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茶香

略帶凄涼的街道上，夏天夜晚帶著撫平一切煩躁的風吹過，掛在古樸大門屋檐上的那兩盞紅色的燈籠輕輕搖晃，燭光閃爍。

「滴答滴答」低不可聞的聲音響起，還伴隨著淡淡的鐵腥味。

道路不遠的盡頭，那一扇古樸的大門並沒有關門打烊，裡頭依然亮著慘白色的燈光。

狼狽不堪的女人左手捂住胸口，指縫間流出一滴又一滴紅色的鮮血，面色慘白，牛仔褲已經破爛不堪，左腿小腿上還有這一道長長的傷疤，源源不斷地流著鮮血。

許久，女人踉踉蹌蹌地走進店裡，還未等女主人說話，便是泣不成聲地祈求道：「求求你，求求你，你，你殺了他，好不好，你殺了他，不管你要什麼，我，我都可以給你的……求求你，殺了他……他已經瘋了……」

女子只是一開始微微有了一些驚訝，但是很快平靜下來，對著站在一旁的少年說道：「阿城，去拿醫藥箱來，給她先做個簡單的包紮。」

女人凌亂頭髮下的面容十分憔悴，但卻依然堅定的說道：「我，我撐不住了，我求求你，殺了他，殺了他……」

女人已經十分虛弱，聲音越來越低。

連素只是淡淡地看著：「你來了這麼多次，每次都說這個，你，不累嗎？」

「我……」

連素接著說道，只是話語中的殘忍讓女子不由得臉更白了一個層次：「或許你對他有恨，但是，我不是警察。我，幫不了你。」

「可是，可是……」女子明顯十分猶豫，逐漸變得瘋狂起來，「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不是可以完成所有人的願望的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殺了他！你不是慈悲心腸的嗎？那你為什麼不救救我？不救救其他人呢？」

面對女子的質問，連素一陣沉默。

連素開了口：「我救你?我與你素不相識，僅有的情分也只限於你這近一個月來一直來我的茶館，口口聲聲說要我幫你殺了那個人。我憑什麼救你，慈悲心腸嗎？

你，從哪裡聽來的呢？

你說你恨那個男人，你想殺了他，你想逃離他的禁錮。

這樣的話，你大可可以自己去殺了他。作為他的妻子，你的機會應該是最多的吧？」

「我……我只是因為我殺不了他，而，而你，你不一樣，你可以殺了他的！」女子虛弱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只要你殺了他，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

「給我？呵，」連素嗤笑，「你能給我什麼呢？你說你打不過他，你心底自己相信嗎？你讓我殺他，不過是看著我可以當個替罪羊。你在害怕，你從心底里害怕那個男人，所以你不敢反抗，所以才會想到我，讓我來殺了他，這樣哪怕我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厲害，也不會波及到你，你可真是自私得很啊！」連素的臉冷若冰霜，聲音冷酷，一旁的北城心下一顫，連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過了。

「北城，送客。」連素冷冷吐出幾個字，便轉身進了裡屋。

古連街道上很安靜，青石板小路因為歲月的侵蝕已經坑坑窪窪，長滿了青苔，上面還堆積著一些雜物。道路兩旁的老木板房子的屋檐上掛著的紅色的燈籠忽明忽暗，給本就安靜的街道添了幾分靈異。

「塔塔塔」皮鞋踏在青石板上傳來的聲響傳進了屋子。

連素闔著眼小憩，北城則是關好了屋門。

「那個女人走了？」

淺淡的聲音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

「嗯。」

北城再轉過頭來，連素已經不見了身影。

……

一陣涼風吹過，掀起連素的長發，連素撥了撥頭髮，面不改色地繼續向前走去。

那個女人深受綁架犯丈夫迫害，卻不敢報警，偷溜出來到了茶館祈求她殺了那個男人。

站定，靜靜地看著面前滿是怒火的男人，連素輕笑：「給你的能力，是讓你肆意妄為的嗎？」

話語里，含著徹骨的寒意。

「你！你這個妖女！」

「呵，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可是你根本沒有給我想要的一切！」男人肆意指責著。

「哦？」

男人自顧自的說著：「你說，只要把味覺給你，你可以給我想要的。可是我的願望，你一個都沒實現！」

連素青色長裙被風吹起，襯著一張帶著讓人心悸的笑意的臉，莫名詭異。

「我給你的協議里，有寫著的吧？」連素輕飄飄一句話，讓男人大驚失色。

——毀約鬧事，殺人害人者，死。

「可，可是，你也沒有實現我的……」

願望。

男人驚恐著向後退，爭辯著，可惜，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鮮血沿著雪白的刀刃滴落在青石板上，順著縫隙滲進暗紅色的地，在不知名的地方，開著暗紅色妖嬈的花。

連素不看腳下的屍體，扔下刀，轉身離開。

阿拉，讓她想想，當初他的願望是什麼呢？

用無甚用的味覺和一顆腎臟，換取病弱精神病妻子的健康和自己不死不壞的軀體。

這麼快，就反悔了嗎……

身後男人的屍體在肉眼可見的瞬間化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