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延伸數十里的地下石階中,許是濕氣太大,手中火把的火勢漸弱,竟逐個熄滅,他們只能摸著石壁勉力前行。

夏憶悠走的很小心,以免被腳下的青苔滑倒。越往下去越能感受到一股強勁的風力自下而上吸噬他們,好在這些影衛皆是磲闌國一等一的高手。等走到最深處,再往下就要沒入海水中時,前列的影衛皆停了動作,朝她擺出恭請的姿勢。

掃了眼石階下的海水,夏憶悠微微皺起眉頭,密圖…莫不是在海中?雖說當年在罹山派習練皆在水室,可如今換作海底尋物她卻並無把握。

「陛下,請」

握緊手中的石鑒,夏憶悠未再猶豫,傾身跳入海中。

強大的吸力迫使她只得順著吸力的方向遊動,待她游至一面陳舊的石壁處,吸力戛然而止。抬頭欲探出水面換氣,奈何距離深遠,自己能堅持的時間不多,唯有速戰速決了。

圍著石壁遊動,手不斷在滿是海藻水草的石壁上摸索,眼見自己就快受不住憋氣的窒息,手心的石鑒突然嵌入石壁當中,正是她所尋的機關所在。

……

簡一匆匆走入小築,朝一臉焦急地簡芸忻問道「何事這般急切」竟然按響了專通他寢室的機械信號。

「君藺他…自斷命門了…」

簡一震驚之下忙上前掀開錦被,看著那蒼白修長的手指扣著另只手的手腕,朝一旁的簡芸忻怒道「你給他解了迷藥!?」

簡芸忻點頭膽怯道「我…我擔心他身子受不住強勁的藥力,就給他解了些劑量,不曾想他竟……」說著,她起身扯住簡一的衣袖,低求道「皇兄…求你救救他……」

皇兄…多麼久遠的稱呼,那時簡一還是磲帝闌頤紂,她也還是他最疼愛的皇妹……

簡一冷著臉俯身將藥丸喂進那人嘴中,藥丸入口即化。

隨著一陣無力的輕淺咳聲,那人緩緩睜開眼,朝榻旁臉色陰沉的簡一低弱道「谷主當真好手段」

簡一厚唇冷笑道「不及王爺萬分之一,竟以自斷命門來要挾我解你迷藥」

榻上那人還欲開口,奈何氣力不濟,捂胸一陣急喘,簡芸忻伸手要替他揉按,卻被他抬手擋開。

「君藺…」

「勞駕…放…本王的侍衛…進來…」話卻是對簡芸忻身後的簡一所說。

「就算放你侍衛入谷,陛下那裡,你們也趕不及了,我既應了陛下保你性命便不會食言,王爺還是莫要再掙扎」

「放…他們…進來…」說罷又是一陣猛咳。

簡一突然好奇,一個喪失內力的孱弱病體,如何還能護得住心愛之人。

……

本以為石鑒嵌入壁中會現出密圖,卻不想石壁打開竟是將她吸入其中。

海底怎會有這般幽深的隧洞,掃了眼身後閉合的石壁,被封了退路的夏憶悠只得朝隧洞深處走去。

謹慎的避開隧洞里閃著熒光的紫色植物,越往深處空間越發寬敞,在那紫色花海的中央托著一葉扁舟,細看之下似是有人躺在裡面。明明是要後退的,可身體卻不聽使喚的朝那花海中央走去。

直到行至那扁舟旁才堪堪停下腳步,看著那裡邊躺著的絕美容顏,那熟悉的眉眼,夏憶悠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在夏朝,百姓雖憐憫先帝的獨女孤身在宮中被奸臣所控,卻也懷疑那先帝獨女的身份。原因無他,先帝不曾納過一妃一嬪,突然有天昭告天下說是有了獨女,沒多久又駕崩了,這小帝姬的身份委實叫人懷疑,可他皇家的事老百姓最多茶餘飯後閑談一下,哪會較真。

夏憶悠蹲下身子伸手去撫那絕美的臉龐,原來她的娘親比說書人描繪的漂亮百倍。在她指尖觸及的一瞬,那身影便睜了眼,鉗制住她的手臂將她內力吸取。夏憶悠試圖抵抗,可她手臂被限住,只能任內力流失。

閉眼默念心法口訣,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凝神,慌亂中想到那蒼白的俊顏,他還在等她回去…

一遍遍默念著他的名字,自己漸漸平靜下來,睜開眼抬腿朝前踹去,這才發現根本沒有旁人限制她的動作,是她自己左手扣住右手。再往下看,那扁舟之上分明什麼身影都沒有,是幻象!

