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舍大戲開場
在宿舍樓門口,辦理了被褥、床單等物品的領用手續,其實就是花錢買床上4件套,然後拉著行李,抱著被褥進入電梯,一會兒就來到了15層。走出電梯幾步就到了宿舍門口,門沒有鎖,只是虛掩著,輕輕推開門,大概看了一下,裡邊空無一人,只有6張上下鋪的床,可以住6個人。1個上下鋪是挨著門的,2個是挨著窗的。挨著門的下鋪擺滿了行李箱,我也把自己的一堆行李扔到這個床上,按照之前在師兄那裡看到的名單,這個宿舍是5個人,正好空出來一張床鋪可以放行李。和這個床平行放置的是一張桌子,大概2米的長度,1米5的寬度,放了一個電話和大家的飯盒、水杯,挨著窗的兩個床平行放置,走近一看,原來最外側的不是一個落地窗,而是一道玻璃門,拉開玻璃門,外邊有一個小陽台,可以晾晒衣服,拉開玻璃門時發出了刷刷的響聲,可見這道玻璃門比較厚實。
一個帶著睡意的聲音傳過來,「hello,你是這個宿舍的?」我趕緊轉過身來回答:「你好,我是吳澤,是1512宿舍的,沒走錯吧?」「沒錯,這就是1512,我是郝廣。」郝廣躺在挨著陽台右側的上鋪,一個小腦袋從被窩裡探出來,滿臉睡意的瞄著我。可能是出於禮貌的緣故,他晃了晃腦袋,恢復了幾分清醒,然後從床上緩緩爬了下來,從上到下開始打量我。這時我才完全看到郝廣的情況,他身高和我差不多,也偏瘦,平頭,臉型瘦長,一副銀色細邊框的眼鏡(那些年的流行款式),淡淡的眉毛,一雙小眼。可能是剛睡醒的原因,眼神中有一些迷茫。由於他剛才躺著而且蒙著被子,所以我走進來沒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走到放行李箱的那張床前,指了指上面說:「就這個上鋪是空著的,其他4個位置被我們瓜分了,哈哈。」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面帶微笑的回復他,「沒事,有位置就好,哈哈。」說完把自己的床上4件套扔了上去,又把行李箱擺放整齊。郝廣看我完全沒有爭搶床鋪的意思,便緩緩的又爬上了床,蒙好被子準備繼續睡覺。「不好意思,你先別睡,其他同學呢?」我問,「哦,他們去外邊買吃的了。」郝廣回答,「這張空著的床鋪就放行李嗎?」我繼續問,「嗯,咱們這個宿舍只安排了5個人,其他宿舍都是滿員的,可能咱們班正好少一個人吧,空出來的下鋪現在臨時放行李箱,其實床下面也可以放,所以將來可以空出來打牌。」說到這裡,郝廣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想了想,打牌不是我排斥的遊戲,所以就順著說了一句,「我最喜歡打牌了,記得叫我啊。」說這句只是為了顯示我為人比較友好,卻被郝廣深深的記住,後來還迅速的傳播出去。最後這句咒語纏繞了我4年,4年裡,只要有打牌3缺1,2缺1,甚至是1缺1的場景出現,就一定會有人把我拉過去給他們湊數,每當我輸的一塌糊塗的時候,他們總會很滿意的給我補上致命一刀,「下次打牌還找你。」「我再也不來了。」我也總會惡狠狠地留下一句話,然後摔門而出。但是下次再有人找我湊數的時候,我又會被他們所說的大道理折服,其實不是被大道理折服,而是被利益關係相逼。大道理都是冠冕堂皇的,什麼要團結同學啊,什麼打牌有益於身心健康啊,什麼打牌能提高智力啊等等,如果我對這些大道理不理睬的話,他們會善意的欺騙,比如那個誰專門在等你,等過去之後,再想出來就難了,如果這些招數都不能讓我就範的話,他們最終會拿出殺手鐧,也就是所謂的利益關係。上課不幫你簽到了,這種惡俗到極點,但是又屢試不爽的法寶一亮出,我只好乖乖就範。畢竟簽到要作為考試成績的一部分,大約佔30%,如果經常不去上課,又沒人幫你簽到,就算期末考試考到了60分,乘以係數后,只相當於42分,所以老師會毫不留情的讓你最終成績不及格。