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敵人朋友
董猛猜不出為什麼太子要去找任愷,任愷等人是齊王一派,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就連他個小內侍聽到些風雨,難道司馬衷一點也不知道,想著他道:「殿下,任愷和我們不是一路,他是齊王那邊的人,去找他做什麼,要是不想進宮,那去找少傅大人也行。」
「什麼齊王那邊的人,齊王,這名字好像聽過。」王俊聽董猛這一說,心裡嘀咕起來,回憶了會才記起,那晚聽政事時,有人說過要招幾人回來共同商議西北軍事,其中就有齊王。對,就是他,他不由的扯住了韁繩,偏頭看著董猛道:「這是怎麼回事,任愷是齊王那邊的人是什麼意思。」
董猛心想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啊,不免有點小得意的說道:「回殿下,齊王司馬攸是殿下的皇叔,當年曾經和皇上爭過世子之位,前些年立太子之時,又有爭過,當時朝中有很多大臣上書要立齊王為太子,任愷就是其中的一個。」
王俊心裡打了咯噔,「哦,還有這種事」這朝廷里局勢果然複雜,還以為自己的太子穩穩噹噹,原來還有人在暗中爭奪。不過任愷現在站在那邊,和這事沒啥關係,他**馬肚道:「先不管他,快點前面帶路,今兒的事還要找他去。」董猛是大惑不解,少傅是自己人不去找他商量,偏要去找這個任愷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放鬆了馬口的韁繩,口中喝了一聲,只得向著任愷家方向前去。
這會日頭正毒,曬的人渾身難過,兩人騎著馬穿過街道,房屋漸漸稀少,很快來到處開闊地,前方有一條平整乾淨黃泥大道,兩邊各栽種著排大樹,如士兵在護衛般筆直的指向前方一座宅院,董猛指著大院說道:「殿下,這就是任愷大人的家了。」
兩人到了跟前,只見大門緊閉,董猛一個翻身跳下馬,上前就邊敲邊喊:「快些開門,我們有事來找任大人商談。」不會院門咯吱一聲打開了條縫,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探頭出來看了下是兩個少年,說道:「我家大人正在午休,你們過會再來。」
董猛回頭看了眼司馬衷,王俊坐在馬上說道:「我們是宮裡來的,有急事找任侍中商談,你再去和他說一說。」老頭瞥了眼王俊「哦,那兩位隨我來吧。」王俊下了馬把韁繩丟給董猛,大步的走了進去,這些日子來他居養體、移養氣,隨非生在皇家,但也自然而然的衍生出了點氣勢,老頭看他的動作神情,也不敢怠慢,小心的領著兩人走過花苑,往後院走去。
來到一處迴廊,老頭回頭道:「兩位在此稍候,我進去和大人說一下。」說著他就往後面去了,王俊打量了下,整個迴廊古樸簡單,也無雕樑畫棟,黑黝黝的不知是什麼木頭製成,迴廊下方有四五個大漢腰胯長刀,站在不遠處注視著他們,看著是任府的護院。
忽然聽到任愷那略有些不滿的語氣說道:「宮裡是誰來了。」說著話高大白胖的侍中任愷披著件大袍,從拐角處跟著老頭走了過來。他一見司馬衷,先是愣了愣,又急忙小跑了兩步,上前拜道:「拜見太子殿下。」
王俊扶住他的胳膊笑道:「任大人不必客氣,別多禮了。」
任愷直起了身子,滿肚疑問,太子突然到自己家來,比皇帝親自來還更讓人意外,卻不知道他有什麼事情到訪,但還是滿臉堆笑的說道:「太子請到裡面奉茶。」
王俊擺了擺手,走到迴廊邊上一指道:「不用麻煩,這裡就很好,我和你說點事就走。」說完他坐到旁邊木欄上道:「來,你也坐吧。」
任愷點了點頭,對這老頭說道:「快去讓人送茶上來。」老頭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是太子,還在呆,聽任愷說話才醒悟過來「哦,哦」應聲便下去了。
任愷坐到司馬衷身邊問道:「不知太子今日前來,是有什麼事嗎。」王俊看著這個胖子的眼睛,悠悠的說道:「是這樣,今天我外出散心,在路上遇到了賈府總管賈勇誣人為奴……」他說著把今天路見不平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只是沒有提到左棻兩姐妹的事。
任愷聽完了他的話,尋思著太子來找自己的目的,一面笑嘻嘻的道:「既然已經太子屬下已經和賈府的人去了官府,河南尹那裡自會判處,太子大可放心。」說著老頭已經讓人送茶上來,他遞了杯給司馬衷道:「殿下忙了一上午只怕未進餐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太子你稍等片刻。」說著他站了起來。
