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廢物與天才

『洛初歇』的長相極美，三海國第一美人的稱呼並不是白叫的，只是在街上隨便走走，就引來了無數人的打量，又因為她尋常時候的暴力無禮，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

想必是她回來的消息被人傳了出去，很快就有人來接她回洛府。

「我的初歇。」貴婦人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失了儀態，抱住失蹤兩天兩夜的洛初歇。

這個懷抱溫暖帶了香味，是記憶里『洛初歇』最熟悉的味道。

任由貴婦人抱著，跟著她走進了洛府，一草一木，既熟悉又陌生，是『洛初歇』熟悉的，是她陌生的。

許婉娘拉著洛初歇噓寒問暖，在整個洛府有一盞子嗣的長明燈，人在燈在，人亡燈滅，兩天前洛初歇失蹤的晚上，長明燈熄了，在他們都恐慌時，長明燈又亮了起來，不禁讓人猜測洛初歇遇到了生死大難，向來以女兒為重的許婉娘自然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想要去找洛初歇。

被家主洛銘強制關押下，才沒讓她亂來。

洛初歇：「我沒事，不必擔憂。」

許婉娘微微一怔，她的女兒竟然會對她如此好脾氣，看來是真的遇到了什麼極大的變故才會造成這種結果：「初歇，告訴娘，你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

洛初歇只是搖頭，她裝不來以前的『洛初歇』，那對她來說比管理整個神島都要難上兩分。

「夫人，您就讓小姐安靜會兒吧，等小姐緩過神來了，自然就好了。」旁邊的丫鬟說道，小姐確實與以前不一樣了，性子沉靜了，逢了大難自然需要好好休息。

「也是也是。」許婉娘點了點頭：「是該好好休息，娘去給你煮完粥，吃了好好睡一覺，什麼事之後再說。」

走了許婉娘，一群試圖來問候三小姐平安的也被許婉娘打發了出去，只留下一個貼身丫頭妞兒照顧著洛初歇。

妞兒替她倒了一杯水顫巍巍的遞了過來：「小姐，喝喝喝水。」

洛初歇歪著頭去看她低著的眼睛，接過了她手裡的水杯，伸出手想要去抬起她的下頜。

「啊。」妞兒被嚇得跌倒在地上，雙眼寫滿了驚恐。

記憶里，『洛初歇』經常暴打丫鬟，特別是身邊的妞兒，十八般酷刑都經受了一遍，只要有一點沒做好，絕對是鞭子伺候，性格惡劣到了極點。

洛初歇將茶杯放下，蹲下身看著她，沒有絲毫情緒。

妞兒卻像是感覺自己犯了大錯，直接跪著，朝地下狠狠的磕頭。在她的頭要碰觸到地面的時候，洛初歇出手讓她磕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小姐！」妞兒驚恐萬分，不知作何反應，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死了。

洛初歇盯著自己的手背，轉眼又盯著妞兒，在妞兒想要一頭磕在桌子上的時候，她開口了：「不許自殘。」

妞兒及時剎了車，怔怔的看著洛初歇。

站起身來，洛初歇伸出了手，「起來。」

「怎麼可以……」妞兒不敢起身。

洛初歇拖住了她的兩隻手，將她強行拖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橘子遞在她的手裡：「吃。」

妞兒的眼淚流了下來，沒想到她最後竟然要以這種方式死去，這個橘子將是她最後的晚餐，感謝三小姐沒有鞭打，賜了她全屍。

看著妞兒連皮都不剝，就啃著吃，大有一副赴黃泉的模樣，讓洛初歇疑惑不解，人族不是那種你送東西給我，我送東西給你，然後關係就會變得好起來的那種嗎，為何妞兒會是這種表情。

等到一個橘子下了肚，靜靜等死的妞兒已經毫無生氣了，眼淚啪塔啪塔的往下掉。

「你哭什麼。」洛初歇問。

妞兒嚎啕了起來，也不管洛初歇是不是小姐：「我家裡還有老母親，還有年幼的弟弟，哥哥斷了腿，爹爹早逝，現在我也要死了，他們該怎麼辦啊。」

「你為什麼要死了啊？」洛初歇疑惑，難道是有什麼疑難雜症？

妞兒哽咽了幾聲，吸了吸鼻涕，覺得自己還能再說幾句：「小姐，以後你一定要改掉自己的脾氣，真的太差了，這樣你喜歡的三皇子是不會看你的。」反正都要死了，也不怕觸及洛初歇的傷心事。

「……」什麼跟什麼，她怎麼聽不懂。

「真的好奇怪啊，這個藥效好像不怎麼樣。」妞兒淚眼婆娑的說道。

「什麼葯？」洛初歇摸不著頭腦。

妞兒：「就是橘子里的葯啊。」

「橘子里有葯？」

「啊？沒有嗎？」妞兒摸了摸肚子，什麼感覺都沒有，就是剛才吃了橘子皮有點苦澀。

洛初歇：「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察覺到自己回錯了意，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偷偷瞥了眼洛初歇，發現她沒有生氣，不覺鬆了口氣。

感謝上蒼，感謝大地，讓小姐死了一次。呸，是死裡逃生。

相處了半個月，終於習慣了新的洛初歇，將她一切歸屬於此次在塔羅森林遭遇大難的改變，大家也終於安下了心，現在的三小姐，看著和藹多了。

只是剛剛適應了三小姐性格大變的事，馬上又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傳遍整個帝都城，曾經被號稱天才少女的洛初歇如今已經沒有任何的召喚力了，跟她的二姐成為了一樣的廢物。

這下，洛府出了兩個廢物，有什麼比這個更丟人的，半月來都沒有看過洛初歇一眼的洛銘直接衝到了許婉娘的院子。

此時正值春季，櫻花盛開遍地，整個院子有著棵巨大櫻花樹，樹下做了個搖籃，少女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搖籃里，隨著清風微微蕩漾著。

清風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飛舞的櫻花瓣輕盈的掉落在她的周圍，連陽光都變得柔軟可親。

氣勢沖沖的洛銘不知何時放緩了腳步，三女兒不一樣了，曾經刁難任性到讓他頭疼，是他最不省心的孩子，可是現在，她安安靜靜的像個瓷娃娃，一碰就碎，聽他們說起，他還不信，現在親眼見到，才是真的信了。

輕輕打著扇的妞兒想要將洛初歇搖醒，卻被洛銘阻止了，他坐在搖籃旁邊，想起了洛初歇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她還沒有這麼任性胡鬧，乖巧懂事，只是兒女逐漸多起來了，他的關注越來越少，似乎只有通過胡鬧才能吸引到父親的絲絲眸光，以至於她在那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心中的羞恥和外界的輿論似乎都離他遠去了，如果讓初歇聽到了外面的輿論，對她的傷害只會更大吧，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再責備，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只會將她逼瘋。

「好好照顧小姐，不要讓她聽到任何風言風語，就這樣吧。」他洛府還是養得起一個女兒的，就算沒了召喚力，初歇傾國傾城，照樣不會吃了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