驚覺此處皆是幻象后,夏憶悠忙盤腿而坐,默念心法以此調息。突然,那扁舟朝她直直飛來,又在她身前定住。起身往後退了一步,那扁舟便逼近一步,她這才看清舟底覆著一幅圖,卻不是她尋的密圖,而是一幅美人畫像,與她剛剛幻象中的女子分毫不差。

雖不明白當中緣由,卻也覺出此畫的關鍵,抬手取下畫像,隧洞內一陣晃動,原先那扁舟之處竟升出一道棺木,棺木四周除了貼滿符印還用鐵塊禁錮。

夏憶悠蹙眉猶豫半響,還是走上前,施出內力將被禁錮的棺蓋振開。再次見到那絕美的容顏,她已不覺驚訝。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體溫,冰涼沒有溫度,可她若已逝去,為何屍身不腐,甚至還氣色紅潤。眼下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疑問,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伸手在棺木內未尋到密圖的蹤跡,想著棺木自地下升起,密圖或許就藏於地下,催動內力卻無法將棺木挪開,餘光瞥到棺木內那女子置於身前的手似是握著什麼,夏憶悠俯身將其手臂抬起,只這一瞬,棺木內有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吸入其中,而原本躺在棺木內的那道身影確自裡邊飄忽出來,意識到自己要取代那女子被封住,夏憶悠緊緊夠住女子的腳踝試圖將其重新拉回棺木,可她身後的吸力太強,漸漸地有些抓不住。想到那蒼白的面龐…夏憶悠凝聚內力死死扣住女子的腳腕終是將她拉了回來,感受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壓迫感有所減弱,更是不敢輕易鬆開手臂。

一陣巨大聲響自棺外傳來,就似她之前用石鑒開啟機關石壁打開的聲音,不待她細想,一道身影飛至棺木旁直接自她手中搶走女子,她只來得及看到那飄揚的銀絲,連正臉都未瞧見,當然,她也沒有機會瞧見了,因為自那人將女子身軀奪走後,她便一點力都使不出,只能任由那強大力量將她禁錮在棺木中,棺蓋也漸漸閉合。

突然那股力量消散,恢復知覺的夏憶悠施力將棺蓋振開自裡邊飛了出來,眼見那白髮人帶著女子的軀體就要穿過石壁的縫口。夏憶悠扯下腰帶將女子的身軀捲住試圖拉回來。白髮人揮手施了內力朝她攻過來,飛身迎戰,卻在看到那人正臉時猛地愣住。這張臉…延宗殿內的畫像……

夏憶悠愣神間就被那人掌風擊中,側身吐了口血水,那人還欲再擊,卻被趕來的肖彬及一行隱衛擋下。

白髮男子朝趕來的那行人掃了眼,冷笑道「沈君藺當真是不要命了」

聽聞他提起那人,夏憶悠沉聲問「他怎麼了」

白髮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輕嗤道「你可知沈家真正的秘法並非沈氏心法,而是五行密宗之術,他如今竟違背祖令強行逆轉天道,想來也是不稀罕沈家子孫的名號,只是他那個身子,怕是受不住反噬」

趁她分神,白髮男子奪回那軀體就要往外飛去。

「攔住他!」夏憶悠朝肖彬下令,那女子必然是開啟石壁的關鍵,眼下棺木內虛空,石壁也趨於閉合,若放他們離去,自己勢必要被困在此處。見肖彬對著白髮男子猶豫,夏憶悠沉聲道「弄清楚誰才是你主子!」

肖彬這才醒悟過來,朝身後隱衛示意將那人圍困住。

白髮男子難敵眾人,更遑論還護著那女子的軀體,情急之下他朝夏憶悠怒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抬手抹去嘴邊的血痕,夏憶悠冷笑道「重要麼?你百般設計傷我愛人,如今還想全身而退,簡直妄想!」說罷朝隱衛繼續吩咐「將那女子軀體丟回棺木中!」

「夏憶悠!」白髮男子怒極反笑「你不要密圖了嗎」

「密圖在哪」

「沈君藺既然逆轉天道,想必那棺木下的封印也被撤了,密圖就在那裡」

夏憶悠自是不會聽他片面之言,依舊讓隱衛將其困住才飛身至棺木旁催動內力去推,這次竟真的挪了開來。俯身去探,果然摸到一玄黃錦帛,看著上邊的內容,眸里閃過一絲詫異,難怪諸國之中唯有她夏朝不曾將密圖公諸於眾……

就在她潛心研究密圖之時,一道身影闖入此境,放出一波銀針將肖彬與那些隱衛定住,攜白髮男子帶著那女子的身軀趕在石壁閉合前沖了出去。

肖彬驚詫地瞪大雙眼,本以為見到先帝就夠驚奇的了,結果大神官也跑來湊熱鬧!

忘悠谷中,佘忱毅一臉焦急地看著陣法內不斷為那人傳輸內力的胤墨珏,許是此陣法太傷人,就連內力雄厚的胤墨珏也白了臉,施法那人就更別提了。

良久,才見那人收功調息,只是還未滿一個周天身子便虛軟下來。胤墨珏及時將他扶住,擔憂喚了聲「君藺…」

佘忱毅也湊上來要為他傳輸內力,沈君藺抬手止了他動作,虛弱道「她…出來了么…」

佘忱毅只得停了動作,起身去問守在外邊的侍衛。胤墨珏忍不住安慰他「肖彬必然會將陛下完好帶回的,你…莫要擔心…」

只是當佘忱毅朝他們無奈搖頭時,那人終是抑制不住湧上的腥甜傾身吐出血來。

「君藺!」

蒼白低涼的手緊緊攥住胤墨珏的袖擺,低喘道「勞駕…再為我護法渡力…咳咳咳」

「你這樣不行的!」佘忱毅急的團團轉,若非他五行之術道行淺幫不上忙,他又豈會這般干著急。

看出胤墨珏眼中的猶豫,沈君藺低喘著朝他堅定道「這或許…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幫我…」

……

【大家放心,皇叔是打不死的小強,他是不會掛的,結局會美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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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且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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