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酌酒歸隱（大結局）

依司月所言，出血得到控制，雲舒也漸漸能用得上力了。

「顏大人來了！顏大人來了！」

顏景澤匆匆而來，見沈棲遲陪伴生產，略詫異，「怎麼把他放進來了？」

「是，是相爺硬要……」

「別廢話了！快過來看看！」已經是來遲了，顏景澤捋開袖子，沿榻診脈，片刻沉問：「你們給夫人服了兩次『血竭丹』？」

「是，大人沒來，這尋常的藥物根本控制不了血崩之勢。」司月道。

「東西是你的，難道不知重複使用會對胎兒……」

「舒兒飲了我的血！」沈棲遲看雲舒疼痛不減，儘管能夠使力了，可是產程進展依舊緩慢，「舒兒，顏大人已經來了，你別怕，撐住知道嗎……」

「好痛……好痛……沈棲遲……你不要走……」

「我在，我不走！我答應了你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所以你要堅持下去，好不好？」

緊握，指甲已扣進沈棲遲的手心，「我要你……答應我……答應我一件事……」

沈棲遲疼痛不覺，將她牽得更緊，「別說了，我答應你，只要你平安，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欠我……欠我一個世外桃源……你說過……會帶我脫離相府的……」雲舒一邊忍痛一邊抽泣：「你還……記得嗎……」

他承諾她一日定會帶她脫離相府，真正成為她的男人。

這句當初在合沭城中說過的話，雲舒到現在都還記得。

她在等，一直在等，兌現。

可是當初的局勢與現在天差地別，那時雲舒眼盲，沈棲遲只是個浪蕩公子，無權無勢，自可以說走就走，帶著她遠走高飛。

本想著慢慢籌謀至權力可堪與姚澈對立時，便請辭離去，屆時，姚澈雖非莫可奈何他，但他也不至為人魚肉。

可怎知，沉浮宦海，爭權奪利，這費盡心機得來的金錢，地位，權勢，一日拿起，便再不捨得放下……

雲舒從他日漸深晦的眸底，看到的不是他安於現狀的知足，而是逐漸被野心替代、佔有、填滿的慾望之色。他沉醉於權術追逐的樂趣，變得越來越狠心，越來越貪婪，除了對她一如既往，對任何人，見之試城府，交之論利益。

這早已不是她最初戀上的那個紈絝少年了。

也許隨著年歲增長，性子是會成熟穩重些，然而這個推測，在雲舒知曉姚瀛之死的內情后，被她徹底推翻。

那麼，離開他？

雲舒很清楚自己的心，既然改變不了自己，那便只有改變他。

「帶……帶我和孩子們……離開……」

心愛的女子在為他不顧性命地懷孕生產啊……

沈棲遲終於明白，那段時日，她想方設法誘惑他留宿，時常一待便是一整日，或欲擒故縱，或主動求歡，用若即若離的態度，攪得他無心朝政，無心謀算，滿腦子裡都是她。

舒兒是要削弱他的野心，擾亂他的朝政。

她要迫他在權欲與家室之間，擇其一。

「夫人再用點力！小少爺的頭已經出來了，快了快了！」接生嬤嬤的話與雲舒的痛吟，接連不斷，催促他必須要做出選擇。

沈棲遲有過猶豫，可他怕是今生都難以忘懷，方才進入產房，看到的雲舒了無生氣的容顏，他害怕，那一刻他追悔莫及，難道，放棄區區名利權位，會比這種感覺還要痛苦嗎？

不，舒兒比什麼都重要。

「不好！夫人又要昏過去了！」司月看情況出岔，定是沒聽到沈棲遲的準話，傷心意冷了。

「夫人醒醒！小少爺命在旦夕，你不能睡啊！」

雲舒的呼吸慢慢變慢變淺，手上也有鬆開之勢，沈棲遲一個緊握，攏緊臂彎，抱著她整個身軀都在顫抖，「舒兒我答應你！我這便向姚澈辭官，我帶你和孩子離開，去遊山玩水，去鄉野田園，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吻落在濕涼的唇角，有縷縷血腥味。

舒兒，我保證，這一次絕不再負你。

「哇哇哇……」

嬰孩清脆的啼哭響徹寢殿，「生了生了！恭喜相爺是位小少爺！」

「恭喜相爺！恭喜夫人！」

……

許多年後，山水之間，雲舒仍會向他耍小性子，問她生產那日，他最後在她耳邊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雖這句話已說了許多遍，但只要雲舒想聽起，他都會滿目柔情的擁住她，湊到耳畔不厭其煩的說道：

「我們遠離塵世喧囂，一盞淡茶，兩杯清酒，你撫琴，我書畫，去做一對平凡夫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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