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星河

葯童擺弄著手裡的葯皿言語中帶著些打趣和奉承：「真人醫術冠絕天下卻不顯人前，能來此求著真人的莫不是大富大貴或是背景深厚之人，否則又怎會知真人之名。」

停下手中的活等了片刻，並沒有聽到真人有任何的反應，葯童也就大著膽子繼續說道：「既是這類人，自是在來求真人之前已經請過名醫妙手無數，萬般無奈這才想著來見真人。」

「無數名醫妙手都治不了的病必是疑難雜症。那些患者分急症緩疾，急症者不是死在了庸醫之手就是死在了來的路上。只有那些半死不活的緩疾才有機會來到這江邊等著求真人。」

說完很久這個吊腳竹樓內再沒有任何聲音，就在葯童有些耐不住性子準備說話的時候，陳慕華開口了：「按你這般猜想那便在等上一等吧。」

「是。」葯童聽了滿是歡喜，這代表著真人已經答應為來人瞧病了。在他的心裡只要是真人應下要瞧的病便一定會治好。

離小島數十丈的江邊，懷夢和孫明堂臨江而立，臉上並無露出半分焦急。只有漁昇陽不斷進出著馬車，弄得拉車的老煩躁不安的幾度抬起馬蹄打了個響鼻。

站在江邊的兩人都將漁昇陽的一舉一動悄無聲息的看在眼裡。心中同時疑惑不止，看漁昇陽的擔憂不像是作假。兩人都在想，難不成這漁昇陽是真情義？

「不能再等了，我去找只小船來。」漁昇陽不知兩人平靜的表面下已經對他的行為有了些許的古怪。他只知道元朗是讓他保護好這個少年，自己就該不折不扣的去執行不論是為什麼。

相較於同這個相處沒多久的少年人，也不能說一點都不擔心，只是他更擔心的是如何向元朗交代。

「你真就這麼擔心？」懷夢轉過頭來有些不解，帶著寒意的江風讓其膚色在漁昇陽的眼中更添了一份白皙。

漁昇陽不作回答就要動身去找船。剛走沒幾步身後有事懷夢的聲音：「別找了，江面上來了只船就在你身後。」

「嗯？」果然漁昇陽回頭就見煙波浩渺的的江面上，一隻扁舟隨波起伏順流而下正向著這邊飄來，但是卻不見船上的艄公。

「船家，船家……」漁昇陽迎風喊道。

江面上的漂流的小舟速度很快，漁昇陽的叫喊聲早已被風吹散，只是隱約的聲音落在了小舟里。

漁昇陽連喊了幾聲都不見有人回應也不見船上有人影出現，三人相視都見到彼此眼裡的一絲好奇。

夕陽餘暉一葉扁舟，滿江紅萬斗金。江心小島的吊腳樓內，陳慕華葯童都聽見了岸邊的叫喊聲。葯童一聽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抬頭看了一眼火燒般的天際顯得很開心。

「是何叔叔回來了，我去幫忙。」說完噔噔噔的下了竹樓就跑遠了。陳慕華一句呵斥的話都沒有，只趁著翻一頁書的時間掃了一眼江面便又埋頭進了書海。

葯童出了竹樓站在島上，第一眼看向的不是乘著激流而歸的小舟，而是那一早便等在江邊的孫明堂一伙人。

岸邊孫明堂見島上有人出現，不甚驚奇「呦，島上出來個小娃娃。」看到葯童向著岸邊自己這裡撇了一眼后，同樣轉頭去找尋那隻小船時，孫明堂心中瞭然，對漁昇陽說：「別喊了，那船便是去這個小島上的。」

漁昇陽看著葯童又看著快速靠近的小船那還不知道孫明堂說的是真的，只得悻悻作罷。

布滿紅霞的蒼穹下，奔流而下的江水帶著小船行了千里。小船上並非沒有人，只是乘船的人太懶，趁著順流而下不用撐船的時機整個人都仰面朝天躺在了船內。所以才給孫明堂一行這是一隻無人小船的錯覺。

躺著的人正是從廣聞齋得了消息前來尋醫的何其，以前他總是一副披頭散髮，一臉蠟黃，滿是愁苦的模樣。雖是身材魁梧卻給人外強中乾的感覺。如今再見卻又大有不同。

臉色或許還是不怎麼好，但是在紅霞的籠罩下不細看已經不像之前一樣惹人注意。此時的何其眯著眼手裡抱著一壇清酒躺在船底，身邊放著些吃食玩具和一應的生活用度，更惹人注意的便是身側擺放整齊的一雙鐵手套。

這雙鐵手套伴隨了他生命里的大多數時光，以往都是好好的帶著好好的護著他極其容易受傷的上手，幾乎從不曾除去，現在它們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他的雙手有了治癒的希望，便是臉上的愁雲都消散了不少。可以想見那雙鐵手套從此之後不在是他賴以活命的器具，而是一件他善於使用的武器。如此，以往的千鈞重擔立馬變得如臂使指實在是好不輕鬆。

「何叔叔。」

何其正享受著從未有過的輕鬆，耳邊就清晰的響起了星河小葯童得聲音。明白已經到小島了。

放下酒罈穿戴好鐵手套，起身將繩索打個圈套在了江心小島上的一個木樁上。不長的繩子即刻繃緊。小船這就固定在了小島邊，任由激流涌動也不再向前半分。

「星河，這是給你的零嘴兒。」一個鼓鼓囊囊四四方方的油紙包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星河小葯童的目光便緊緊追著空中的油紙包。

「啪」

星河葯童低頭，落在懷裡的油紙包還透著熱乎氣和誘人味道。輕輕吸了吸鼻子，立馬喜笑顏開。抱著它跑回了竹樓。

每次何其帶回來些零嘴玩具給這這個只有十三四歲的星河小葯童時，他都會笑得特別開心，數月下來他自己都不知不覺的沾染上了愛笑的毛病，還猶不自知。一如現在看見星河開心的跑開，他自己臉上都帶上了微笑。

「何叔叔我來幫你。」星河去而復返，已是脫去了身上的寬袖長袍，只穿著雪白的內衫就出來了。明明被江風吹的有些冷，都渾不在意。

「嗨，快進屋去這是要生病的，這些東西你何叔叔自己來。」

「沒事兒。」星河笑嘻嘻的回道。

「嚯，這麼些東西。」何其還要在勸勸，可拗不過星河執意要幫忙也就隨他去了。

兩人來回穿梭在小船和竹樓之間有說有笑，一時忘了岸邊還有一群人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進進出出。

「喏，這個送你。」

何其又丟給星河一隻巴掌大小的黃皮葫蘆。

「嘩啦」

星河接過，聽見裡面有東西便抬頭看向何其。

「這裡面是些糖豆。」

「謝謝何叔叔。」星河將這個黃皮葫蘆搖的嘩嘩作響，發現這葫蘆下部相對烙著外圓內方的銅錢紋路，方孔中各自刻著「福」「祿」兩個小小的篆字。

隨手拎起套在葫蘆細腰間的紅繩，將其牢牢系在腰間，星河又開始忙碌起來，這一次他是更加的賣力，連走路的速度都快上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