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再遇見
「不然你來我們學校吧,你這樣的適合搞學問,別聽你爸的。」
陳儉搖搖頭,「我不想把這個當工作,喜歡就應該供著,要是天天對著它哪還喜歡?」
何弘十分不贊同,「我不覺得,我幹了一輩子,不也乾的開心?」
「那是你長情,我不行的。」
何弘知道陳儉不欲多說,「又扯什麼長情呢?」倒也沒期望陳儉回答。
陳儉捧著書笑了笑,自己何嘗沒想象過每天做研究的日子?喜歡歸喜歡,常看也生厭。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裴溪和陳儉是同樣的悲觀主義者,他們十分愛惜自己所珍愛的一切,害怕卻十分相信他們會變質,因而不得不想盡辦法的避免其幻滅,愛情也好,愛好也好。唯一例外的是他們的互相珍惜。
「你說我們以後要是反目成仇怎麼辦?」裴溪這樣問。
「念在今日的情分上互相原諒唄。」陳儉答。
不是沒有擔心過,越是難得的東西,越容易失去。但是有的東西,念在「存在過」也是極好的。
「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在現在對彼此印象最好的時候斷了聯繫?」裴溪這樣問。
「當然不要,我們又不是談戀愛。」陳儉這樣說。
不用解釋期間的區別,兩人均已心知肚明。
裴溪正式踏上了在科校工作的旅程,論文仿成了副業,科校變成了主戰場,工作日總是累成狗。
好在正式開學后,由於只是實習教師,裴溪相比於正式老師,還是相對閑散。
有空了就約著陳儉搓一頓,沒時間就回宿舍一蹬腿休息足了繼續戰鬥。日子過的可謂充實。
在陳儉的努力之下,裴溪終於從手機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一張夏木明的照片給他看,要不是每每見到陳儉他總要提起這一茬,裴溪都快忘了夏木明。
可是偌大的上州,有時候,也顯得小極了。
夏木明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著酒杯,和吧台里的服務生隨口胡侃著,他旋轉了下椅子,眯起眼睛看著聲色里的人與人,覺得自己有點迷失,許是喝的多了,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醉蒙蒙的眼帘中,有一個熟悉的人影若隱若現,她窩在小小的單人沙發里,翹著腿,端著一杯酒,嘴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專註的看著對面的人。
她對面,坐著一個男人,那人在滔滔不絕的講什麼,一臉的張揚,同樣專註的看著對面的女人。夏木明喉頭突然有點干,他大口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有點熱,心裡有點火,有點煩躁,又有點飄,這該死的酒,這該死的,人。
他走到裴溪旁邊,努力的平和了自己的語氣,才發出聲音,「裴溪,這麼巧。」
對面的人早已經注意到走過來的夏木明,但是沒有表現出來。
突然自上傳來的聲音,讓裴溪怔了一下,她看了看對面人的臉色,瞪了他一眼,然後緩緩起身,並在轉過身前在臉上堆滿了笑。
這個笑容太假,像一層人皮面具,看的夏木明想徒手給她撕下來。
裴溪道,「好巧,夏木明,真是緣分。」
夏木明移了眼神,看此時裴溪身後的那個人,他悠閑的坐在沙發里,一點沒有起身的意思,也完全沒有對自己的好奇,反而是一臉戲謔的看著站著的兩個人,像看一出好戲。
夏木明明了,也許這個人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前一個合作者,認識到這一點,夏木明覺得自己更煩躁了,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無地自容,因為自己是那個被拋棄的合作者,這讓他在裴溪和那個男人面前像個笑話。他突然想轉身離開,逃跑。
陳儉看到夏木明轉身的動作,終於站起身,他快速走到裴溪面前,用夏木明能聽清楚的聲音道,「既然遇到朋友我就先走了,一會回去注意安全。」然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木明,他的臉上一直掛著笑,意味不明,他轉身走了,夏木明反而僵硬在原地。
裴溪並沒有預料到陳儉會突然離開,眼前的情況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她轉身想坐回去,卻被夏木明一把拉住。
夏,「簽了新約?」
裴溪才意識到夏木明以為陳儉是自己新的合約男友。她想了想,這也沒什麼不好。
她沉默著不回答。
夏木明嘴邊忽然勾起一抹笑,他知道那是自嘲,可是他還是捨不得放開手。「我還沒有找到新的合作者。買你一晚上,看在過去合作愉快的份上,可以嗎?」
裴溪聽完這漫長的似乎承載了無限無奈的呢喃,覺得心裡一痛,呼吸停滯,她突然難過的想落淚。她突然很想撲進這個人的懷抱,告訴他,別找了,我們搭夥吧。可是她是那麼理性又冷酷的人,她不會,甚至連拍一拍他的肩膀也不肯。
她抬頭直視著夏木明,讓自己的語氣更顯的輕佻一點,這件事她已經很擅長了。「當然可以,價錢給的好,一切都好說。」她臉上仍然掛著虛假的笑容,如果給個鏡子照一照,可能自己都會嫌棄自己丑陋。
夏木明覺得自己的血壓一定是竄上去很多,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拉著裴溪離開,一路無言,把她塞上計程車,跟司機報了個地址,再沒說話。
裴溪也沒有說話,她太緊張,有點後悔,她覺得過了今晚,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徹底毀了。
車停下來,夏木明結了錢,拉著裴溪下車,下了車發現四周有點熟悉,才想到,這是夏木明上次帶自己來的那個房子,現在算起來,這裡也算是他家了吧。
兩個人默默的上了樓,打開門,換上鞋,全程無話,裴溪換了鞋站在玄關處,不知該做何舉動。
夏,「衛生間的位置知道嗎,去洗吧。」
裴溪覺得自己突然想哭,這算什麼?徹底變成了買賣?