王俊看著他道:「你等等」接著慢慢的說道:「任大人難道不想扳倒賈充么。」他這話說的很小,可在任愷心中如一個晴天霹靂,一時間各種猜想飛進腦中,是試探,是拉攏,還是陷阱,或是其他的目的,他看著這個十多歲的少年太子,滿腹猜疑驚懼,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很快他就鎮靜了下來道:「朝中是有些謠傳,說我與賈大人不合,但這都是政務分歧,卻非個人恩怨,太子這話不知是怎麼說起。」
王俊呵呵冷笑道:「誰不知道任侍中和賈充是水火不容,你偏偏還要掩飾。」接著他也站了起來道:「實話告訴你,今兒一我是看不下去他們欺負百姓,二是他們扣了我的人,咽不下這口氣,如果你不敢出頭,我也不和你再多說。」說著他招呼董猛道:「咱們走。」
任愷飛快的想著司馬衷的這幾句話,覺得沒有什麼破綻,忙道:「殿下等等,臣只是不明白事情原委,還請殿下再詳細說說。」王俊本也沒想走,只是知道這會不震住任愷,後面的事情都不好辦,聽任愷挽留他,他心底里笑了笑,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撿著緊要的地方又說了說。
任愷聽到後面才說道:「殿下這賈府抓個奴僕本是小事,怎麼會讓太子如此生氣。」王俊在來的路上就想好說辭,瞪著任愷大聲道:「什麼是小事,上次牽弘因內亂被殺,裡面難道沒有掠羌戎人為奴之原因么,大晉剛剛建立,要與民休養生息,如果朝中都像他們這樣逼百姓為奴,到時候百姓不能忍受脫戶離籍,國家稅賦何來,天下又如何穩定。」這些話到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剛左思和樂廣分析形勢所說,他記了下來,這會一說,讓任愷聽的連連點頭。
任愷吃驚的看著司馬衷,想不出他竟然說得出這些話,他想了想道:「其實賈府總管掠人為仆之事,太子大可找賈大人一說,他自會重重處罰他們。」王俊看任愷還是不信任自己,接著道:「這我當然知道,可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才責罰這些人,那麼我看不見,不知道的時候,他們還不要變本加厲,所以我才不找他,而來找你。你是朝廷重臣,有輔佐皇上治理好天下之責,而且我知道你一向愛民,不會看著百姓受苦不管,這事定然要任大人你來出面,重處賈勇等人,給欺壓百姓者一個警示。」
王俊那裡知道任愷愛不愛民,只是知道這頂大帽子只要是官都喜歡戴在頭上,所以才這樣一說。
果然任愷聽了司馬衷的這番話,嘴角露出微微笑意,他已有意管管這件事,只是對太子說的還是不相信是他真實的想法,他渡了兩步,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太子可否告訴臣,為何一定要找我來處理此事么。」
王俊知道這會再編什麼愛民如子,仗義執言的屁話,反而會功虧一簣,所以他盯著任愷的眼睛輕輕笑道:「任侍中可知道一句話么,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他話一出口,任愷聽的非常之新鮮,但頗有道理,哈哈笑道:「太子殿下說的真好。」
見事情成了,王俊放鬆了下來說道:「你剛剛不說,我還忘了,這肚子還真有點餓,任大人家中可有點現成的吃的,吃點我們就走。」任愷這會已經在肚中想著要如何利用此事,怎麼向皇帝上書給賈充他們一夥重擊,聽司馬衷說餓,忙著高聲吩咐奴僕們準備飲食。
兩人吃飯的時,任愷想著心事,看著少年太子,心中不禁暗暗嘆氣,一直以為太子愚魯,就今天的這番談話來看,只怕齊王他要嗣位還有番周折,這以後該如何是好。他心裡閃過個念頭,如果太子真是像今日這樣聰慧,我們輔佐他難道不可以,不過這想法如火花般一閃則熄,這天下大位本是齊王的,而且齊王仁義敏智是為難得的英主,比這太子強的太多。還是把今天的事處理完了再說,借著賈府誣人為奴之事,如果能扳倒了賈充最好,齊王當儲君又少了障礙,就算扳不倒也打擊了他們的氣焰,對他來說都是有利而無害。
王俊和董猛很快吃完了東西,王俊讓人去準備一大包乾糧,見董猛有點不解,他說道:「樂廣他們也還沒吃呢,一會給他們帶去。」任愷見他們吃完,吩咐人備好車駕,叫來幾個屬下,三人乘著車在屬下的護衛下,向著河南尹府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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