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回家

「好漂亮。」淺川鈴美從姐姐身後偷偷觀察淺川鈴音手中的油畫，「姐姐畫得這麼漂亮，要去參賽一定是一等獎獎。」

「外面高手如雲，哪有這麼容易。」淺笑著，淺川鈴音捲起手中的畫卷，「回去吧，兄長呢？」

頓了頓，淺川鈴美下意識的低頭暗暗打量姐姐臉上的表情。燈光拂照下來，淺川鈴音精緻的眉眼半沐浴著光芒，半籠罩在陰影之中，淺淺的笑著，纖細的身影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那樣溫柔，又那樣的寂寥。

淺川鈴美微微咬唇，「兄長在樓上在忙著家族的事情。姐姐……要去看兄長嗎？」

聞言，淺川鈴音輕笑出聲，滿是調侃的語氣，「我們都是一家人，什麼看不看的，這又不是去拜訪親戚。」話雖如此，淺川鈴音還是轉過頭跟琳交代幾句，「等一會記得告訴兄長我回來，免得他擔心。」

「是，鈴音小姐。」

琳彎下腰欠身行禮，滿是惋惜的在心底暗嘆一聲。

淺川鈴美看著管家跟姐姐，下意識的抱緊淺川鈴音的胳膊，很是依賴的姿態與不安。

覺察到妹妹的情緒，淺川鈴音轉過頭看向淺川鈴美，語氣越發的柔和，「很晚了，早點休息？」

「我能跟姐姐一起睡嗎？」淺川鈴美輕輕把腦袋靠在姐姐的肩膀之上，向來明亮的眼眸也暗淡幾分。

「嗯。」

不過是一點小要求，能夠讓妹妹高興，淺川鈴音並不會拒絕。

在回到房間打開門口的一瞬間，淺川鈴音覺察到有誰在看著她們，轉動把手的時候微微側過頭往後看去，目光來源於站在轉角處的兄長，看樣子是剛剛從書房內出來。

門口打開，淺川鈴音收回目光進屋。

兄長那麼敏銳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她那麼明顯的動作，只是，兄長不開口，淺川鈴音也當作沒有看到一般不想湊上去。

進入房間，淺川鈴音隨手便把畫卷放在書桌之上，回頭便看到淺川鈴美規規矩矩的坐在床邊低著頭，雙手握在一起，不停的交錯。

以往，回到她的房間，淺川鈴美一定是直接倒在她的床上噼里啪啦的說著今天發生的各種事情，淺川鈴音心底暗嘆一聲，走過去，輕輕落坐在淺川鈴美的身旁，「姐姐沒有怪過你。」

淺川鈴美卻更用力的捏著手指，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是我……我卻從不體諒姐姐。」

體諒她的難，體諒她的無奈，體諒她的難過。

「其實，很多時候親人之間並不合適坦誠相待。」淺川鈴音忽然的說出這句話，微微低著頭，神色莫測，「坦誠面對那一種無力感會比困難更難挺過去。」

她是病人，也是病人的家屬。她能清楚的明白，那種自己什麼都幫不上忙的無力感會一直提醒著自己有多無能，無能到連自己最愛的人也救不回來，那一種愧疚感是什麼都不能擬補的，她不希望鈴美也變成那個模樣。

「可是，我也不想讓姐姐獨自去面對那些困難。」淺川鈴美哽咽道，「我知道我不如姐姐優秀，同學在提起我的時候總是會說啊這就是那個淺川鈴音的妹妹。也不像姐姐那樣努力，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晒網，喜歡偷懶。也很任性，得不到自己喜歡的就會難過生氣。沒有那麼堅強，會被蟲子嚇到，看鬼故事之後不敢一個人睡，睡覺的手腳也不敢越過床沿。可是，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想要為姐姐分擔什麼。無論是禮儀還是家政課，我都會努力的去學，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學，即使到頭來可能還是不如姐姐，但最起碼，也要給我一個保護姐姐的機會。」

淺川鈴音一頓，輕輕的勾起嘴角，眼底閃爍著淚花，目光溫柔得像是午後的光芒從窗外灑進來，伸出手摸摸妹妹的頭頂，「鈴美長大了啊，是姐姐不好，一直把你當小孩子看。」

「才沒有，姐姐是最好的姐姐。」

即使有時候總是一意孤行，但也是最好最溫柔的姐姐。

淺川鈴美吸吸鼻子，伸出手胡亂的抹去眼角的淚珠，露出璀璨的笑容來，「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好姐姐的。」

彎彎秋水般蕩漾開來的眼眸，淺川鈴音認真溫柔的點點頭，「那就先定一個約定吧。別老是去氣景吾。」

景吾骨子裡的禮儀教養不會對一個女士難堪，更何況是小姑娘。只是如果對方惹惱他，那就另當別論，這兩個人鬥起來，她夾在中間也很為難。

「我知道了，不會再去惹他生氣就是。」淺川鈴美嘟嘟嘴，有些小懊惱，倒也不是不開心，只是覺得有些悶悶的，「我們在天朝的時候，跡部哥哥也有過去看姐姐嗎？」

「嗯。」淺川鈴音微微彎腰彎腰，柔順的墨發隨著動作從耳後滑到胸前，伸出纖細的手指把矮桌上的睡蓮輕輕撥動，「出事的時候，景吾來過學校找我。」

出乎意料的站在她學校門口外等她，然後她就這樣毫無形象的站在景吾的面前，狼狽不堪又猙獰可怕。如今她想起來還會覺得她那個時候還覺得難堪至極。然而景吾卻只是伸出手抱住她，任由她在他懷裡泣不成聲。然後拉著她的手找上門堵人仗勢欺人，並且留下狠話他不會放過他們。

人大腦具有欺騙性，即使她曾經受到那樣重大的傷害，所記得的還是當時觸手可及的溫暖，以及在那段漫無天日的黑暗時驚喜，那種即使被全世界拋棄也還有景吾會要她的感覺使得她鼓起勇氣抗爭。

淺川鈴音心底有些無奈，勾起嘴角卻眉目彎彎，星光閃爍，「不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更重要的是走好接下來的路。」

「嗯。」

那樣重要的事情豈會不記得，但姐姐不想說，淺川鈴美也學會不去問，學著姐姐的模樣粉飾太平，「那我先去洗澡，我都很久沒有跟姐姐一起睡了。」

「去吧。」

看著淺川鈴美拿著衣服進入浴室，淺川鈴音才收回目光，垂下眼帘面無表情的看著桌面上的睡蓮，睡蓮下是還在遊動的小金魚，正在擺動著尾巴吐泡泡，腦海中許許多多的想法飛快的劃過，但淺川鈴音一個都捉不住。

魚缸的水逐漸的開始起波瀾，漸漸的形成開始劇烈波浪，波濤洶湧，似乎要把她淹滅。淺川鈴音一驚，猛然回過神來，眼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魚缸內的魚兒正在愜意的遊動著。

說不清楚心底的情緒，淺川鈴音神色沒有任何波動的起身，尋找自己想要換洗的衣服。

當你陷入困境就像掉入深淵掉入黑暗的時候想要從中尋找光明，那又何其不是在說，之所以覺得周圍黑暗，自己被不停的打擊吞噬，不正是因為自己正在散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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