，但已都不再叫喊了，如果沒有一個總結性的舉動或者話語出現，他們應該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見張飛還默默地站在原地，劉備緩步上前，輕輕地拿走了馬鞭。
張飛下意識地抬起一隻手搭上了劉備的肩膀，感覺有些站立不穩，如此對他人摧殘還是令他一時難以接受。
張飛臉朝地面，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劉備扶住了他的後背，免得他真的倒下。
緩緩抬起頭，張飛兇狠地白了一眼，放下手臂推開了劉備，往縣尉府里走去。
隨後，劉備走到督郵跟前，從衣袖裡取出官印，在手裡稍稍打量一會，放進了督郵的衣領里。
「劉縣尉！你這是要走啊？」其中一個百姓問道。
「鞭打督郵，劉某在此地定是待不下去了。」劉備微笑著回答。
「劉縣尉，你可是個好人吶，不要走啊！」
「你是頭一個不向我們索要任何稅收的縣尉，真的要走了嗎？」
「劉縣尉，不要走啊！」
劉備沒有接百姓的話，朝著關羽揮了揮手，二人一起走進了縣尉府。
「縣尉也能向百姓收稅？不都是交給國庫嗎？」劉備疑惑地問關羽。
「可收可不收，但通常身在官場，多少都會收一些，單靠你那點微薄的俸祿是混不長久的，連招納人才和軍隊的資本都沒有。」關羽解釋道，「你當初怎麼當的皇帝，這都不知道？」
「我管這些的話要大臣做什麼？你怎麼不早說？看這幾個月把我們窮的。」
「我以為你是為了從善，故意不收。」
「嗤，你想多了。」
「快說，接下來去哪？」張飛一邊撫摸著烏騅一邊沒好氣地問。
「嗯……」劉備思考了一下，「曹操是不是在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