下學期就要孤零零的補考。當人在面對取捨時,總是會趨利避害,打牌輸了不要緊,但是有課程不及格,還得補考,而補考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再補考,一遍又一遍的,而且最多只有3次機會。這可不像歌詞里唱的那樣,「去不到終點,回到原點,享受那走不完的路。」大學不能一直讓你在這耗著,考試機會只有3次,如果第3次還不及格,那就是徹底不及格,如果徹底不及格的話,會影響到學位證、畢業證,至於具體怎麼影響,到畢業的時候才能知道。總而言之,大學裡邊不能享受那走不完的路。所以4年裡,我被拉過去打牌湊數有數十次。對於打牌技巧,剛開始還能沉下心來,略微做些思考。後來聽高手說需要記牌,也就是說記住每個人都出了什麼牌,大家手裡邊還剩下什麼牌,這就太有難度了。如果只有10張牌,估計沒問題,但是一般都是兩副牌,一共108張,每次打牌我最多只能保持5分鐘記憶,5分鐘后,之前出過的牌就全部忘掉,甚至連自己手裡的牌都記不住,每次出牌都得看半天,所以完全是盲打。真希望自己變成賭王、賭聖,賭俠也行,也就不至於總是輸,總是被叫過去湊數了。
突然,一聲巨響打斷了我的思緒,宿舍門被一腳踹開了,緊接著一串類似於市井無賴的聲音爆炸襲來,「媽的,超市裡邊那個賣雞蛋灌餅的,明顯和老子有仇,兩個餅,一個少一塊,一個多一塊,就不能給我個圓圓的餅,讓我看著舒服點。」踹門的人吼著,「一個少,一個多,加起來不是正好嗎?那個老闆心善,故意給你湊好,你還不領情。」在他後邊走進來的高個子說,「領個屁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要求,我就要圓圓的餅,圓圓的才好,和太陽一樣,你家太陽哪天會少一塊,多一塊嗎?」踹門的繼續吼著,高個子故意學成孫悟空的模樣,手掌略微彎曲放到眼睛上部,向外邊使勁看了看,「師傅,今天下雨,沒有太陽。」他的姿勢和話語,引得宿舍里的郝廣和我都捂嘴笑了起來。郝廣被剛才的踹門聲驚醒了,這次醒的比較徹底。
踹門的看了我一眼,坐到挨著陽台左側的下鋪,用他那高八度的嗓門說,「你是剛來的?叫啥?我是周鳴宇。」「是啊,我是剛來的,我叫吳澤,是咱們宿舍第5個成員。」踹門的是周鳴宇,從他的名字里,就可以感覺到他的霸氣,「一鳴驚人」這個成語用在他身上,都遠遠不夠,因為他是一鳴驚宇宙。在他後邊進來的是劉小天,雖然個頭大,但是氣場內斂。這時我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周鳴宇,他中等身高,身材也中等,不胖不瘦,身體看著非常結實,四方大臉,佩戴一副黑邊框眼鏡,邊框比較寬(眼鏡也顯露出些許的野蠻和霸氣),眼鏡後方的濃眉大眼,炯炯有神,烏黑的頭髮,茂密而且堅硬,透出一絲倔強和剛強,下頜殘留零碎的鬍渣,有些頹廢的感覺,上身穿灰色的長袖T恤,一輛雄壯的黑白色相間摩托車印在上面,下身穿深藍色牛仔褲,腳踩一雙灰色運動鞋,鞋上沾了一些污泥,在屋裡明亮燈光的照耀下,他儼然就是一位天上派下來的威猛天神,或者是從未來傳送過來的終結者,雄壯、威武,但是又帶有一絲頹廢。估計是降落在錯誤的位置,一直無法伸展本領,久而久之,灰心喪氣,最後變成頹廢。然後我向劉小天打了一聲招呼,他斜靠在臨近陽台右側的下鋪,他沒有那麼威武,比我們都高,雖然高了一些,但是有點軟骨頭的感覺,一進門就快速的斜靠在床上,身材中等,估計肥膘比肌肉多,略微圓的大臉,戴著一副精巧的銀邊框眼鏡,眼鏡也是圓的,淡淡的眉毛,一雙小眼來迴轉動,透露出一絲靈活和狡黠,暗紅色的T恤,有一些灰色條紋,灰色的牛仔褲,由於穿的時間比較久,有些地方磨出了白色。
