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柱峰雪窟
寧國邊境,空曠雪原上一隻雪橇載著一人飛馳,上面正是消失已久的孫明堂。
孫明堂花白的鬚髮任疾風肆虐。幾日不見膚色黑了不少,寒風冰雪下只有鼻頭凍得通紅,此外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外只剩下一臉風塵。
座下雪橇的行進路線,最終就是那近在眼前的哈斯克山脈。這支山脈一望無際綿延幾千里,是寧國的天然屏障,也是天然的國界線。
山脈下,這片常年積雪卻又終年不化的廣袤的平原實在太大距離太長,寧國國內並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守住如此遠的距離。好在藉助這裡嚴寒惡劣的氣候和山脈的高度,寧國所需要做的只是看守幾個重要的地點。而這就給了孫明堂這類人獨行之人機會。
此時,孫明堂冷似寒冰的眼眸中倒映的只有這條山脈上的最高峰:天柱峰。所謂望山跑死馬,儘管就在眼前,孫明堂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也沒有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色有絲毫的變化,就連那略有弧度的地平線都未曾見到一絲起伏。
說是人跡罕至,飛鳥盡絕其實也不盡然,這還是有一支逾萬人的少數族裔的,這是一群自稱為哈斯克族的少數人種。他們常年在這個長數千里的山脈線上遊盪,居無定所。
孫明堂眼前這個低矮簡陋的帳篷雪洞,便是這個族群里最常見也最劣質的住所。低頭彎腰走進這個背風的帳篷,入眼的不是供人休息的床,而是地面上一個垂直的僅容一人上下的雪洞。
踩著洞璧上唯一的軟梯再往下,直到孫明堂一腳踩在堅實的平地上,這才將周圍看了個完全。他的身邊就如尋常房間一樣,桌椅床凳一應俱全,所不同的只是一個是木質的一個是冰雪堆積的。而上面那低矮帳篷就成了這個小小雪屋的屋頂。
這就是孫明堂的這晚的夜宿之地。忍受著一夜寒冷直至太陽升起。孫明堂才再一次的出發。而與他相隔千里的沈虹玉的小院里,元朗昨夜抬腳跨進了她的卧房,順便隨手帶上了門,這門一關就是一夜,飄了一夜的雪掩蓋了元朗來時的蹤跡。
「勝了。」屋中透出了元朗的聲音。
隨著對面沈虹玉放棄手中的棋子,元朗笑著說:「既然以棋局勝負做賭,那就像之前說好的,沈閣主要幫在下一個忙?」
沈虹玉的臉上一直都帶著一種淡淡的,讓他意味莫名的笑容。這讓計謀得逞的元朗好生不自在。
「說說看。」沈虹玉正襟危坐,瞄了一眼面前未完的棋盤比不在意輸贏,只讓其說來聽聽。臉上的笑容也並沒有隱去,反而在元朗的眼中越發的明顯。
「不知閣主是否聽說過戲樓?」在不知能不能得到知鵲閣的幫助前,元朗不想透露過多的消息。
「呵呵,可是冬天無趣想聽戲?也別打聽了,我正與這天下一等一的戲班:梅盛班的班主相識,給你請來就是了,不過可別少了人賞錢。」
元朗聽了直皺眉,直言:「閣主當真不知?」
「不知就是不知,又有何真不真的。」
元朗口中的戲樓她是當真不知道,不過這不妨礙她插科打諢以期望從元朗口中得到更多相關的消息。
看著她好一會兒,元朗才繼續道:「當然,在下是不會讓閣主白幫忙的。前日收到消息,稱劍湖宮的人悄然出沒在寧國境內。」
「劍湖宮門人擅自跨越了邊境?」沈虹玉心中一顫,甚至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調。
「前些天剛得到的消息。」元朗肯定道:「想來,過不了多久閣主便能從歸來的懷夢姑娘口中得知這一消息的真假。」
「真假?元公子若是在這上面作假,怕是不想要自己的廣聞齋,還有脖子上的這顆大好頭顱了。」沈虹玉似笑非笑的看著元朗,口中卻說著一個讓人毋庸置疑的事實。
元朗笑而不語,靜靜等待著沈虹玉答覆。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元公子此番深夜前來果然是事出有因。好,投桃報李那就說說吧。」
「多謝。」心中最為牽挂的事有了著落,元朗從懷裡拿出了一隻手掌長的盒子,和一張畫著戲劇臉譜的紙張推了過去。
「廣聞齋對戲樓知之甚少,就是這個臉譜也是憑記憶畫的。」元朗指著臉譜旁的盒子又道:「聽聞閣主近日身體有恙,在下這裡有一支山參。雖不是什麼好物,但是養身功效不錯。連同上面的消息,算是我們開始合作時的小小誠意。」
「無事獻殷勤。從沒聽聞廣聞齋的少主人會大方的送人禮物。還是拿回去吧。」沈虹玉又將盒子推還到了元朗的面前。
元朗看了看裝著山參的盒子突然毫無徵兆的站起來:「那在下靜候佳音。」
從沒想過元朗會是這樣的反應,沈虹玉有些驚異的看著他的左腳跨出門檻。就在她思考元朗的用意時,元朗陡然停下了腳步:「小心些,畫著這個臉譜的人可是在我九峰山高來高去的絕頂高手。」
沈虹玉一怔,不自覺的搖頭,暗嘆這事果然不簡單。元朗便在她愣神之際悄然離去,留下一串極長的腳印相交與天地融合的那條隱約的白線。
天柱峰峰頂,孫明堂站在一個類似山洞的雪窟中。巨大且透著冰晶的雪窟內有著四根兩人合抱粗的冰柱,扭曲而不規則的支撐著。雪窟的中央一塊黑色規整的長方體石頭異常的顯眼。
雖然相較於偌大的洞窟顯得有些渺小,但是也足以有一張常見的床的大小。這確是也就是一張石頭做的床。此刻孫明堂便站在這個石床邊在看著上面躺著的人。
上面是一位雞皮鶴髮的古稀老人,臉色沒有絲毫血色但是表情卻很安詳。透過數十年不化的冰棺,孫明堂靜靜地凝視著裡面躺著的老人。腦海中有關老人的記憶開始翻湧而出,以往他常對外人講章弘茂既是他的恩人也是他此後人生的指路人,自己見了應執弟子禮。
可是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眼前這個安詳的躺在冰棺中的老人便是他此生最大秘密,也是他此生最想揭開的謎團。為此他不惜與這個有著師徒之實的老人打了一個賭。而這位老人之所以會躺在這裡,也是和雙方立的賭約有著莫大的關係。
「師父,不孝弟子看您來了。」孫明堂說的很小聲,周圍又都是冰雪,他的聲音除了他自己,甚至都傳不出他身周一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