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憶悠被一陣嘈雜吵醒,不悅的撐起身子朝殿外問道「何事?」
宮侍稟道「是冷宮侍衛,使節的隨從去領人被他們打傷了,眼下又鬧過來了」
夏憶悠緩了會才反應那宮侍口中的冷宮是寧清殿,忙更衣洗漱一番往殿外跑去。
看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珒國隨從,夏憶悠朝一旁怒氣騰騰的祁楓問道「怎麼了」
祁楓怒極反笑,朝她諷刺道「陛下都將王爺賜出去了,還問怎麼了」
這話說得夏憶悠一頭霧水,她明明記得那珒國使節看上了一白胖的宮侍,皇叔那蒼白消瘦的模樣,再怎麼眼花也不會看錯啊。
正欲再問清楚,就見寧清殿的侍衛匆匆跑來朝祁楓道「肖神醫讓您速回殿用內力去護王爺僅剩的心脈」
祁楓忙飛身離開,夏憶悠要跟上,卻被那趕來告狀的使節攔住,要討說法。
「押下去!」冷聲交代后,夏憶悠未再耽擱,施了內力就往冷宮方向飛去。
匆匆入了殿內,見那人被幾個侍衛撐扶著坐在榻上,慘白的臉上毫無生氣。上前要替了祁楓的位置為那人輸入內力護住心脈,卻不想他抽身向自己攻來,立刻便有侍衛頂了他的位置。
知他不是自己對手,夏憶悠也無意傷他,扣住他的膀臂沉聲道「你在鬧什麼!難道這世上還有旁人會沈氏心法,能穩住他的心脈嗎!」
祁楓驚詫地瞪大了眼,原來她…都知道……
「都退下」
侍衛們猶豫的朝祁楓看去,見他不語只好默默退下。夏憶悠伸手接住軟倒的人攬在懷裡,朝一旁的肖神醫道「待朕穩住他的心脈再喚你來施針診治」
聞言,肖神醫點頭道「還望陛下竭力相助」
這一個個都當她洪水猛獸么!夏憶悠皺眉不悅道「退下」
肖神醫不安的朝祁楓看了眼,見他沉默不語的退了出去便跟了出去,他是真的不放心陛下,都將王爺賜出去了,她還會傾力相救嗎…
夏憶悠輕輕擁那人在懷裡,抬手覆上他胸前,感受到掌下低弱的脈息,將他扶坐到自己身前,抵著他背部將內力緩緩傳入,沈氏心法本就相依相存,只要他還有一絲脈息,她就可以替他護住心脈。
直到傳來那人輕淺的咳聲,夏憶悠才緩緩收了手,正欲去喚那庸醫,起身時一陣暈眩,撐住榻沿又坐了回去。卻不想那人竟傾身吐了口血,夏憶悠忍住暈眩,冷聲道「當真這麼氣嗎」
夏憶悠朝按住胸口急促低喘的那人沉聲道「朕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抬手撐住榻旁的桌案,忍住暈眩繼續道「沈君藺,你不信朕對你的感情,那麼你呢!朕待那冒牌的師父關愛有加,你沒反應;朕封個侍君你還是沒反應,甚至賜了朕封君之禮!朕倒要問問,你要做的是皇夫還是皇父!沈君藺,我是真的…不想要你了!」最後那句,竟是未用陛下尊稱,那是她夏憶悠…心底的話!說罷從懷中掏出那塊暖玉朝榻上丟了去。
沈君藺握住那塊暖玉,眼裡漸漸起了波瀾,蒼白的俊顏上滿是痛色。
見陛下怒氣沖沖的走了,肖神醫忙跑進去診治。
殿外之前被祁楓派侍衛叫來準備助他去護主子心脈的胤墨珏看著那負氣離開的背影,朝身側的祁楓說道「陛下說的有理」
祁楓未搭話,輕嘆了聲垂首走進殿內。
許是一下子耗損了太多內力,夏憶悠扶著一旁的廊柱緩緩靠了上去。
一雙手輕輕將他扶住,耳畔是她熟悉的那聲低喚「小葡萄」
拂開攙扶的手,夏憶悠勾起唇角冷笑道「日後,不準再這般稱呼朕」說罷撐著廊柱站直身子緩步要有,卻被叫住。
「陛下…」
本不欲過早翻臉,奈何自己一肚子火根本忍不了,夏憶悠轉身朝她怒道「師兄待朕的好,朕記著。可是,朕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誰的人!」
「陛下莫不是忘了,是您親自將草民接進宮的」
「沒忘,所以才好奇,你到底是誰的人。葉之寒是假的你早就知道了,並且從一開始就在配合他。」
嚴凌軒搖頭苦笑,原來她早就知道葉師尊是假的,難怪她對自己越發的冷淡疏離。
正想著如何解釋,卻又聽她繼續道「朕本也以為你是珒國國君的人,可是那日燈會,分明是你給八王府的人透露消息,嚴凌軒,你到底是誰的人!」
「若真論忠誠,草民從來只忠於陛下」
夏憶悠斂了眸中的冷意,沉聲道「旁的估且不論,但你若存了傷那人的心思,朕必除之!」
嚴凌軒掃了眼不遠處的冷宮,心下嘆息,不是剛鬧翻了么,怎的還這般護著。
……
遠遠看到元寶二人走來,夏憶悠倚著廊柱朝他們吩咐道「傳御輦過來」
聽她聲音低弱,元宵焦急問「陛下可是哪裡不適?」
