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穿
九月,正是果香菊黃的好時節,望著碩果滿滿的莊稼地里,農戶們的臉上皆堆滿了豐收的笑意。
大家都在為今年的收成而高興無比,卻無人會注意到牛山村某處曬壩上躺著的可憐姐弟。
「阿姐,你不要死啊,求求你了,不要丟下富貴,富貴不能沒有阿姐……嗚嗚……」
「你聽得到嗎阿姐?富貴不要你死,不要……嗚嗚……你快起來,起來啊……」
「阿姐,你怎麼這麼狠心,阿娘說過要你照顧我的,你卻丟下我不管……」
頭好痛……耳邊好吵……
什麼東西滴在了唐果的臉上?濕濕的,粘粘的……好噁心的樣子。
唐果緩緩睜開眼睛,用手抹了抹,媽呀……怎麼像人的鼻涕?
是誰這麼沒素質沒教養,竟然把鼻涕甩在別人的臉上?
就在唐果想開口大罵的時候,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小孩的身影。
那孩子約摸七八歲左右,穿得破破爛爛的,身上打滿了補丁,一頭過肩的長發亂蓬蓬的散在腦袋後面,也不知多久沒梳理過了,看得就跟那天橋下面要飯的乞丐兒一樣。不……現在的乞丐都比他好。
什麼鬼?好亂……她依稀記得自己剛剛不是還在荒野直播嗎?為了幾個粉絲的打賞,她不惜玩起了高空蹺蹺板,想給大夥來個歷史一盪,說不定明天她的直播間就能爆火,成為下個XX直播一姐一哥啥的。誰料這麼風騷一盪,卻成了她人生最後的定格,沒錯,她把命給盪沒了。
在尼龍繩從空中斷開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覺到了靈魂的出體,又感覺到它與另具肉身的碰撞。期間有一大斷不屬於她的記憶湧入到了她的腦海,讓她十分痛苦,腦袋彷彿像要炸裂一般。沒過多久,她就陷入暈迷沒了意識,再醒過來,就聽到一孩子不停的哭哭啼啼。
「阿姐,你真的丟下富貴不管了嗎?那你等等我,富貴現在就來找阿姐!」小傢伙哭累了,猛的吸了吸鼻子,也沒注意到身下的唐果已經睜眼,轉身就要去尋趙春花尋短見的那棵大樹,想跟著長姐一起就此一了百了。
好在唐果眼疾手快,站起身來一把就將那小子給拽住了。
「富貴,你幹嘛?」
這聲富貴,她喊得情真意切,也十分自然妥帖。因為在趙富貴轉身的那一瞬間,她的腦海驀地承載了原主趙春花的所有記憶。
這裡是牛山村,趙春花和趙富貴就是普通的農家兩姐弟,二人命不太好,在富貴一歲的時候,他們的父親丟下他們一家三口去從了軍,至今生死不明。
母親含辛茹苦的養姐弟二人養大,半月前害了病,就此撒手人寰。姐弟二人好不容易東拼西湊把母親張氏的屍體下了葬,誰知二叔和二嬸子就擅自作主將張氏留給倆孩子的幾畝地給佔了。
這占完地不算完,這繼祖母王老太還夥同的她的兒子兒媳欲把趙春花嫁給牛山村名聲並不好的崔屠夫。
這屠夫已經四十多歲了,人長得又丑又凶不說,渾身還帶著一股子的煞氣。平日里嗜酒如命,喝了酒就耍酒瘋,脾氣暴躁得要命。村裡人要不是殺豬的時候會找他,平常都躲著他走。
這個人早年喪妻,無子,聽說這輩子註定孤寡一生,有克親之說。常人議,多與他的職業有關,殺戮造得太多。
像這樣一個人,是誰會捨得把自己女兒嫁給他呀,也唯有王老太婆看著張氏死了,趙家沒個管事的人,這才打起了趙春花的主意。收了人家崔屠夫一些銀錢,和三十斤豬肉,便滿口答應。
趙春花知道這個消以後,哭死哭活不願意。自己才十六歲,怎麼可能去嫁給崔屠夫那個又凶又惡的老男人,但胳膊擰不過大腿,這王氏是鐵了心要讓她嫁,中間說不了不少威脅她的話。
趙春花年紀小,膽子也不大,平常就被二叔一家欺負成了習慣,現在自是明白逃不脫他們一家的安排,在心灰意冷之下一時想不開就撞了樹。
這不,王氏和二叔一家知道她尋了短見,怕惹上官司,幾乎連看都沒來看一眼,嚇得就把崔屠夫送來的彩禮全退了,生怕再與此事扯上關係。
周圍鄰居見王氏一家都不管這倆可憐孩子,他們也只能避之不聞,畢竟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能顧好自己一家就不錯了,哪還管得了別人。
事情的前因後果大概就是這樣,趙春花因為想不開滿懷悲憤的去了,就留下自己八歲的弟弟孤苦無依的在那裡悲慘痛哭。
小傢伙知道長姐死了,自己也活不下去,便也有了輕生的念頭。
只是沒想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長姐竟然活了,還拉住了他的手。
小家仰起烏黑的小腦袋,用另一隻小臟手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紅腫的眼睛,驚愕的半晌才開口道:「阿姐,你……你……你活了?」
唐果點點頭,有些無奈的嘆了一聲:「是啊,捨不得你,我又求閻王爺放我一條生路,所以就活過來了!」
「嗚嗚……太好了,阿姐我真怕你跟阿娘一樣,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了。」
小傢伙說著就撲倒在了唐果的懷裡,哭得撕心裂肺的,聽得人好不難過心酸。
唐果摸了摸他又臟又亂的頭髮,眼眶微濕的安慰道:「別哭了,阿姐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的,你放心好了。」
唉,可憐滴娃啊,出生沒爹,前陣子又沒了娘,現在連唯一的姐姐也走了,都已經八歲了,瘦骨伶仃得像五六歲的孩子一樣,嘖嘖……讓人看了怪心疼。
唐果決定了,既然自己無故的替了趙春花的命,那就要替她擔負起這個責任,照顧好她這唯一在世的弟弟。
「姐姐,你真的不會再尋死了嗎?哪怕二叔和繼祖母他們逼你嫁給崔屠夫?」
小傢伙眼裡含著淚花,似擔心阿姐會再做傻事,稚嫩的臉上布滿了恐懼與害怕。
趙春花搖搖頭,摸了摸自己高腫的額頭,堅決的搖搖頭道:「太疼了,打死我也不會再干這種蠢事了。再說,我也不會嫁給崔屠夫,誰逼我都沒有用。」
聽罷趙春花信誓旦旦的保證,小傢伙這才放下心來,擦擦眼淚沖她一笑。
「回家吧!」。