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涯

「將軍！快走！」

「走啊！」

屍山血海中，木言辭眼看著一個個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眼神早已空洞麻木。

萬丈高崖，元澤宇騎著戰馬，身後跟著數千精兵，長劍所指，劍尖冰冷無情。

「阿辭，你已經敗了，束手就擒吧。」

「呵！束手就擒？」木言辭抬手抹去唇角的絲絲血跡，冷眼看著元澤宇：「不過本將軍一手養大的狗，你也配！」

元澤宇眯起了眸子：「阿辭，朕感激你與木家撫養之恩，只是木家卻是樹大招風，難免不會同朕一般起兵謀反，若你願意，同朕回去，雖不能給你皇后之位，卻定讓你榮寵後宮。」

「榮寵後宮？」木言辭踉蹌起身，自嘲一笑，輕聲道：「好一個榮寵後宮。所謂的榮寵後宮就是血洗我木氏滿門，所謂的紅妝十里，就是我氏親族之血，所謂的一世真情，就是全力相爭后的破碎品，是嗎？不！不！這……不是她想要的！」

登時她嘴角又溢出一口鮮血，步子趔趄，卻是眸光一利，看向了為首之人面帶刺骨寒意：「元澤宇，你給我記住，我木家兒女，生，錚錚傲骨，死，也定要轟轟烈烈，今日我若僥倖不死，他日定當滅你大昭以慰我木家滿門忠烈！」

言罷，再未留多言，決然轉身，紅色戰袍迎著狂風烈烈作響，木言辭抬頭望向大昭方向，眸中，恍然間她看到了當年的鮮衣怒馬馳騁疆場。

那個只想讓她安然一世，一直不願她進入軍中的父親。

那個明明比她更耀眼卻為了她甘願屈居人後的大哥木子裕。

還有——端莊卻溫柔的娘親，可愛傲嬌一直崇拜著她的弟弟子葉。

最後的最後，好像還有那個自己暗自傾心，夢中的翩躚少年……..

一切都變了，一切都不在。剩下都不過是滿地殘缺都屍體，與那個手持利刃指向自己，曾許諾呵護自己一世周全的少年。不！不！他早已不是那個少年了！

不！他不是……

木言辭眼神空洞，只將紅唇微微勾起，緩緩閉上了眼睛。

呵，原來痛到極處，連淚都不再願意施捨了……

父親，或許我真的懂了，不是你歧視女子之身，也不是你認為元澤宇配不上我，只是你……早就料到了今天，對吧。

星眸緩緩睜開，那一刻眼中的哀傷似乎天地同悲，決然凌冽。

「阿辭，你要想清楚。」元澤宇眯起了眸子，他了解這個女人，她並不會輕易服輸，可即便如此，他也想要那個一同長大的紅衣女子與自己比肩而立。

木言辭卻恍若未聞，微微側頭不失傲氣，深深看了一眼元澤宇。旋即掛上一抹對敵者不屑的笑意，道:「我木家兒女，何懼生死！」

「何懼生死！」

……

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她只有一人，卻似跟隨百萬大軍，在大軍面前，只見那神話般的女子長槍佇立身前，最後向後方山崖一躍而下，紅衣翩然破碎而美麗……

「上將軍！」

有的士兵不忍，驚呼著看涯邊，隨後向馬上的元澤宇看去。

而元澤宇卻是並沒有開口，只是眸色漸漸深了。

阿辭，朕與你之間，終究是……

半空中紅衣凜冽，山上卻是一片寂然，大昭成名已久的上將木言辭終究在這裡結束了她的一代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