元寶見她臉色蒼白,忙跑出去讓宮侍傳御輦。
「可要宣太醫來診脈?」回了承乾殿,元宵朝她擔憂問道。
夏憶悠按了按額角,皺眉道「不必」說罷眼裡閃過一絲狠決,抬眸朝他們吩咐道「將葉之寒看好了,不准他出偏殿一步」
元寶忙不迭的點頭,就見她疲憊的緩步朝寢殿走去。扯了扯元宵的袖擺,皺眉道「陛下怎麼了啊,臉色那麼差,該不是真病了吧,還是傳太醫來看下吧」
元宵搖頭低嘆了聲,還能怎麼了,定是跟冷宮那位鬧翻了,哎……
睡了兩三個時辰,覺得恢復些力氣了,夏憶悠掀被起身,下榻時一陣暈眩,撐住榻沿緩了緩,是因流失過多內力才會這般無力吧……
偏殿內,葉之寒看向沉著臉走來的那抹倩影,沒來由的一慌。朝她淺笑道「陛下怎的有空過來」
話音剛落就被人狠狠扇了巴掌,捂了臉朝她怒道「陛下這是何意!」
夏憶悠勾起唇角冷笑道「膽子不小啊,敢給朕的酒下藥」
「陛下莫不是忘了,是您自己接過去喝的」剛說完便被那素手狠狠捏住喉嚨。
她不過是為了讓那使節信服她對葉之寒的信任,卻不想被鑽了空子。夏憶悠不悅的皺了眉,手心漸漸收緊。
葉之寒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他不能死,綺兒還在國君手上……
「陛下…不…不能殺我」因被控著咽喉,葉之寒費力開口。
「沒了利用價值的棋子,朕何必留著,更何況,你還算計了朕」
「陛下…當…當真以為…本君…不…不知那密圖有詐?」
感覺到喉間的手掌失了力度,葉之寒側頭咳道「本君是真的想跟陛下合作」
夏憶悠冷冷一笑,卻是抬手卸了他一隻胳膊,見他痛得摔倒地上,緩步走到他身前,淡聲道「你險些害朕失了他,便讓你長些記性」
葉之寒捂著被廢的胳膊,心下卻鬆了口氣,這是留他一命了。
「陛下,刑房傳稟,說是珒國使節鬧得挺凶」
夏憶悠挑了挑眉,沉聲道「沒送天牢?」
聞言,元宵滿頭黑線。那會陛下只吩咐了句「押下去」便匆匆飛身離開,他們念及使節的身份只將人押去宮裡的刑房關著,卻不想那使節也是個能鬧騰的。
淡淡掃了眼元宵,皺眉道「帶上來」
使節被押至殿門的時候甩開侍衛的押制,大搖大擺走進殿內,先發制人道「陛下賞的男寵不願隨我等回去侍奉國君就罷了,陛下又因何關我等在刑房」
夏憶悠不耐的朝元寶問道「上次你跟朕說的新刑法是什麼來著」
元寶兩眼放光配合道「回陛下,是銀針刺入腳心挑了經脈再碎骨斷筋」
夏憶悠額角微跳,這廝是將平日話本子上看來的全用上了啊,不過說得好!掃了眼臉色發白微微發顫的使節,冷笑道「使節想試試么」
珒國使節強挺背部,硬身道「陛下該知曉,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更何況我珒國與夏朝向來交好」
本以為陛下聽了會有所忌憚,畢竟他出使夏朝之事世人皆知,卻不想她聽了只淡漠的朝身側的侍衛問道「朕不是讓你們將使節送出界外的么,好好的怎麼失蹤了,邊界那些匪類太過猖獗!」
元寶應聲道「是啊,聽說連珒國護送使節的隨從也都被殺害了」
見那兩人一唱一和,元宵默默地別開眼。
只聽「噗通」一聲,珒國使節渾身顫抖的伏在地上,哆嗦道「陛下饒命」
「哦?你不是來向朕為國君討要男寵的么」
「不,不要了」
夏憶悠猛地拍桌,怒道「朕准了的事豈能出爾反爾」
使節一下碼不準陛下的意圖,只得靜觀其變,待他看到侍衛領著一圓頭白胖的男子進來,緊張的抹了抹汗,果然聽她說道「使節親自為國君選的男寵,朕自然是要應的」
「謝…謝陛下」
冷眼看著他伏身謝恩,夏憶悠朝身側吩咐道「派一隊錦衣衛護送使節一行,確保他們平安回國,想必國君見著使節替他選的男寵會滿意的」
使節苦著臉行禮退下,元宵湊上前低問「陛下,可要將他們…」
「不必,讓他們好好回去」
胤墨珏朝榻上撫胸低喘的人無奈道「自己帶大的孩子,多在意你又怎會不知,不過是當時氣急犯了病罷了,好好解釋下不就沒事了」
祁楓將葯碗遞了去,低嘆道「陛下發了通火就甩袖離開,哪裡讓主子開口了」
沈君藺蹙眉低咳了陣,接過葯碗飲下卻不料胸腹間一陣翻湧,竟是全數吐了出來。
肖神醫忙上前替他按壓心口穴位,皺眉道「王爺眼下心緒波動不得,待心痛稍緩些再將葯服下」
那人疲憊的點點頭,胸口的疼痛卻越發激烈,忍不住猛地激咳出來。
見他這般,肖神醫只得取了顆藥丸讓他含在口中,替他施針診治。
胤墨珏低嘆了聲,轉身出殿,陛下都揚言不要他了,那人又如何能心緒平穩安心養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