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嚇破膽
秦鈺與楊氏兄弟的爭鬥在最短的時間裡傳遍秦府,除卻「始作俑者」的七斤腮幫子紅腫無大礙外,秦鈺嘔血昏迷,三姐兒左臂脫臼,胡柴鼻樑骨折、慘不忍睹,楊朗小腿被割開一道口子,血流如注;楊虎最慘,手臂關節處骨折,男根遭到重創,楊家人叫囂著要處死秦鈺,秦家指責楊家不問而誅是要顛倒黑白、掩蓋真相。
老夫人神色凝重,楊氏面沉似水,秦家二夫人、四方閣內門侍者秦芳氏不動如山。秦安將所見所聞如此這般一說,秦家的二管家楊遂當即跳出來反對。
楊遂年過半百,鷹鉤鼻、山羊須,眼眸陰沉,他是楊氏的族叔,如今雖只是秦家的二管家,在很多事情上楊氏都要讓他三分。
「秦管家,此言差矣。」楊遂做悲憤狀,「諸位都看到了結果,秦鈺體無外傷,而楊虎、楊朗均被重創,試問誰能相信秦鈺只是自衛?依老朽看來,定是秦鈺傷了三姐兒,楊虎兄弟關心三姐兒上前理論,秦鈺趁其不備,用匕首割傷楊郎,而後重傷楊虎泄憤。」說到此處,楊遂義憤填膺,他干指著七斤喝道:「七斤,你說是不是?」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七斤身上,七斤嚇得瑟瑟發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奴才……」
七斤嚇得口齒不清,他不僅目睹了全程經過,更是爭鬥的源頭,他知道不該污衊大少爺,可楊管家在府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如果拂了他的面子,偌大秦府哪還有立錐之地?
「七斤,你難道現在還有替凶暴之徒掩護?」
楊朗忽然喝道,這幾乎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牙齒咯咯碰撞,繼而有濃重的尿騷味散發出來。
「來人,將這奴才拖出去!」楊遂直接吩咐人將癱軟的七斤拖出房門。這時,一對中年夫婦匆匆趕來,男子叫楊忠,他如今在秦記食府里做賬房,女子是他妻子吳氏,他跟在楊夫人身邊管著掃灑漿洗的事兒,府里上下都稱呼其楊忠家的。
「我苦命的兒啊。」楊忠家的匆忙見禮,撲到楊虎病榻前看了兒子的傷勢后嚎啕大哭,她邊哭邊叩頭道,「求老夫人、夫人、二夫人替老身做主,定要嚴懲兇手。」楊忠亦是老淚縱橫,「老奴世代為楊家盡忠,如今做食府的賬房亦是恪盡職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虎兒、郎兒秉性純良,今日竟被凶人打傷,老夫人、夫人要為老奴做主啊。」
楊遂扶楊忠起身,寬慰他說老夫人、夫人、二夫人定會還他一個公道。這時,拖七斤出去的家僕回報說七斤被嚇破了膽,出門沒幾步就嘔血而亡。一石激起千層浪,秦家上下人等無不驚愕,老夫人面色越發難看,秦家果真沒落到這般田地?
「嚇破膽?」秦安冷哼一聲,「來人,請仵作,我倒要看看七斤是不是真的被嚇破膽了。」
楊遂面色不悅,指著拖七斤出去的家僕道:「秦管家這是信不過秦家的家僕?」頓了一頓,「回老夫人、二位夫人,秦鈺惡意傷人,事實俱在,當此際秦管家卻欲因七斤暴斃而大動干戈,他難道是要為秦鈺脫罪而拖延時日?」
「楊遂,何為事實俱在?七斤是人證,人證暴斃,你不覺得蹊蹺?」
「夠了!」
楊氏喝止二人爭論,她沒有直接發表意見,看看老夫人又看看秦芳氏,「妹妹以為如何?」
秦芳氏是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人,她神色平靜道:「何必匆忙下結論?鈺哥兒、三姐兒尚未蘇醒,等他二人醒來再問不遲。」
楊氏表示贊同,老太太也沒有異議,楊遂等人雖心有不甘亦無可奈何。這時有家僕來報說林先生到了,林先生乃秦氏醫館首席郎中,出身杏林世家,自束髮以來懸壺濟世已逾四十載,妙手仁心,頗有名望,見過老祖宗后,老太太忙命人看座。林先生擺擺手,給病人瞧病要緊,待看到秦鈺幾人的傷勢,他頓覺頭大如斗。
林先生為人公允,瞧病不分先來後到,視病情決定,楊虎傷勢最重,看看傷處后吩咐僕人抬入內室。且不說林先生如何救治楊虎,秦鈺悠悠醒轉,他醒來后先問三姐兒傷勢如何。
「大兄,胳膊好疼。」三姐兒隨即醒轉,左臂稍稍移動就鑽心的疼。
「別動!」秦鈺忙道,他走動三姐兒跟前查看一番確認只是脫臼后鬆了一口氣,「稍微忍耐一下,可能有點疼。」三姐後腦勺磕在地上,腦瓜暈乎乎的尚未轉過彎來,在楊氏「你要幹什麼」的驚呼聲中,秦鈺抓住三姐兒胳膊一拉一脫,三姐慘叫一聲,再然後她右臂已活動自如。
「大兄,真的好多了呢。」三姐兒活動著手臂道,雖依舊紅腫,但相比剛才鑽心的疼痛已可以忽略不計。
楊夫人愣了愣,快步走到三姐兒跟前檢查她手臂,秦芳氏暗暗讚歎,秦鈺手法很快,但絕對很巧妙,只是秦家這位大少爺如何掌握這等醫家手段?老太太面露笑容,孫兒本領越強,她越是喜歡,繼而問起今天的事情。
不等秦鈺回答,三姐兒嘴快,如此這般說了今天的事情,根本不用添油加醋,誰是誰非清清楚楚。老夫人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楊氏道:「秦家如今是你當家,是非曲直已然明了,你看著處理吧。」
秦鈺冷眼旁觀,他心裡忍不住替老夫人翹起了大拇指,楊氏如果明目張胆偏袒楊家人,她以後想要服眾恐怕難了;如果懲治楊家人,楊家人難免對她心懷不滿。秦鈺想得到,楊夫人又如何想不到?這一剎那,她甚至對三姐兒產生不滿,原本就不喜歡這個丫頭,如今越發不喜。
「鈺哥兒,今兒個你受了委屈,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楊氏也非易與之輩,轉手把皮球踢給秦鈺;老夫人沉默著,兒媳禍水東引,她心有不滿卻不便多言,這其中也未嘗沒有考校的念頭,她也不清楚這個曾經不被她所喜近期方嶄露頭角的孫輩能否扛起秦家的大旗,原本這一切都是留給嫡孫秦珏的。
秦芳氏冷眼旁觀,關中楊氏入蜀是大勢所趨,秦家淪為楊氏附庸已成定局。當然,她也需要維持明面上的公允。
秦安不住的朝秦鈺使眼色,這事兒他不能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