她快步朝衛生間走去,生怕轉身後落下的眼淚被發現。熱水帶出的霧氣很快將她包圍,她把水調到最大,小聲的抽泣,是誰說難受的時候哭是無聲的?裴溪最痛的時候,喉嚨里的嗚咽是憋不住的,只想趕快釋放掉。
她究竟在做什麼?她也不知道,她意識到,自己好像是那個最壞最渣的人,渾身是刺,刺傷周圍的人,她總是這樣,那時候也是,這時候也是。每當討厭自己的時候,她恨不得找個針扎自己,扎到遍體鱗傷,痛的不能呼吸,她才能產生畏懼和同情心,不去傷害別人。
可是陳儉說,裴溪不是渣,是太軸,有些東西看不透,沒心沒肺的陳儉還說,英雄總要戰到遍體鱗傷才能死而後生,一切的美也罷好也罷,過程難一點無妨。
裴溪抹掉鏡子上的水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雖然她因為下垂的嘴角本來就讓人覺得她不笑的時候臉很臭,但是一笑出來臉上的冷漠就會瞬間融化掉。可是現在的鏡子里的她,冷漠又陰沉。
她走出衛生間,夏木明正坐在窗邊抽煙,客廳里的燈沒有開,還是玄關處微弱的光增加了一點能見度。她走過去,想討一支煙,夏木明卻掐了手裡的煙,轉身走去了衛生間。
隨之嘩嘩的水聲傳來,裴溪才回過神來。她尋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看到冰箱里有啤酒,又開了一罐,咕嘟咕嘟的灌進嘴裡,總算解渴。
在房間里踱著,才發現這裡的設計真是自己的理想型。無論是進門超大鞋櫃,還是冰箱的構造,甚至是客廳之隅鋪的一塊人造草坪,整整一牆的的書櫃,零星的放著一些簡約的裝飾。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中午的時候這裡大概還可以曬到太陽。這樣理想的房子,他應該是很用心的挑選裝飾過的吧。如此兩個人,一套房,這樣的生活下去,也未嘗不幸福。只是那幸福似乎和自己沒有關係。
出神間,夏木明已經走出了浴室,「過來吧」,他的聲音低沉,也清冷。
裴溪快步走過去,臉上還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期許。
夏木明在卧室的燈下看清她的表情,忍不住刻薄到,「新夥伴滿足不了你嗎,這麼急迫?」
裴溪心裡一痛,很快臉上換上了標準的職業假笑,「我表現的急迫一點,你才會更努力呀。」
夏木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手托著她把她壓在了床上。他單膝跪在床上,俯身看著裴溪的臉,低頭狠狠的在裴溪的鎖骨上咬了一口,隨手把裴溪的套頭毛衣脫了下來。
裴溪的頭髮還半濕著,零落的散落在床上,她總是懶得多吹一會。夏木明把手指插進她的頭髮,恍惚間覺得裴溪的眼睛亮晶晶。他俯下身吻住了那雙撲閃的眼睛。裴溪本能的閉上眼,眼淚滑下,落盡夏木明的嘴裡,是鹹的。
她的身子顫了一下,好像往下縮了一點,夏木明迅速的把嘴唇挪到下面翹起的唇上,吸吮了一下,便頂開牙齒長驅直入。淡淡的啤酒味道還殘留著,彷彿一下喚醒了兩人體內還沒有消耗掉的酒精,突然兩具身體變得燙起來,夏木明粗暴的脫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衣,拉下了裴溪的褲子,兩個滾燙的身體開始劇烈糾纏,好像要把對方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