這時宿舍門被輕緩的推開了,一縷淡淡的香水味率先飄了進來,可謂是先聞其味,再見其人。然後一個富有藝術氣息的同學走了進來,他身高和劉小天差不多,不胖不瘦,穿著五彩斑斕的T恤,上邊印了一個帶著耳機聽音樂的人,依然是牛仔褲,淺藍色,估計是新買的緣故,牛仔褲上略微發出了亮光,一雙海洋藍的運動鞋,給人感覺輕盈飄然。瘦長的臉龐,宛如一粒瓜子,沒有眼鏡的遮擋,濃眉大眼卻也不是那麼有神,而是有一些朦朧,蓬鬆的頭髮,微微傾斜的劉海,有一小撮染成了暗紅色,更加增強了藝術感。在和他互相打過招呼后,得知他是汪曉,在周鳴宇的下鋪,「你們知道我去哪了嗎?」汪曉柔聲問大家,嘴角帶著一抹壞笑,「我靠,你趕緊出去,你哪個專業的?」周鳴宇對他喊道。看來不只我一人對他的裝扮不適應,「你不要總吼,行嗎?文明社會,注意點形象。」汪曉說話聲音比較柔軟,又略微帶點沙啞,有一種聽歌的感覺。「不跟你說了,你不會欣賞美。」他繼續說著。到現在為止,舍友全亮相了,看來理工男這個稱謂,也只有郝廣和我比較符合,汪曉是搞藝術的,周鳴宇是天神下凡,劉小天有些軟骨,有些狡黠。
如果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場戲的話,那麼1512宿舍即將上演的就是5個男生的一場戲,5個素不相識的男生將在4年的時間裡,共同演繹這場戲。想到這裡,我不禁有點膽怯,因為這裡有霸氣十足的室友,有藝術風格的室友,有打牌的室友,有喜歡斜躺著的大個子室友,我們的大學生活會是怎樣?現在真是讓人充滿了擔心,但是又有著期待。脫離了高三忙碌、緊張的學習和高考,所有人像是從五指山下脫身的孫悟空一樣,變得精神奕奕,活蹦亂跳。如果說高三的學生是靜若處子的話,大一的新生就是動若脫兔。回首高三,來到大學,每個人都割捨了自己中學時代已有的關係網,不管是家人也好、同學也罷,都深深的留在了老家的記憶中,有不舍、有眷戀、有擔心、有期盼,但是在這個嶄新的城市裡,校園裡,生活里,大家都被各種新事物不斷的衝擊著,逐漸也就填補了離開老家時的空白,開始了自己的新旅程,新同學陸續相識,也讓人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啪的一聲,汪曉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幻想結束了沒有?你也這麼奇怪。」「你為什麼要加個也字?」周鳴宇吼了過來,如果說汪曉剛才那一拍,我還在神遊的話,聽到周鳴宇的吼聲,我徹底回到了現實世界。「不好意思,我剛才突然想起來我帶的家鄉特產,在箱子里會不會悶壞。」本來準備唇槍舌戰的汪曉和周鳴宇立刻安靜了下來,並且幾乎同時衝到我的面前,周鳴宇更是直接把自己準備入口的雞蛋灌餅扔到一邊,「你帶好吃的了?快拿出來啊,壞了怎麼辦?」他們兩個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句話,我微笑著指了指我的行李箱,心裡想道,成功平息了一場爭鬥,他們兩個人立刻把我的行李箱拉了過來,周鳴宇口中喃喃著:「太好了,正發愁午飯呢。」他一邊說一邊拉開了箱子,一陣亂翻之後,行李箱里的臘腸終於浮出水面,打開包裝,香味四溢,充滿了整個宿舍,周鳴宇拿了一截遞給我,還好他是吃水不忘挖井人,然後他自己也拿了一截,開始大口朵頤。接下來汪曉、劉小天迅速都過來取了一截,最後是郝廣迅速的從床上跳下來,撲向臘腸。5個男生的第一場戲,原來就是人類的基本生存法則,「民以食為天」。汪曉一邊吃著臘腸,一邊緩緩的說:「本來想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的,不過現在不說了,等軍訓完再說,哈哈。」說完,他嘴角又顯露出剛才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